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昊天是世界的守護者
在深邃的天穹之上,如水的星輝籠罩著茫茫田野,一條貫穿著田野的斜道直通向不遠處的一座小橋,潺潺的流水聲隱約傳來。
夜風乍起,殘霧消散,冷月當空,低矮的山崗上被火把的光芒映照的一片明亮,墳塋殘碑顯得清晰可見。
大唐的軍隊,鍥而不舍的在山中搜尋,不論白天還是晚上,總是有人在山上。
一個身穿道袍的青衣中年人,背著一柄木劍,腰間懸掛著一條玉帶,腳踩云紋金靴,烏黑茂密的頭發(fā)之上插著一根簡單的木簪,一副不羈的瀟灑,那雙眼睛卻顯得有些凌厲,讓人不敢輕易靠近,腰間別著一枚玉佩,襯托出了他的高貴氣質(zhì)。
道門知守觀,觀主陳某,夫子走后,天底下最強的人。
一個大唐士兵,想要靠近他,被一股可怕的氣勢震的踉蹌后退幾步,臉色瞬間蒼白,嘴巴張開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住,說不出一句話,隨即向著一旁的山道上逃去。
周遭的唐人,拿起武器,想要將陳某治住,卻反被一股強大的氣浪掀翻出去。
山間的密林中,桑桑背著衛(wèi)光明狂奔。
漫山遍野,到處都是人,逃離的路線,似乎都已經(jīng)被封死了。
一路上逃亡,桑桑已經(jīng)殺了不下百人。
突然,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大響,宛如天雷一般突然爆發(fā)開來,血光重天,腥味撲鼻,血水不斷的翻涌,大地都在劇烈的搖晃,仿佛要翻過來一般。
桑桑突然停下來,除了她努力平息喘息聲音,沒有任何的聲響,連風吹草動都像是被刻意的抹去了,她不受控制地顫抖,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沁骨的涼意隨著腳裸攀上脊背。
天色灰暗陰沉,猶如腐爛的尸體上流出來的黯黑冰涼的血,蜿蜒覆蓋了天與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彌漫著。
道門知守觀觀主,陳某站在桑桑的前路。
陳某眼神冷峻,仿佛隔著一層縹緲的云霧,令人看不透他的底細,更似乎有著一段難以丈量的距離,橫亙在前方,近在咫尺,卻又有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天女要回歸于天,就必須要斬斷人間的塵緣,桑桑,你應該清楚自己的使命!
陳某眼簾微低,鼻梁高挺,顏色很淡薄的薄唇,每一處輪廓線條看似溫和又蘊藏著鋒利的寒意。
桑桑的眼波閃了閃,向著陳某凝望,眼里泛著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絲不可查覺的傷感,似乎在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在意她,人們看到的只有冥王之女,或者說光明之女。
“他們都說我是冥王之女,你怎么又說我是天女!
陳某輕蔑的瞥了一眼桑桑,輕聲開口:
“天女如果不能斬斷塵緣,我愿意代勞,讓天女真正的覺醒。”
桑?粗胺降牡廊耍⒉徽J識眼前的人究竟是誰,可她卻委屈的淚珠打轉,心底的怒火油然而生,他向著陳某質(zhì)問道:
“永夜將至,難道不是說,我身體里的那個意志覺醒,會發(fā)動永夜,徹底的將這個世界毀滅么,我什么都沒有做,我沒有想要毀滅世界,為什么你們就容不下我!
觀主的眼神稍顯震驚,他沒想到衛(wèi)光明會將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告訴桑桑,他的視線落在了桑桑背上已經(jīng)昏迷的衛(wèi)光明身上,似乎是表達遺憾,輕微的嘆息一聲。
“看來天女有了其它想法,我會幫忙去斬斷塵緣,實在不行,我會將伱整個人都給斬去!
陳某的語氣強硬,言辭犀利,平淡的話語間透露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念力。
恍惚間,桑桑察覺到,鎮(zhèn)壓著在她體內(nèi)世界的那股意識,隱隱有復蘇的跡象,思想坍塌,桑桑的整個人似乎都要崩裂,天魔境的世界竟隱隱有些松動,隨之而來的便是數(shù)之不盡的消極情緒,它們占據(jù)著桑桑的大腦,撕扯著桑桑的每一根神經(jīng),一步步毀滅著平日里正常的桑桑。
魔宗功法的修行會影響心性,哪怕是桑桑也不例外,觀主的念力進入到了她身體內(nèi)的世界里,很容易便引發(fā)了她憑借佛宗手段鎮(zhèn)壓的那些特殊情緒,一個暴虐意識生出,似乎是要不顧一切的將眼前人給撕碎。
“不要,不!”
桑桑無法抑制的搖頭,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給牽引,無法自控,心中的怒火猶如熊熊燃燒的篝火,烤焦了她脆弱的心靈,她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手心,血液順著指縫流淌,她的眼神變得冰冷無情,像是剛剛從冰窟中走出來的冰雕。
“天魔境,衛(wèi)光明竟能想到這樣瘋狂的主意,利用天魔壓制天女的意志!
在桑桑身體之中的世界里,觀主看到了一個形似衛(wèi)光明的巨人,它不是生命,而是一道極強的意識,一道足以鎮(zhèn)壓一切的意識。
“看來,想要復蘇天女的意志是不可能了,我只能斬殺你。”
桑桑是昊天的化身,哪怕她不覺醒,依舊不會改變這一點,在她身體之中的世界,她便是唯一的主導,憑著巨大的天魔巨人,瘋狂的驅逐著觀主念力。
天魔世界之中,墨色的濃霧擠壓著世界,掩去了那個世界里的一切,沉沉的仿佛也要墜落一般,壓抑的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黑色盔甲的巨人持著一柄斧頭在世界里瘋狂的奔跑著。
淡漠的風凌厲地穿梭,將人的驚呼拋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已經(jīng)戰(zhàn)栗臣服于地,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黑暗中,一襲白衣御劍橫空。
一劍揮出,但見漫天的冰霜落下,將整個大地都籠罩其中,一股冷意席卷而來,冷風吹在身上,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陳某抬頭,黑目蒙上了一層冷意,眉心蹙了蹙,忍不住驚呼道:
“柳白。”
黑暗中,凄涼的古道上,一位劍客緩緩行來,眼中閃耀出不可磨滅的寒光,與他手中的那把長劍交相輝映,劍客的步伐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穩(wěn)。
一身白衣,劍眉星目,這男人清澈的目光不含一絲世俗雜念,望向陳某的同時,稍稍躬身行禮。
“觀主!
“柳白,你是來救人,還是來殺人!
“我是來救人,也是來殺人的!
“很好,很不錯。”
觀主的臉上浮現(xiàn)笑意,頗有一種看著當代人杰的欣慰,就像他昔日看到衛(wèi)光明一樣。
桑桑脫困了,她的雙瞳猛然劇烈的收縮,眼底似乎要噴出烈火來,一雙小手微微抖動,手指蜷縮著,手心的血珠落在雪地里,周身都忍不住顫抖。
衛(wèi)光明倒在雪地里,似是感覺疼痛,整個身體都抽搐了一下,他緩緩的睜開眼。
天空不是那么清晰,屢屢迷霧纏繞于姿態(tài)百變的青樹干上,霧間樹枝上濺有鮮紅的血液,他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周遭的異樣。
陳某親自來了大唐,他的態(tài)度非常明顯,就是要殺了他衛(wèi)光明。
之所以還沒有動手,便是因為自信。
如今的觀主,天下無敵。
<div class="contentadv"> 夫子被困棋盤,佛宗沒了,魔宗也幾乎消亡,他如今是真正的昊天之下第一人,憑著無距之境,衛(wèi)光明哪怕恢復到了巔峰,想要躲避陳某也很難,更別提他如今重傷于此。
“柳白,你本可以去知守觀看天書的,你確定自己今天要站在這里么?”
陳某聲音冷漠,一雙銳目盯著柳白,周遭的沉寂壓的人喘不過氣。
任何一人,被陳某這樣盯著,都要心生魔障,可柳白是誰,他自詡劍道無雙,在他身前的一尺,哪怕是觀主也難以進入。
柳白在雪中緩慢的移動著,最終在陳某的目光中,來到了衛(wèi)光明的近前,他緩緩的開口道:
“我這一生,嗜劍如命,曾經(jīng)一度的陷入迷茫,我痛恨自己沒有生在柯浩然和蓮生的時代,我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zhàn)!
“我本想和衛(wèi)光明大戰(zhàn)一場,可惜,那一日,我在光明神山下看到了甘澤鎮(zhèn)里無數(shù)的歡聲笑語,許許多多平民匍匐在光明神山之下祈禱,人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仰光明,于是我放棄了!
“我不如他,哪怕我個人的力量再強,我都不如他,因為他修行的不是武道,而是人間之道!
“觀主,您老人家和夫子一樣,都是隱居世外的修行者,又何必要強行入世,干擾世俗的發(fā)展呢,光明大神官的所作所為,您難道看不清么?”
柳白的視線直逼觀主,他想要從觀主的口中得到答案。
觀主并沒有躲開柳白的視線,而是直視著他,反問道:
“那昊天怎么辦?”
“人類已經(jīng)足以自立,又何需昊天?”
“世上許多自傲的修行者都覺得,道門是昊天的走狗,可是你們可明白,為何古往今來,會有那么多人趨之若鶩的去做道門的走狗?”
“衛(wèi)光明已經(jīng)證明了,這個世上哪怕沒有修行者,凡人依舊可以好好的活著,昊天的存在,又有什么道理,難道像草原那樣,因為它不高興,便要降下災禍,毀滅所有的一切!
觀主有些憤怒,聽著柳白自以為是的話,他覺得有些可笑。
世上,總是有人以為,逆天是對的,夫子,千年前的光明大神官,歷史上還有許多的人。
他們很強,已經(jīng)站在了修行者的頂端,一個念頭便可以決定一群人的生死。
他們自以為是的想,若是沒有昊天的制約,他們的修為境界可以更強。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生活的世界,是昊天的世界,是昊天守護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最早期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生靈難以存活。
道門的祖師爺,賭徒以無上的神通,建立起了昊天,保護這個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生靈,于是道門體系初步建立,天方地圓,隨著信仰的不斷增長,昊天也變得越發(fā)強大,最終將整個世界都給遮蔽住。
昊天堵住了這個世界向外的一切力量,同時也將一切外在的危險,全部都給攔截。
正因為這樣,人間才能得到發(fā)展,才能稱之為人間,因為有了昊天的守護,人類才能生長,才能全部都誕生智慧。
永夜,是昊天對于這個世界的保護機制,它吞噬著達到了五境之上的生靈,增強自己力量的同時,防止這些生靈打破世界壁壘,給人間帶來災難。
最初的它,并沒有智慧,只是如同一個程序一般,一直不斷的運行著。
永夜的存在,便是昊天的運轉周期,以殺死無數(shù)生靈為代價,補全昊天自身。
無數(shù)生靈死亡,卻也保留了一部分生靈,足夠人們重新發(fā)展起來。
而若是昊天破了,人類也許真的會徹底滅亡。
昊天看似兇殘,可它的存在,卻真正的促進了人類文明的發(fā)展。
因為在昊天的庇護下,人類的生活質(zhì)量,還有繁殖速度,得到了無限的提高,人類從最初的少數(shù),變成了這個世界的霸主。
這是修行者的世界,動植物生長的速度驚人,哪怕人間沒有衛(wèi)光明研究的那些新式的糧食,也一樣足夠整個世界溫飽,只是人們的自私和貪婪,限制了糧食的流動,導致了無數(shù)流民誕生。
昊天的存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最初時代的蠻荒異獸都滅絕了,人類依舊沒有滅絕,反而越發(fā)的興盛,因為昊天是賭徒所建立的,它一直都在偏愛著人類。
人類孱弱,是無法和昊天之外的世界接觸的,一些體質(zhì)弱小的人,甚至會直接死亡。
因此,可以說,那些想要破天的人,他們從未想過這個世界的未來,該怎么樣。
天破了,也許會活下來一部分修行者。
可世上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死亡。
天上若是無月,若是破開了昊天的世界,那么就相當于提前發(fā)動一場比永夜更加恐怖的災難。
事實上,哪怕是觀主也不知道,月究竟代表著什么。
末法時代,又是一個什么樣的時代。
他想過許多新的解決辦法,卻從未想過將昊天給破開。
“柳白,你什么都不懂,你覺得昊天無用,凡人可以自己生活,你又是否想過,若是這個世界上若是沒了昊天,會變成什么樣子,凡人又是否能撐得住昊天之外的氣息!
柳白的臉上籠罩一層冷霜,作為一名五境之上的修行者,他自然有著獨到的見解。
“光明殿信奉的依舊是昊天,不是么?!
陳某搖搖頭,在他灰暗無光的長臉上,籠罩著一層復雜。
“光明殿信仰昊天,可你有沒有想過,衛(wèi)光明是否信仰昊天,他所建立的光明商會,是否真的信仰昊天,衛(wèi)光明所寫出的教義,每一個字都在強調(diào)著以人為本,讓人們拋棄信仰,這對于守護著這個世界的昊天來說,是否公平!
柳白跟著衛(wèi)光明在天坑之下傳道,他自然清楚陳某說的是什么,只是宣傳這樣的教義,便會讓昊天毀滅么?不可能,因為人們在高呼光明不滅的同時,也在喊著昊天永存,觀主已經(jīng)對衛(wèi)光明生出了殺心。
“這就是你要殺死光明大神官的原因么?”
陳某搖搖頭,絲毫不在意柳白的話:
“衛(wèi)光明身為光明大神官,他的信仰已經(jīng)變質(zhì),我要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