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正是秋游的好時候。
陽光如同融化的蜂蜜,透過稀疏的云層,懶洋洋地灑在郊野公園的金色銀杏葉上。
云檸穿著一件柔軟的米白色毛衣,靠在顧司禮的肩頭。
兒子安安邁著小短腿,正歡快地追逐一只蝴蝶。
“慢點跑,安安。”
顧司禮的聲音低沉溫柔,目光始終追隨著兒子,手臂卻將云檸攬得更緊了些。
云檸抬頭,看到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頜線,還有微微上揚的嘴角,心里被暖意填得滿滿的。
這段時間以來,她快樂的像是在做夢。
誰也不知道,夢醒之后會怎么樣。
但是此刻,云檸什么都不想。
只想靜靜地享受,和丈夫還有兒子在一起的時光。
不遠處,顧威正手忙腳亂地鋪開野餐墊。
他殷勤地將精心準(zhǔn)備的便當(dāng)、水果一一擺好,又連忙去找燒烤架,拿食材。
忙得不亦樂乎。
自從上次真相大白之后,顧威就愧疚得無以附加。
他覺得自己真是又蠢又菜。
看人心看不懂。
做事又做不好。
好幾次差點耽誤正事。
幸好堂嫂和堂哥大人大量。
不然,他早就被拋棄好多次了。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顧威就對云檸越發(fā)的殷勤。
最近這段時間,簡直成了她的仆人。
不僅送珠寶送禮物道歉,還在實際行動上表忠心。
但凡云檸隨口提個什么,他是第一個舉雙手雙腳同意。
顧司禮也得靠邊站。
云檸覺得有些好笑,但看顧威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便也坦然接受了這份暗戳戳的道歉。
她沖顧威招了招手,說:“顧威,你忙了好半天休息一下吧。”
“沒事,堂嫂,我不累,你和堂哥繼續(xù)秀恩愛,我先把東西烤著,”
顧威放下一塊炭,又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整張臉都被抹臟了。
他也沒在意,嘿嘿一笑,道,“過一會兒你們就能吃了!
云檸還想說什么,被顧司禮制止。
他吻了吻女孩的耳垂,解釋道:“你就讓顧威做點什么吧,不然,他良心不安,你的衣帽間又要堆不下。”
云檸無奈搖搖頭,只好任顧威去了。
她和顧司禮一起站起身:“那辛苦你了,顧威,我和你堂哥陪安安,去湖邊釣魚,燒烤的事就交給你了。”
顧威像是得到了莫大鼓勵,眼睛都亮了幾分:“好的,堂嫂,你和堂哥盡管帶著安安玩,我保證完成任務(wù)!
云檸沖顧威笑笑,轉(zhuǎn)身抱起安安,牽起顧司禮的手,向湖邊走去。
天空湛藍高遠,湖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層林盡染的山色。
深深淺淺的黃與紅交織,像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濃郁而熱烈。
微風(fēng)拂過,帶來干燥落葉的清香和泥土的氣息。
安安坐在小馬扎上,一本正經(jīng)地握著迷你魚竿,小腦袋一點一點地。
顧司禮半蹲在他身后,大手覆著兒子的小手,低聲教他如何觀察浮漂。
陽光勾勒出父子倆幾乎一模一樣的側(cè)影,溫暖得讓人移不開眼。
云檸站在后面,用手機悄悄拍下這一幕,心底軟成一片,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正低頭和安安說話的顧司禮,突然身形一頓。
緊接著,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就連覆在安安手背上的指尖,都在發(fā)顫。
顧司禮擰眉,清楚的意識到,體內(nèi)的病毒,再次發(fā)作了。
沒有解毒藥劑的控制,本就遭受摧殘的身體,根本無法與多次變異后的病毒抗衡。
男人咬緊牙關(guān),每一寸骨骼都像被碾碎重組,五臟六腑灼燒般疼痛。
但他只是攥緊拳頭,用驚人的意志力強撐著,不愿掃了妻兒難得的興致。
“安安看,浮漂動了……”
顧司禮輕咳一聲,勉強維持著語氣的平穩(wěn)。
云檸和安安很激動:“哇,真的動了,有魚上鉤了!”
母子兩個人攥住魚竿,開心的往上拉。
接著,上了鉤的魚兒,甩著尾巴,躍出湖面。
水珠迸濺,灑在云檸和安安的臉上。
“哇!下雨啦!到處都是水滴!”
“不是下雨了,是小魚身上的水呢!”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安安真聰明!”
“嘻嘻,媽媽也聰明。”
母子兩個人對視一眼,開心的笑了起來。
在秋風(fēng)和太陽的映照下,美好的像一幅畫。
顧司禮看到這一幕,努力揚起唇角,想露出一個笑。
可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的黑暗,攫住了男人的意識。
拼盡全力的強撐,終究是抵擋不過病毒摧枯拉朽般的攻擊。
男人高大的身軀,就那樣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倒。
撲通一聲!
云檸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一眼看到昏倒在地的顧司禮。
女孩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
她踉蹌的撲過去:“顧司禮!”
安安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
他愣愣地看著一動不動的顧司禮:“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不遠處的顧威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
看到顧司禮閉著眼睛,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堂哥!堂哥你怎么了?堂哥你醒醒啊!”
云檸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但她以最快的速度提醒顧威:“安安還在旁邊,別嚇到他!”
“……”
顧威猛地噤聲,臉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云檸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喉嚨里的哽咽。
她看向完全慌了神的顧威,語速極快卻條理分明:“你開車技術(shù)最好,現(xiàn)在立刻送顧司禮去醫(yī)院!路上就聯(lián)系,讓他們做好急救準(zhǔn)備!我送安安回家,安頓好,馬上趕過去醫(yī)院和你匯合!”
顧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連點頭。
他手忙腳亂地和云檸一起,將昏迷不醒的顧司禮扶進車子,隨機跳上駕駛座,疾馳而去。
云檸站在原地,看著顧威載著昏迷的顧司禮,消失在遠處。
秋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絲,帶來刺骨的涼意。
云檸蹲下身,抱住嚇壞了的兒子,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安安不怕,爸爸是太累了,睡著了。我們讓堂叔送爸爸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安安眼里噙著淚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媽媽,等爸爸睡醒了,還會帶安安來這里釣魚嗎?”
“會的!
云檸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她親了親兒子的額頭,認(rèn)真地說,“爸爸一定會好的。以后,我們會經(jīng)常來這里釣魚。媽媽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