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十分看不起吳忠的行為。
指著他的鼻子就開始嘲諷:
“都什么年代了,還敢打老婆!”
“當著外人的面都敢這么打!在家里指不定怎么欺負人呢!”
“報警!必須報警!騷擾女大學生,還家暴,兩個罪加起來,讓他在派出所里面好好待上幾天!”
看著越來越激動的眾人,吳忠徹底慫了。
他轉(zhuǎn)身跑上自己的破車。
臨走之前,還不忘放狠話:“今天老子就放過你們,等著!有一個算一個,以后我還會來找你們的!”
眾人都氣笑了:
“誰怕你啊,有本事現(xiàn)在下車!慫貨!”
“下次敢再來我們學校門口,看看誰進警察局!”
“現(xiàn)在就別讓他走,攔住他的車!”
聽到這里,吳忠更害怕了。
他一踩油門,直接跑沒影了。
只留下徐晚霞站在原地。
她捂著紅腫的臉,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
但現(xiàn)在這么多人,她也不敢落下來,只硬生生的忍著。
徐晚霞再一次對大學生們鞠躬道:“對不起,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丈夫的錯,我替他向你們道歉,我保證,以后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大學生們也算是單純善良的群體。
看到徐晚霞受委屈,還要向他們鞠躬道歉,瞬間就不生氣了,只是七嘴八舌的勸她:
“你丈夫太過分了,他以前是不是也這樣欺負你?”
“實在不行就離婚,現(xiàn)在這社會,隨便找個工作都能養(yǎng)活自己,誰離了誰都能活!”
“謝謝你們了!
徐晚霞沒多說什么,又擦擦眼淚,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云檸嘆了一口氣,抬腳跟過去。
兩個人回到快餐店,沒看見吳忠,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云檸扶著徐晚霞,來到廚房操作間旁邊的小屋子里。
這間小屋子就是徐晚霞平時住的地方。
白天忙碌,晚上休息。
空間很小,微熱的燈光在角落里晃悠,墻壁上的石灰剝落,露出斑駁的痕跡。
地面總是潮濕的,散發(fā)著一股混雜著油煙、霉味和陳舊氣息的味道。
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腳底傳來的微微涼意和潮濕的觸感。
角落里堆放著雜亂的物品,幾乎沒有落腳地。
頭頂?shù)奶旎ò宓桶,讓人產(chǎn)生一種隨時會碰頭的錯覺。
云檸之前兼職完就直接離開,頭一次進來,感覺很壓抑。
她完全想象不到,徐晚霞每天夜里是怎么休息的。
云檸嘆了一口氣,從抽屜里找到一個消腫的藥膏:“徐姐,我?guī)湍隳。?br>
“我自己來,隨便抹抹就好!
徐晚霞吸吸鼻子,自己拿過藥膏,用棉簽蘸了一些藥膏往臉上涂抹。
雖然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就疼的她皺了眉。
云檸看到徐晚霞高高腫起的臉,心里很同情。
她知道徐晚霞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勤勞,賢惠,能干,脾氣好。
可這樣好的一個女人,卻要平白無故養(yǎng)著一個游手好閑,不學無術(shù),還動手家暴的混混!
這太不公平了。
云檸忍不住勸道:“徐姐,你等了吳忠這么多年,他出獄就干這種事兒,你確定還要和他走下去嗎?”
徐晚霞頓了頓,一直強忍的淚水,此刻再也抑止不住,嘩嘩的從眼眶里流出來。
她哽咽地說:“可是我能有什么辦法呢?小時候,父親為了點彩禮,硬讓我嫁給他,成了家后,好不容易攢點錢,全部讓吳忠搶去花天酒地,我以為生了孩子他會收心,誰知他竟把自己弄到監(jiān)獄里去了!”
“為了養(yǎng)活孩子和他媽媽,我這幾年,擺過地攤,賣過水果,被城管追得滿街跑。風里來雨里去,才攢下了這么點本錢,在學校附近開了一間小餐館,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獄了,以為他能改過自新好好過日子,沒想到,還是這副德行!云檸,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云檸頓了頓,終于問出那個問題:“那你有沒有想過離婚?”
徐晚霞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怎么沒想!,可是,之前只要我一提離婚,吳忠就說要殺了我,殺了我的家人!連孩子都不放過!你不要覺得他只是嘴上逞強,這個畜生坐過牢,他真的敢干出來!社會新聞也出過好多例,有的男的,都敢拿菜刀,在法院門口把老婆砍死!”
她似乎被嚇到了,說著說著,就開始認命,“算了,只要我忍一忍,日子總能過下去的。”
云檸知道徐晚霞剛才說的困難,都是現(xiàn)實。
她想了想,又說,“那你可以離開這里,去一個吳忠找不到的地方!
“想的容易,做起來難!
徐晚霞苦笑一聲,“雖然這天大地大,但根本沒有我可以去的地方,娘家有弟弟父母,從不管我的死活。孩子那么大了,已經(jīng)在當?shù)厣狭诵W,我這沒錢沒勢的,怎么解決孩子上學的問題。再說了,去別的地方,眼前經(jīng)營的快餐店,又要從頭開始,我也沒信心可以把它做得更好!
徐晚霞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油煙熏染出各種裂痕的雙手,嘆氣道,“我只是一個,在底層苦苦掙扎的中年婦女,沒有學歷,沒有本事,年齡也大了,不像電視里演的有錢家的小姐,不高興就出國散心,去高檔商場買買買。我不開心,只能偷偷的流眼淚,連酒都不敢喝,因為夜里得早起準備明天的生意!
她擦擦眼淚,恢復到正常的表情說,“明天,婆婆就帶著孩子來店里幫忙了,有她看著,或許吳忠就能收斂一點,云檸,你陪我這么久,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
云檸看著徐晚霞凄苦又無奈的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吳忠是成年人了,變成這個樣子,也不是一朝一夕。
而且,還可能和他的家庭教育有關(guān)。
徐姐覺得自家婆婆來了,是救命稻草。
可誰又知道,這根救命稻草,會不會成為壓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最關(guān)鍵的是,徐姐的兒子,被她婆婆養(yǎng)了這么長時間,到底長成什么樣子,也未可知。
懷揣著對徐晚霞的擔心,云檸郁悶地回了家。
第2天早上。
她吃了早飯,就去圖書館寫劇本。
今天這部分寫的非常順,云檸除了吃飯,一整天都沒停筆。
到傍晚的時候,圖書館的人都走光了,她還在寫。
突然,前方傳來一個非常清朗的聲音:“同學,還不去吃晚飯嗎?”
云檸抬起頭,看到一個清爽的男大學生,正隔著桌子,沖她笑。
他的頭發(fā)是亞麻色的,戴著一個黑框眼鏡,皮膚極白,一身休閑穿搭,臉上的笑容很真誠。
云檸眨了眨眼睛,道:“你是在問我嗎?”
“嗯!
男生微微向前探身,“其實,我前幾天就注意到你了,發(fā)現(xiàn)你每天都在圖書館里泡著,是大四準備考研究生嗎?”
云檸不想和不認識的人說太多,哪怕第一印象比較不錯。
她揚揚唇笑了笑,并未作答。
男生看了看云檸旁邊寫劇本用的參考書,眼睛一亮,主動道:“這是羅伯特麥基的《故事》,全世界編劇的必讀經(jīng)典,你是準備要考文學編劇方面的研究生嗎?”
“算是吧。”
云檸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男生的眼睛更亮了,他自我介紹說:“我叫楚哲遠,也在備考這個專業(yè)的考研!
聽到男生是編劇專業(yè)的,云檸有了聊天的興趣。
自己雖然寫劇本,但不是這個專業(yè)的。
有楚哲遠這樣專業(yè)的大學生聊一聊,也挺不錯的。
于是,兩人互加了微信。
又聊了一會兒之后,云檸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兼職的時間道了。
她連忙對楚哲遠道:“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得先走了!
楚哲遠看看時間,也不好意思的笑笑:“一不小心聊了這么久,其實我也該走了,咱們一起出去吧!
“行,”
云檸點頭,和楚哲遠并肩走出圖書館。
剛出來的時候,楚哲遠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對云檸說:“你先等一下!
云檸奇怪:“怎么了?”
“馬上就來!
楚哲遠沒有回答,就跑遠了。
等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兩杯奶茶。
楚哲遠拿起其中一杯,插了吸管,喝了一口。
他把另一杯遞給云檸說:“我看你剛才一直在抿唇,應該是渴了!
“謝謝!”
云檸沒想到楚哲遠這么貼心,心里對他印象很好。
但兩人認識了才不到一個小時,她也不太好意思接受別人的東西,于是委婉拒絕,“不好意思,我最近嗓子有點發(fā)炎,不能喝甜的,下次我請你!
“這樣啊,那好吧!
楚哲遠愣了一下,只好把奶茶放回書包里,“下次再喝!
“嗯。”
云檸沖他揮揮手說,“我該走了,下次見!
“拜拜!
楚哲遠吸著奶茶,目送云檸離開。
等她離開后,男生從書包里拿出那杯奶茶,輕車熟路的來到花園里。
初春的花園,還留有著冬天的痕跡。
除了四季常青的冬青,剩下都是一片蕭敗枯黃的顏色。
楚哲遠蹲下身,輕喚一聲:“嘖嘖嘖……”
下一秒,一只小貓從冬青叢里跳出來。
它似乎認識楚哲遠,一邊喵嗚喵嗚的叫著,一邊親昵的蹭著他的褲腿。
楚哲遠微微一笑,撕開奶茶倒在地上。
小貓聞到香味兒,跑過去伸出舌頭舔食。
然而……
不到十秒鐘,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小貓,突然四肢僵直,倒在了地上。
而剛才一臉溫柔笑意的男人,此刻神情變得陰翳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