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道頎長的身影,正靜靜佇立在礁石陰影中。
陳子期點燃了一支煙,猩紅的火點,在咸濕的海風(fēng)中明滅不定。
他冷漠地看著那片重歸平靜的海面,緩緩?fù)鲁鲆豢跓熑,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里,翻涌著一種近乎扭曲的暢快。
“呵……”
一聲極輕的冷笑逸出他的唇瓣,消散在海風(fēng)里。
法律?
精神病鑒定?
坐牢?
太便宜她了。
讓云檸這樣美好的女人,能是范青青去陷害的?
她既然做錯了事,就應(yīng)該受到懲罰!
范青青不是想把云檸丟進海里嗎?
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事。
讓她好好嘗嘗,一點一點失去呼吸,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是什么滋味。
夜,更深了。
黑色的轎車無聲無息地駛離海岸,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沙灘,一遍,又一遍,抹去所有不該存在的痕跡。
……
病房內(nèi)。
消毒水的氣味,被一束新鮮百合的淡香中和。
自從顧司禮醒來后,云檸每天都會為他帶來一束花。
兩個人的相處,也像她帶來的花一樣,每天不一樣,每天都有新鮮感。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向顧司禮的主治醫(yī)生。
而主治醫(yī)生手里,正拿著顧司禮最新的體檢報告。
空氣里靜悄悄的,只有心臟在胸腔里跳動的聲音。
主治醫(yī)生心理壓力也很大。
顧司禮體內(nèi)的病毒存續(xù)已久,造成的破壞程度,也非比尋常。
要不是顧總的身體健康程度異于常人,恐怕根本不會撐到現(xiàn)在。
原本,葛婧研制出階段性的解藥,就讓所有人大喜過望。
這次,二少和夫人,竟然拿來了徹底清除病毒的解藥。
剛開始,主治醫(yī)生是不信的。
但經(jīng)過檢測后,發(fā)現(xiàn)解藥沒有毒性,他也就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給顧總注射。
卻沒想到,顧總的身體狀況,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了!
現(xiàn)在,最終檢查結(jié)果就在自己的手上。
主治醫(yī)生深吸一口氣,慢慢的翻開了那個文件夾。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關(guān)鍵數(shù)據(jù),接著,緊繃的肩膀一松,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微顫:“檢查結(jié)果確認,顧總體內(nèi)的病毒……,已經(jīng)徹底清除,身體各項機能恢復(fù)正常!”
死寂被瞬間打破,巨大的喜悅在病房內(nèi)爆開,激起一陣劫后余生般的歡呼。
“太好了!
顧威和江宇擊了一下掌。
兩個人激動的不行,只知道高興,卻不知道說什么。
云檸就站在顧司禮的旁邊。
聽到醫(yī)生宣布后,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她揉揉濕潤的眼角,忍不住雙手環(huán)住顧司禮的脖子,對著他那略顯蒼白的唇,用力地親了下去:“顧司禮!你聽到了嗎?你好了!你徹底恢復(fù)健康了!”
顧司禮明顯愣了一下。
只覺得熟悉的清甜氣息撲面而來,有溫軟的觸感印在自己的唇上。
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兒,男人深邃眼眸瞬間涌起深不見底的溫柔,手臂下意識地攬住了她的腰。
“嗯!
他低應(yīng)一聲,聲音帶著剛蘇醒的沙啞,卻無比繾綣,“謝謝老婆為我做的一切,我愛你!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俊不禁,滿心祝福。
顧總和夫人這一路走來經(jīng)歷太多,只一個吻,恐怕不太夠。
至少也得再造個小孩慶祝慶祝。
這時,江宇的手機響起。
他接通之后,認真聽了幾句,道:“好的,知道了!
將手機收好后,江宇試探的走到云檸和顧司禮面前,匯報道:“顧總,外面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之前中斷合作的集團代表,希望能與我們恢復(fù)合作。”
顧司禮尚未開口,顧威便冷哼一聲:“這群見風(fēng)使舵的東西!看到堂哥醒了,又開始過來示好了,誰稀罕啊!”
眾所周知,顧司禮就是顧氏集團的定海神針。
他昏迷時,所有人方寸大亂。
他蘇醒后,甚至沒著手做任何事,渙散的人心,也會自然而然的聚攏。
這就是顧司禮能力的最好體現(xiàn)。
顧司禮垂眸思索了一下,對江宇吩咐道:“就說我還要有一段時間休養(yǎng),讓他們等著!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
顧長海被推了進來。
出車禍的他,搶救了很長時間,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現(xiàn)在頭上纏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渾身枯黃蒼白,形容憔悴。
可一看到顧司禮,顧長海就強行擠出笑容,說:“司禮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掛念你,聽到你恢復(fù)健康,堂叔就算坐著輪椅,也得過來看看你!
看見顧長海,顧司禮表情恢復(fù)了慣常的淡漠。
他目光平靜地落在顧長海身上,無形的壓迫感,讓病房的溫度也跟著降了幾分:“多謝堂叔關(guān)心。不過,在我昏迷期間,您做的事,顧威也和我說了……”
顧長海一聽就急了,他連忙道:“司禮,我也是擔(dān)心公司,你聽我解釋!”
“不用了!
顧司禮語氣依舊平淡,卻字字如刀,“你聯(lián)合董事會的部分人罷免我的職位,或許是出于對公司的考量。但是,您為難云檸,就一定是大錯特錯。”
顧長海的笑容僵在臉上,還要爭辯。
身后的堂嬸周翠蘭,卻暗中用力握了握輪椅推手。
顧長海身形一晃,接下來的話,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周翠蘭微微一笑,語氣關(guān)切地說:“長海,醫(yī)生說了你不能激動!司禮也是為你好,我們就聽他的,好好養(yǎng)身體。其他的事不用過問了!
說著,她直接將輪椅調(diào)轉(zhuǎn)方向。
顧長海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因傷勢無力反抗,只能被強行推走。
顧威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笑得最大聲。
他這個爹,平時總是耀武揚威,處處壓母親一頭。
現(xiàn)在,母親終于翻身做主人了!
就在顧威拍手叫好的時候,一名手下神色倉皇地匆匆進來,湊到顧威耳邊低語了幾句。
顧威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轉(zhuǎn)為暴怒:“什么?失蹤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在看守下憑空消失!”
手下冷汗涔涔地說:“二少,看守所那邊先是突然停電,我們的人去檢查電閘,前后不過幾分鐘,回來就發(fā)現(xiàn)……,范青青已經(jīng)不見了!
顧威眼中怒火翻涌:“那個精神病作惡多端,還敢逃跑?肯定是她那個好姐姐,范倩倩搞的鬼!”
他猛地轉(zhuǎn)身,周身戾氣暴漲:“把你的手下都叫過來,這次,我親自去找范倩倩要人!看她還敢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