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于曦沒想到鐘弦只是聽到她名字就會有這么大反應,她連忙抱緊了鐘弦,哪怕鐘弦此時的身體冷得比冰塊還涼,她也沒有松手。
鬼氣似乎比以往更加兇猛,掙扎著要從鐘弦的身體中涌出來,呼嘯的黑氣猛烈在他們周身環(huán)繞亂竄。
直到鐘弦站穩(wěn)了身子,鬼氣才終于不情不愿的被他重新壓在了體內(nèi)。
鐘弦輕輕托住于曦,確定懷里的于曦不是幻覺,才長吐了口氣,看上去有些疲憊的埋首在她的頸間:
“小曦兒,你來找我啦。”
他的聲音很輕,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柔雅低沉,聽著還有些歡快,如奏響的雅樂。
于曦的狐貍毛都被鬼氣吹亂了,她也顧不上順毛,先側過頭,擔憂的摸了摸鐘弦的臉。
入手的溫度又重新變得冰冷,怎么都捂不熱:
“哥哥,你好點了嗎?”
鐘弦點了點頭。
大概過了幾秒,鐘弦才重新抬起頭,臉上已經(jīng)看不到了半分疲憊。
他瞇縫的眼彎起,像往常那樣扯出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笑來,貼貼于曦的臉道:
“小曦兒這么關心我啊,知道我進了幻境還特意進來找我?你有沒有在幻境里受傷?”
于曦搖搖頭,正想盡快帶鐘弦離開幻境,可一旁的梁婆婆先驚恐的后退了幾步,聲音也多了不可置信:
“城主大人?您怎么……您被妖怪附身了嗎!”
于曦臉色一變,下意識伸開手護在了鐘弦的眼前。
“哥哥,不要聽不要看,我現(xiàn)在就帶你離開幻境!
幻境會給人展示最傷心和最憤怒的事情,就是為了擊潰人的心神,她不能讓這里的一切再傷害到鐘弦。
可沒想到鐘弦卻不在意按住了她的腦袋,眸子微動,看都沒看梁婆婆一眼,只抬手向梁婆婆揮去一道燃燒的鬼火。
梁婆婆瞬間在慘叫聲中化為了灰燼。
于曦看著空中多出的黑色粉塵,一時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她收回視線,再看向鐘弦時,就見鐘弦打量著四周,眼底全是她看不懂的寒意。
“哥哥,他們……”
“小曦兒別在意,這些都是早早就死去了的人,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鐘弦望著屋檐上掛著的兩盞畫著山水的燈籠,晃了晃神,但還是很快笑著揉了揉于曦的頭道:
“等我一下,我馬上帶你離開幻境,我既然找回了心神,這種地方可困不住我。”
說罷,也不等于曦回應,他輕巧的躍到了城內(nèi)最高的樓閣上,抱著于曦側身而立,身下就是熱鬧來往的街市。
鬼氣從他腳下燃起,飛快地蔓延入城內(nèi),不過幾個呼吸間,整個秋洛城都被火海淹沒,到處都能聽到凄慘的哀鳴。
仔細聽去,還能聽到城內(nèi)的人們正絕望的呼喊著鐘弦。
而鐘弦只是面無表情的俯視著這一切。
火光下,他黑發(fā)如墨,身上白衣依舊,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卻好像都和他無關。
慈悲助人的是他,滿身殺孽的也是他。
于此同時,幻境承受不住鐘弦的鬼氣,從邊沿開始碎裂,隨著一陣震顫感,幻境消失,躺在雪地上的鐘弦也睜開了眼睛。
他第一反應就是去找于曦。
好在于曦就坐在他身旁,他長臂一伸,緊緊抱住于曦,和在幻境里不同,現(xiàn)實抱住于曦的感覺更讓他感到安心。
于曦也摸了摸他的頭。
“哥哥,你哭了!
她的拇指擦向鐘弦的眼底,那里有一道淺淺的水痕。
鐘弦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哭,他低頭摸了下自己的臉,還真的摸到了水痕。
在他愣神時,于曦已經(jīng)靈巧的鉆進他懷里,一把抱住了他,毛茸茸的耳朵正好能貼在他的心口。
是熟悉的心跳聲。
修士們說哥哥是死人,他們胡說。
哥哥雖然身體很冰冷,但他有心跳。
“我難過的時候,哥哥抱我,現(xiàn)在哥哥難過了,我也抱抱哥哥!
她笑著仰起頭道,在鐘弦懷里蹭了又蹭,撒嬌時的聲音都是脆生生的:“果然還是哥哥懷里最舒服了!”
鐘弦只感覺脖子被于曦耳朵尖上的毛掃的癢癢,一下子就笑了。
“我沒有難過,我只是睡太久了,有點累而已!
他笑瞇瞇的抱起于曦起身,在于曦額頂親了親,真想就這么抱于曦一輩子。
這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一的家了。
誰想就在這時候,一道黑影從旁邊冒過來,睜兩大眼珠子盯著鐘弦的臉道:
“鐘弦哭了?真哭了?”
鐘弦面無表情的看向霽止。
霽止已經(jīng)拍拍胸膛道:“愛哭鬼!說哭就哭,一點都不是男子漢大、大狍子,看我,我就不哭!”
也不知道在幻境里以為于曦被吃了哭的昏天暗地的人是誰。
“是是是,你是傻狍子,行了吧。”
鐘弦現(xiàn)在最煩惱的就是自己家里冒出了一個傻子,比他之前管理亂七八糟的魔界還要煩惱百倍。
霽止摸了摸腦袋,總覺得鐘弦這話哪里不太對勁。
于曦扶額。
不過雖然離開了幻境,但于曦對鐘弦過去遭遇了什么還是有些好奇。
鐘弦到底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秋洛城又去了哪里?
城里那些熱情的人們都怎么樣了?
可她又怕擅自問起這些會讓鐘弦難過。
再三考慮后,她才小心的開口道:
“哥哥,你以前還是狀元呢?我聽說人界十萬學子里面只會出一個狀元郎,你這么厲害呀!”
被于曦夸贊的鐘弦鼻子都要翹起來了,他清了清嗓子,好不矜持道:“那是當然,你哥哥我厲害著呢,精通政治針砭時弊,還有琴棋書畫,我可都是樣樣精通!”
頓了頓,他又道:“等回去,我還可以給小曦兒畫畫啊,小曦兒想看什么?”
于曦想起自己曾在鐘弦房間里發(fā)現(xiàn)不少書畫,當真是驚才絕艷。
她見鐘弦開心,也很快應和道:
“那哥哥可以畫我嗎?”
“好啊!”鐘弦高興:“畫多少小曦兒都行!”
霽止一聽有這么好玩的事,也伸手過來:“我也要畫妹妹!”
“你?你別把小曦兒畫成小王八我都要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