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禮擔心云檸一個人在這里會害怕,便脫掉外套,同她一起躺下來。
女孩也沒有反對,任由他抱著。
可能是最近要處理,要謀劃的事情太多,顧司禮也有些累了。
兩個人躺下沒一會兒。
云檸還睜著眼睛,顧司禮便睡著了。
男人在背后,緊緊的摟著云檸,整張臉埋進她的發(fā)間。
高大溫熱的身體,微微的弓著,將云檸圈在他的臂膀內。
畫面很是溫馨。
可是云檸太瘦弱了,男人單單一個胳膊,就壓得她喘不過氣。
云檸睜著眼睛等了一會兒,
等到男人睡得更熟一點,就悄悄拿開他的胳膊,走下病床。
她靠在墻角,環(huán)顧四周。
只覺得病房里這白茫茫的一片,壓的人心頭難受。
不知不覺間,女孩抬起腳,悄悄的走了出去。
或許是云檸剛來,沒來得及換上病號服。
所以當她穿過走廊時,并沒有醫(yī)護人員阻止他。
就這樣,云檸順利來到了樓下的花園里。
此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
夕陽的余暉將云朵染成橙紅色,似輕紗般飄浮在天際。
微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空氣里彌漫著清新的味道。
云檸向遠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紫藤蘿花的下面,有一個木椅,就抬腳走了過去。
坐在木椅上,云檸抬起頭,看紫藤蘿如紫色的瀑布般搖曳生姿。
串串花朵在風中舞動,似一群紫色的精靈在嬉戲。
微風吹過,花香四溢。
如此美好的景色,云檸卻又無緣無故的掉下眼淚來。
她總感覺,自己處于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有時候想奮力掙扎,大喊大叫。
有時候又認命般地陷在里面,一動不動。
云檸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不對。
作為一個人類,基本的求生本能,有時候會試圖促使她有所改變。
可是,壓在云檸身上的枷鎖太沉了,
以至于那一丁點的力量,根本無法反抗巨大的悲傷和哀痛。
所以,眼淚還是一顆接一顆的掉下來,砸在手背上。
“這紫藤蘿花這么漂亮,花兒這么好聞,你為什么要哭?”
就在云檸淚眼朦朧的時候,一個溫潤的聲音傳過來。
云檸抬起頭,看到一群穿著病號服的人,將她圍了起來。
他們好奇的瞪著眼睛,毫不避諱的看她。
而剛才主動和云檸說話的人,站在最中間。
男人看起來不到28歲。
有一雙深邃如夜的眼眸,似乎是東西方血統(tǒng)混合,才獨有的魅力。
高挺的鼻梁如同雕塑般完美,既有著西方人的立體感,又不失東方的內斂。
他的眉峰微微上揚,如劍般英氣逼人。
眉下的睫毛濃密而纖長,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
發(fā)絲微微卷曲,或黑或棕的顏色交雜,隨意地散落在額前。
慘淡的病號服穿在他的身上,卻像高級定制那般。
云檸被這些人有些不自在,匆匆站起來,準備離開。
誰知,將她圍在中間的一群病人,根本不讓路。
反而又稍稍靠近,繼續(xù)盯著云檸的臉。
云檸抿唇,從不自在變成緊張。
她強迫自己開口:“請,請讓一下!
這是她隔了很多天,才開口個人交流,舌頭似乎都有些不太聽使喚,磕磕巴巴的,說的很不清楚。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最中間的男人歪著腦袋,將那張帥臉,悄悄的伸到云檸的面前。
直挺的鼻尖兒,差點要碰到云檸。
她嚇得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只見男人笑瞇瞇地,又問了一遍,“你為什么要哭呀?”
云檸退后一步,搖頭道:“我,我……”
突然,有個穿著病號服的女患者,笑出聲:“她連自己為什么哭,都不知道,一定是個傻子吧?”
旁邊的男患者憐香惜玉,替云檸反駁道:“你才是傻子呢?你都住院吃藥了,還說別人是傻子!”
“傻子和精神病不一樣的人好嗎?”
女患者頭頭是道,對男患者科普,“我是精神病,是精神出了問題,但是我很聰明。她是傻子,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站在最中間的男人又說話了,他糾正道:“她長得這么漂亮,才不是傻子呢!她就是不開心了而已!”
說著,男人開始摸自己的口袋。
渾身上下摸了四遍后,才從寬大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糖。
男人獻寶似的,將糖遞到云檸的面前,說,“吶,給你,好吃的橘子糖,酸酸甜甜的,我從張醫(yī)生那里悄悄偷來的,吃完就會開心了!
看著男人熱情的樣子,云檸也不知如何拒絕,只能默默的收下。
可男人還不滿足,滿懷期待的說:“你怎么放到口袋里了?快拆開吃呀!”
其他的病人也開始起哄:“就是啊,那個糖特別好吃,我們都撈不著吃呢,給了你,你怎么不吃呀!”
一群人鬧哄哄的,云檸被吵得有些頭疼。
她也深知這些人都有精神疾病。
如果自己反抗,或者是硬要逃走,很有可能會受到傷害。
云檸猶豫再三,只能拆開糖紙。
看著掌心硬硬的水果糖,她在心里默默道,若是里面真的放了什么有毒的東西。
也沒關系。
下一秒,云檸將糖果放進嘴里。
然后,眉頭一松。
這真的只是一塊糖而已。
還是橘子味的,酸酸甜甜,很好吃。
是她警惕心太強,把人往壞處想了。
男人看云檸的表情,就知道她很喜歡這顆糖果。
他明知故問:“怎么樣?是不是很好吃。”
云檸老實的沖他點點頭:“嗯。好吃,謝謝你的糖!
男人又把帥臉探過來,仔細的看了看云檸的臉,疑惑道:“可你怎么還是不高興?”
“我……”
云檸張張嘴,想給他解釋,很多事的苦,并不是一顆糖果,就能抵消掉的。
然而,沒等她開口,男人突然說:“既然糖果都不能讓你開心,那我給你跳個擦邊舞吧,我的好多好朋友,都喜歡看我跳擦邊舞,我一跳,她們就高興,就連工作人員都說,我的擦邊舞能減輕病情,不用吃藥呢!
“可是……”
云檸目瞪口呆,根本沒來得及阻止。
只見男人大手一揮,脫掉了病號服。
一陣晚風吹來,將病號服吹到了木椅上。
明顯的八塊腹肌,就這樣明晃晃的闖進云檸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