第167章 葉紅魚和黃楊大師
突然間,衛(wèi)光明的視線落在了他身前空中某處,同時,伸手握住了一柄殘破的鐵劍。
這是柳白的劍,除了劍柄,沒一處好的地方,上面滿是天地元氣的劃痕。
當(dāng)初在岷山深處,柳白的身前一尺,哪怕是掌教,也花費了一些功夫,劍意侵略如火,天下間任何一個五境之上的修行者都難以破開,觀主的道劍,卻一劍,又一劍,轟開一個又一個的缺口。
此時,許世就在他的身前,更能感受到這股強烈的危險。
握住劍的人并不是柳白,而是從來沒有使用過劍的衛(wèi)光明。
毫無任何征兆,純粹是本能里的一種警惕,讓許世爆出了無比強大的一道氣息。
晨光如前,他身上的盔甲瞬間變得無比明亮。
槍芒如聚,許世長槍洞穿虛空,向著衛(wèi)光明直直的刺來,哪怕是桑桑也來不及阻擋。
一場狂暴的颶風(fēng),在白雪中升起,卷起一層雪花。
一路南行,桑桑最清楚現(xiàn)在衛(wèi)光明的狀態(tài),傷勢不是一般的重,每次動手幾乎都是以生命為代價。
不遠(yuǎn)處,葉紅魚痛苦的扶著胸口,手掌間全是鮮血。
桑桑學(xué)了劍法,衛(wèi)光明自然也懂得劍法,他握住了柳白的劍,釋放出來的便是大河劍意,只是這一劍,并沒有刺出去。
黃楊大師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哥哥一直很疼你,你若是死了,他可能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葉紅魚不耐煩的說道:“老和尚,你攔著我做什么!”
“光明神術(shù)!”
葉紅魚是唐國的選擇,她是一個戰(zhàn)斗狂人,并且天賦絕佳,未來若是能成長起來,必然是西陵的一個大敵,她是衛(wèi)光明的弟子,振臂一呼便有無數(shù)人會響應(yīng)號召,而她并不擅長經(jīng)營,光明殿在她的手中也成不了太大的氣候,不會讓大唐為難。
黃楊震驚,他沉默著,葉紅魚只是知命上境的修行者,而他是知命巔峰,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威脅,葉紅魚這句話并非說笑,她真的可以做到這一步。
衛(wèi)光明曾說過,戰(zhàn)斗力最重要就是反守為攻的那一瞬,如果能夠做到真正的出其不意,那么再強大的對手,也可能會敗。
樊籠籠罩著方圓數(shù)十丈,被佛珠的力量阻攔住,無法繼續(xù)收縮。
桑桑的眼睛明亮起來,因為許世長槍刺出,也因為漸盛的晨光。
桑桑的視線落在長槍上,任何一個修行者在反守為攻的那一瞬間,總要付出更多的心力,那么這時候也最容易露出破綻,強大到近乎完美的敵人,唯有這一刻,變得不再完美。
“葉紅魚,何苦呢?”
葉紅魚聽了,一皺眉,一股怒火不由得從兩住肋一下躥上來,她怒了,因為黃楊說的對,身為道門的弟子,她很清楚道門真正的實力。
許世長槍刺出,看似因為衛(wèi)光明的動作,因為警惕與不安,被迫的行為,但其實也是順勢而行,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出其不意,想要殺死衛(wèi)光明這樣的強者,許世在出槍之前便算到了所有的細(xì)節(jié)。
黃楊大師不一樣,他不想背負(fù)罵名,所以他絕不能殺死葉紅魚。
她看著前方的樊籠,聲音微顫道:“黃楊大師,你我換命,如何?”
“樊籠!”
黃楊大師說道:“你哥哥葉蘇是觀主的弟子,道門當(dāng)代的天下行走,昔日你為了葉蘇,將陳皮皮逼來了書院,而今觀主要殺了衛(wèi)光明,你哥哥葉蘇勢必也站在觀主的一方,你若去了那里,豈不是站在了你哥哥的對立面,你若是死了,你哥哥葉蘇也從此斷絕了觀主之位!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
信仰昊天的人,有昊天的庇佑,而沒有信仰的人,絕不會被庇護(hù)。
只是一個瞬間,長槍便再度隨著念力激射,目標(biāo)便是桑桑的頭顱。
“真不愧是冥王之子,轉(zhuǎn)守為攻,就算是同境界的其他強者,也不一定能成功的找到我的破綻,卻被你找到了!
對于修行者來說,斷肢重生是不可能的,但對于昊天來說,這非常的簡單。
黃楊手中佛珠顫動,迅速的激射出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將他籠罩其中。
伴隨著葉紅魚的一聲輕喝,她手中的長劍迸發(fā)出無窮光華,仿若九天之上的星辰墜入人間一般,璀璨奪目到了極點,而后光華化作了萬千劍芒,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如同一片片星辰之光灑落。
柳白出手的戰(zhàn)斗的波動,她自然也看清了,并且一直都在向著戰(zhàn)場靠近,只是有人攔著她的路。
<div class="contentadv"> 與紅衣女子相對的位置,一個身穿古樸僧袍的老僧直站在那里,臉上一副滄桑,眼窩深陷,雙手合十,一副悲憫模樣。
葉紅魚說道:“光明殿還有許多人比我更強,大師的實力這么厲害,也許,你應(yīng)該去攔住那些人!
葉紅魚說道:“我的命,我自己說的算,何需你來多管閑事!”
昔日有夫子壓著,后山的那些人一直不敢走出來,而今夫子被困棋盤,道門原本藏著的諸多底蘊一定會爆發(fā)出來,殺死衛(wèi)光明的可能性極大。
可惜,他面對的人是桑桑。
葉紅魚說道:“黃楊大師,其他的事情,也許可能發(fā)生,但我哥哥疼我這一點,你也許猜錯了,我們都是修行者,一生為道,親情又算得了什么!
黃楊大師說道:“既然你說,一心為道,衛(wèi)光明必死的局,你又何必要去!
知命巔峰念力無雙,在他的領(lǐng)域內(nèi),他的破綻又豈是那么容易看得出來。
在衛(wèi)光明的身體之中,始終燃燒著一種奇特的物質(zhì),那種物質(zhì)化作手掌,強行將衛(wèi)光明托舉著,不讓他倒下。
知命境界的修行者,并沒有那么容易擊敗,尤其是許世這樣的人,他已經(jīng)一只腳邁入了五境之上。
單純比力量,桑桑自然不是許世的對手,而她的背后是衛(wèi)光明和柳白,她也不能躲開,一柄鐵劍出現(xiàn)在了她的手中,這是柳白的劍,這是真正的強者之劍。
葉紅魚說道:“你也說了,我老師必死,你又在堅持什么?你真覺得,我會聽你的,留在這里么?”
面對任何一個修行者,葉紅魚都有戰(zhàn)斗的勇氣,可惜在她對面的人是黃楊大師,是佛宗大能,葉紅魚的很多手段都無法奏效,黃楊就像是一個背著龜殼的巨大烏龜,防御無雙的同時,他的移動速度也不慢,一直阻攔著葉紅魚的腳步。
虛空嗡嗡的顫動,帶著雪地里的所有晨光,都凝聚在一點,光明之花綻放著,向著許世激射過去。
黃楊大師說道:“光明消亡,總需要留下傳人,比起其他人,我更看重伱!
“哪怕老師死了,我也死了,可這世上仍舊會有許多人信仰光明,到時候你黃楊大師,便會受到千萬人的唾棄。”
黃楊大師的臉皮稍稍波動,讓葉紅魚捕捉到了這一絲的變化。
桑桑身體之中的昊天意志哪怕被壓制了,她的眼光總不會錯。
從極北荒原歸來后,認(rèn)識了現(xiàn)在的唐王,黃楊留在了長安城,憑借著書院的威勢,他終于敢將自己心中的佛法宣揚出來,他無疑是想要成為和顏瑟一般的人物,成為大唐的第一佛,成就堪比佛祖的成就。
不遠(yuǎn)處有道垮塌的山石,煙塵微起,那些佛珠的溫度很高,雖然沒有燃燒,觸著樊籠卻散發(fā)出一陣劇烈的火焰。
信仰之力很強,昊天可以賜予人永生,因為它是信仰的集大成者,它的喜怒關(guān)乎著整個昊天世界,只要他不想讓誰死,那個人便不會死,除非昊天先死了。
黃楊搖搖頭,說道:“我說了,我這是在保護(hù)你,觀主已經(jīng)出手,這世上已經(jīng)找不出比柳白更強的人,他也入了局,所以說,光明殿的其他人去了,沒有任何意義,你別忘了,桃山還有后山!
衛(wèi)光明雖說也信仰昊天,可并不會受到庇護(hù),因為衛(wèi)光明有私心,被世間許多的普通人信仰,甚至許多人,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想到衛(wèi)光明,他們不會忘記是誰讓他們吃飽飯。
葉紅魚說道:“老師與我有傳道之恩,若是不報,道心不穩(wěn),未來何以入大道,不如與老師同去。”
往南的山道上,一名紅衣女子仗劍而立,穿著一件輕柔簡約的紅色滾金色云紋邊的衣裙,腰間束著金色的腰帶,眉心畫著一抹鮮紅的光明花,女子手握起舞,神色明媚端莊,卻多了一絲傲然凌厲,她身上完全不同于任何女子的凜冽氣勢和揮手揮劍的灑脫英氣,讓人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縱橫沙場的名將,真是昔傳佳人舞,一劍動四方。
三個多月來,葉紅魚一直都在找尋衛(wèi)光明。
葉紅魚說道:“你錯了,陳皮皮入書院,是他自己要去,他若是不想,又豈是我能逼走的,也許他早就心生向往了,至于說我哥哥,他有自己的路,歷任的觀主,并不是成為了天下行走便能做到,我哥哥會有他自己的道,我死了又如何!
出手對付衛(wèi)光明的人,都是不在乎名聲的人,夫子離開這個世界之后,顏瑟便是唐國的世外之人,他的聲譽已然無所謂,觀主也是世外之人,他們并不在乎世俗對于他們的看法。
桑桑是世間無數(shù)信仰組成,她不想讓寧缺死,寧缺便總是能死里逃生。
后退幾步,周身念力裹挾著天地元氣,瘋狂凝結(jié),阻攔著光明降臨。
衛(wèi)光明一樣,世上有太多的普通人心心念著他,在夫子被困棋盤之后,他仍舊可以保留著一條命。
夫子捏碎了衛(wèi)光明骨頭,又強行吊著他的一口氣,本在夫子被困棋盤后,他身體之中的天魔界,就應(yīng)該跟著爆開的,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信仰之力,保護(hù)著天魔界,強行吊著一口氣。
衛(wèi)光明本以為他會進(jìn)入和佛祖類似的狀態(tài),達(dá)到真正的涅槃,事實卻并非如此。
葉紅魚說道:“也許你說的對,但你并不清楚光明究竟代表著什么,所以我選擇出劍。”
空氣冷冽,寒意刺骨,枯骨般挺立的老樹虬枝在北風(fēng)里搖曳不止,尖銳的呼嘯聲猶如野獸在耳畔嘶吼,天地一色,顯得蒼茫而蕭瑟。
長安城外,衛(wèi)光明將天魔界,強行轉(zhuǎn)移到了桑桑的身體之中。
許世是鎮(zhèn)國大將軍,他的眼中都是大唐,名聲與否對于他來說并不重要,且他本就病重,壽元不多,不怕萬世的罵名,并無所謂。
虛空出現(xiàn)數(shù)十個渾圓的洞口,似乎是要崩裂開。
“你若是攔著,便不是在保護(hù)我的性命,而是謀殺光明大神官的弟子!
葉紅魚一劍揮出,便是萬千劍芒齊現(xiàn),這些光芒匯聚成一柄巨大的光劍,那柄光劍足有百丈之高,仿佛要捅破天際似的,直接朝著黃楊刺去。
數(shù)十顆佛珠,嗤嗤破空而去。
后發(fā)先至,桑桑的攻擊落在許世的身上,讓他的念力一陣紊亂,那迎面刺來的長槍力量一陣削弱,被衛(wèi)光明如趕蒼蠅一般,隨意的扇走掉落在雪地里。
衛(wèi)光明能活下來,也是利用了信仰之力,他在天坑的世界得了蓮池操控信仰之力的手段,成為了真正的人間之佛,想要殺死他,便需要徹底的摧毀掉衛(wèi)光明的生機,若不然世上的信仰之力,便會幫助他復(fù)蘇。
觀主是昊天世界最大的信徒,昊天便庇護(hù)著他,讓他哪怕面對任何危險的時候,總是留有一線生機,就像面對夫子,他敗了,卻不會死,因為昊天不想讓他死。
葉紅魚有一種無力感,世人都贊美她為道癡,是修行界奇才,可唯有她知道,她太過于渺小,總是被庇護(hù)在衛(wèi)光明的羽翼下。
一劍揮出,帶著凜冽劍氣直沖而上,仿佛可以劈斷山河一般,這樣的威勢讓許世感到一股寒意侵襲。
黃楊曾經(jīng)是懸空寺的僧人,厭惡天坑,又不喜月輪國的法,于是便開始了游歷,他去了很多地方,見了許多人,就像是岐山一般,他也是一個心善的人,同時他在意自己的名聲。
黃楊大師說道:“貧僧是在救施主的性命。”
噗的一聲,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泄露了,緊接著便是光明綻放,籠罩在許世的身上,似乎是要把他燃起來。
這是衛(wèi)光明給桑桑出的一道題,桑桑思考的時間很短暫,便得出了答案,因為衛(wèi)光明教了他很多,而且他學(xué)的很認(rèn)真,每字每句都不曾忘記。
樊籠和佛珠交織著,散發(fā)出極大的能量,葉紅魚的狀態(tài)越發(fā)的差,黃楊也是一副強撐著的模樣。
“真不愧是道門的樊籠大陣!”
葉紅魚所說的同歸于盡可能性不大,境界擺在那里,不過殺死葉紅魚之后,黃楊得不到什么好處,他可能身受重傷,然后被一些人順手除掉,黃楊對于大唐來說,非常重要,道門不守規(guī)矩對他出手,也未嘗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