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俊垂首站著,脖頸彎成恭敬的弧度:"顧總。"
記得第一次和顧司禮見面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顧氏總裁。
等他說明來意之后,周子俊更是誠惶誠恐。
像顧司禮這樣的大人物,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任何一個人。
而他,居然有幸能為顧司禮做事。
周子俊當(dāng)時就在想,無論顧司禮給出什么樣的任務(wù),他都會接下來,并且拼盡全力去做成功。
畢竟,能搭上這樣的人,已經(jīng)用光了他所有的運氣了。
幸好目前進展順利。
他也能好好交代一下。
“嗯!
顧司禮淡淡點頭。
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亮起的瞬間,男人瞳孔驟然緊縮。
手機里有幾張照片。
是云檸和周子俊在花園里交談的畫面。
云檸仰著臉對周子俊笑,細雪落在她發(fā)間,像撒了層糖霜。
畫面很美,氛圍很好。
只是,顧司禮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哪怕知道。周子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己掌控下。
哪怕知道,匿名發(fā)照片的人,是林蕭蕭。
哪怕知道,林蕭蕭發(fā)這些照片,是為了挑撥離間,但顧司禮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還是驀地收緊。
周子俊突然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他不敢有多余的動作,等待顧司禮發(fā)話。
顧司禮頓了一下,將手機倒扣在旁邊的桌子上,這才恢復(fù)正常的表情。
他問:“王導(dǎo)點名要和你見面的事,公司已經(jīng)通知你了?”
“已經(jīng)和我說了!
周子俊點頭,面帶感激,“多謝顧總照顧!
空氣里浮動著雪松香,混著若有似無的硝煙味。
顧司禮點頭,又問:“你最近和林蕭蕭發(fā)展的怎么樣了?”
顧司禮調(diào)查林蕭蕭,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很久。
雖然獲得了一些模棱兩可的線索,但想知道她的秘密,孩子真正的身世,必須深入內(nèi)部。
之前和林蕭蕭親密無間的人,是李博文。
可他已經(jīng)死了。
于是,顧司禮想到,再找個和李博文一樣的男人。
他挑選了很久,才想起認識云檸,也認識林蕭蕭的周子俊。
剛開始,顧司禮只是隨意吩咐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男人做的不錯。
周子俊說:“自從上次假裝和林蕭蕭偶遇,她就和我聯(lián)系多了起來,今天晚上還來我家,想要和我發(fā)生點什么。不過,我婉拒了!
林蕭蕭作為娛樂圈的女明星,身材容貌確實能數(shù)得上來。
但周子俊也是娛樂圈的男人。
作為小鮮肉的他,更是見過各種各樣的美女。
所以,面對林蕭蕭的投懷送抱,平時玩一玩也可以。
但要想懷有目的利用他,那就是林蕭蕭太自以為是了。
他又不是生活簡單的李博文,不會隨便遇到個段位高的女人,就會輕易的陷進去。
“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做出犧牲,到時候我會給你補償!
顧司禮聲音沉沉,眸中淬著冰棱,“畢竟,她身上的秘密,很重要!
她是怎么有了他的孩子的?
李博文的死,是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林蕭蕭曾經(jīng)害過云檸多少次?
最近又打算做什么?
他都要清清楚楚。
周子俊看著顧司禮嚴肅的表情,意識到這次要做的事,比想象中還要重要,他連忙表忠心道:“是顧總,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嗯!
顧司禮點點頭,不再多言。
林蕭蕭覺得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利用男人。
可她似乎忘了,她最擅長的方面,也有可能是讓她最掉以輕心的事。
而掉以輕心的后果,就是萬丈深淵。
……
另一邊。
探監(jiān)室的鐵門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楚哲遠戴著腳鏈?zhǔn)咒D,緩緩坐到椅子上。
朱琴心裹著貂絨大衣坐在防彈玻璃后,鮮紅指甲叩了叩臺面。
自從云宏斌逃出去之后,朱琴心又開始心情大好。
年華老去的臉畫上妝容后,依舊美得鋒利。
只是眼尾細紋像淬了毒的銀針,直直扎進楚哲遠眼底。
他冷冷的問:“你來干什么?”
“你以為我想來嗎?”
朱琴心不耐煩的瞪了楚哲遠一眼。
她本來就是不想來的,是楚老頭子塞了很多錢,求她過來傳話的。
畢竟,親生母親才有探視權(quán)。
朱琴心也沒廢話,只靠近楚哲遠,壓低聲音說,“聽說你之前芹菜過敏,回頭你的飯菜里,會有芹菜,吃了之后,你會發(fā)病過敏,暈倒,然后保外就醫(yī)。”
“……”
楚哲遠沒說話。
保外就醫(yī)?
他出去又有什么意義?
反正已經(jīng)失敗了。
在這里受苦,至少能為大哥贖罪。
“聽清楚了沒有?”
朱琴心見楚哲遠不說話,用手敲了敲桌面,翡翠鐲子磕在金屬臺面叮咚作響,“后天是楚哲賢的葬禮,在永寧墓園。你愛出去不出去,反正話我已經(jīng)帶到了!
說完,她拎起包轉(zhuǎn)身就走。
探視區(qū)冷得像停尸房。
楚哲遠僵坐在椅子上。
大哥的葬禮?
這么快就要進行葬禮了?
楚哲遠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大哥躺在他的懷里,漸漸失去呼吸的樣子。
大哥,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
這時,工作人員走過來,冷聲對他說道:“探視時間結(jié)束,該回去留!”
楚哲遠回過神,站起身往回走。
腳上的鐐銬拖拉在地上,發(fā)出呲啦呲啦的聲音。
很快,到了晚餐時間。
清湯寡水的各種蔬菜里,果然有芹菜。
同樣是被看守羈押的人坐在楚哲遠旁邊,大口大口的吃著并不美味的飯菜。
鐵勺刮過盤底的聲響,像葬禮上的哀樂。
楚哲遠拿著筷子,頓了很久。
終于,他夾起一根芹菜,放進嘴里。
苦澀的滋味漫進味蕾,是他最討厭的味道。
緊接著,喉間泛起熟悉的瘙癢,像有無數(shù)芹菜纖維,在血管里瘋長。
“咳咳咳……”
楚哲遠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從他的胸口蔓延到掌心,連帶著蒼白的臉龐,都遍布紅點。
啪的一聲!
餐盤掉在地上。
楚哲遠也跟著倒了下去。
綠色的芹菜汁液和粘膩的米飯,粘在他的身上。
楚哲遠眨了眨眼睛,漸漸昏厥過去。
“怎么回事?!”
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異常,快步跑來,“快過來人,叫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