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說話一向冠冕堂皇,蘇辛夷聽著那句德容兼?zhèn)洌艑W(xué)出眾就知道皇后這是又暗搓搓的指桑罵槐,滿殿的人誰不知道她是從鄉(xiāng)下長大的。
蘇辛夷并不在意,只要皇后不故意指名道姓為難她,她也不會蠢地主動與皇后杠上。
反正,她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大家最好是互相客客氣氣的,要是皇后真的一直針對她,她也不會一直裝聾作啞,忍氣吞聲。
殿中諸女有對太子妃的位置勢在必得者,此時聽了皇后的面不由面帶微笑,她們這些名門閨秀哪個不是自幼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不敢說樣樣俱全,總有能拿出手的才藝。
許玉茹此時也覺得暢快幾分,若是真的有比試,蘇辛夷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只等著出丑吧。
皇后說完之后,宮娥便如流水般進殿送上美食佳肴,樂妓操控管弦美妙的樂聲在殿中慢慢地響起,蘇辛夷對這些宴會靡靡之樂沒什么興趣,低著頭慢慢地吃著盤中的飯菜。
李清漪在一旁看著忽然笑道:“永安縣主吃得這樣香,連帶著我都能多吃幾口飯了!
束思陽聽了這話帶著不怎么友善的笑容慢慢開口說道:“李姑娘,永安縣主可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這是頭一回用宮宴,不過,永安縣主,東西再好也不好多食,女子豈能貪口腹之欲啊。”
蘇辛夷知道束思陽這是覺得皇后在她不敢像是之前那樣懟她,這才如此放肆譏笑她。
她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飯,拿起帕子不疾不徐地擦擦唇角,這才抬眼看向束思陽,“束姑娘自幼在繁華富庶之地錦衣華服堆中長大,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與你來說只是尋常之物。但是我不一樣,我以前是個村子里最普通的一名村姑,鄉(xiāng)下人種地不容易,每一粒米,每一口菜都是極為珍貴的,每一個百姓都不會浪費一口糧食。我們鄉(xiāng)下人,可沒束姑娘這么闊氣,一粥一飯來之不易,我自然是倍加珍惜,沒想到此舉倒是被束姑娘譏諷嘲笑,確實令我感到意外!
束思陽當(dāng)眾人的面揭蘇辛夷的老底,隱晦地罵她是村姑沒見過世面,蘇辛夷卻不會覺得自己村姑的身份真的是羞恥的,索性就正大光明地認(rèn)了,還反過來譏諷束思陽奢侈浪費成風(fēng),不僅不思己過還引以為榮。
束思陽又怎么會在乎一點糧食,聽著蘇辛夷這話心中置喙更加鄙夷她不愧是鄉(xiāng)下來的,正要再說幾句,就聽著姑姑說道:“好了,思陽,本宮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好話要好好說,記住沒有?”
當(dāng)今陛下重農(nóng)抑商,對百姓看得重,而且崇尚節(jié)儉,若是這話傳到陛下耳中雖不是什么大事,總歸也不是好事。
這個蘇辛夷果然狡猾!
束思陽立刻就甜甜地笑了,對著皇后撒嬌,“姑姑,我只是跟永安縣主開個玩笑罷了,縣主,你說是不是?”
束思陽微微歪著頭看著蘇辛夷,臉上依舊帶著甜甜的笑容,好一副不諳世事的單純樣子。
蘇辛夷心里冷笑一聲,嘴上卻道:“原來束姑娘是開玩笑,恕辛夷愚鈍竟是沒能聽出來!
你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誰給你的底氣?
她就不信這個邪!
束思陽面上的笑容一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蘇辛夷居然當(dāng)著皇后的面也敢這樣囂張?
不過一想也不是壞事,蘇辛夷這么無禮,太子妃的位置她是不要想了。
李貴妃的眼睛閃了閃,覺得這個蘇辛夷果然是有點意思,這骨頭硬的不止她李家崩了牙,如今看她這么懟束思陽,不給皇后臉面,便立刻笑著說道:“思陽啊,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永安縣主正因為從民間來,才更知道百姓不易,她的話我們應(yīng)該認(rèn)真聽,畢竟這也是百姓之聲不是!
好一句百姓之聲,這話李貴妃聽著像是為蘇辛夷說話,但是細(xì)細(xì)一品又不是那個味兒。
蘇辛夷微垂著頭,假裝沒聽出李貴妃話中的意思,只覺得無聊透頂,盼著這宴席趕緊結(jié)束。
回去看裴念薇的棺材臉,也比在這里聽這些鬼叫好得多。
不過想起裴念薇,之前在養(yǎng)德宮的時候氣派倒是擺得足,但是到了這仙居殿看上去居然乖巧不少。
看來,這位裴姑娘也不是只有一張棺材臉,變臉之術(shù)也挺嫻熟。
皇后聽著李貴妃這話,面上的神色微微不悅,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李貴妃,小孩子能懂得什么,她們這些小姑娘個個被家里嬌養(yǎng)著,哪里懂得百姓如何生活,你未免太苛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