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點了點頭,依照他所說的,挺直了一些脊背,只是帽檐依舊遮了大半邊臉。
誰知一旁的男人竟然伸出一只手來,直接將罌粟的帽子給扶正了,見男人直視著自己的臉,罌粟臉上浮現(xiàn)冷意,手中白刃緩緩浮現(xiàn),正要動手,卻聽聞男人笑道:“原來你小子長得這么白凈啊,難怪方才被調(diào)過來,一直縮著脖子,也不敢抬頭看人!”
他拍了拍罌粟的肩膀,“你放心,以后有哥罩著你,雖然咱們宮里頭有些好那口的,但是咱們趙頭最是厭惡這個了,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罌粟:“……”
她竟是這般幸運的嗎?聽這男人的話里的意思,這個魏四是剛剛才被調(diào)入這支隊伍的,里頭的人竟還都不認得他?也沒有記清他的臉,那她豈不是能李代桃僵?
罌粟抱著僥幸的心理隨著男人朝前面走去,手心不由出了一層濕汗,雖然這個男人不記得魏四的臉,可保不準他們隊伍里有人見過他的臉,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
罌粟捏緊了袖中的手。
很快兩人就趕上了隊伍,男人也沒有多說什么,便跟上了隊伍,低聲朝罌粟道:“魏四,快跟上。”
罌粟便跟在了其后面,見隊伍其他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朝前走著,雙目四處巡視,并無人注意她,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跟著隊伍繞了一圈,罌粟一邊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一邊暗自記下路線。
估計巡察的每支隊伍都有既定的路線,偶爾重合交叉,他們這支小隊繞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叫漱玉齋的地方,在院外西北角,隊伍停了下來。
沒人提醒,眾人全都各自尋了個角落坐下來歇息。
罌粟見觀察了一下眾人,為了不顯得突兀,她也打算找個角落坐下休息,可沒等她動作,前面的男人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衣袖,笑著道:“魏四,咱倆做這邊!
說著,就將罌粟帶向了西北角墻斜棱后方,其他人都是在棱角前面歇息,她們所在的角落是最偏僻的,不仔細看都瞧不出來。
似乎是見罌粟一直盯著周圍,身旁的那個男人道:“別盯著了,快瞇一會兒吧,等到丑末,咱們就要接班繼續(xù)巡邏了。”
見男人說完話,就靠在墻上,閉上了眼睛,而其他人則兩三成群的,要么小聲說著話,要么就互相靠著閉上了眼睛。
“快睡吧,”一旁的男人突然身后掰住罌粟的腦袋,往他肩膀上按了過去,“第一回巡邏這么睡肯定不習慣,靠著我胳膊舒服些。”
罌粟不知為何,此刻心里突然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那就是這個男人她心底有熟悉感。
可是瞄了一眼男人平淡無奇的五官,她印象中從未見過此人,不過這人倒是真的自來熟。
“這漱玉齋里面住的是哪個貴人?”罌粟壓住嗓子,放低聲音問道。
男人睜開了眼睛,看向罌粟,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他又笑道:“也難怪,你今個才過來,這里面住的是咱們的四公主,靜宜公主!
罌粟微微頷首,輕垂下睫毛,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咱們圣上住在哪個殿里呢?”
“你問這個做什么?”男人在罌粟帽檐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小子行啊,這才進宮來,就想著去圣上跟前當差?還想入圣上青眼不成?”
男人又倚在墻上,扯了扯他自個的帽檐,遮住了雙眼,出聲道:“我可告訴你小子,再圣上跟前當差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有這心思趕緊收一收!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依舊保持著頭靠在墻上,用帽檐遮著雙眼的姿勢,不過他卻抬起一只手,朝罌粟勾了勾手指。
罌粟往他跟前湊了湊,這人雖然沒有看著,但是仍舊朝罌粟勾手指頭,似乎嫌罌粟湊得不夠近。
罌粟又往他跟前靠近了些許,幾乎到了接頭交耳的地步,這人才道:“哥們悄悄告訴你,乾慶殿里當差的,不到月余就會換一批。”
罌粟耳朵動了動,看來嘉慶帝住的宮殿應(yīng)該就是乾慶殿了。
“你是不是以為就是普通的輪換,哥哥我告訴你,被換下來的人,不是被運到宮外的亂葬崗就是入了圣上養(yǎng)的獒犬肚子里,全都去見閻王了!
男人見罌粟不以為意,就扒拉開帽檐,用鄭而重之的語氣跟罌粟低聲道。
“謝謝大哥告誡,魏四省得了。”罌粟頗上道的道謝。
“行了,我是看你剛?cè)雽m什么都不懂,就好心提點你兩句,免得你沖撞了貴人,畢竟這宮里頭,處處都是咱們得罪不起的貴人!”男人嘟囔了一句,就蓋上了帽檐,繼續(xù)靠在墻角睡了起來。
罌粟也學著他的模樣,靠在了墻壁上,耳邊又傳來男人的說話聲,“咱們宮內(nèi)最好當差的地方,其實是冷宮,那里沒人擺主子的譜,也不用擔心動不動就掉腦袋,便是松懈一些也沒什么,只是油水不太足……”
話未說完,男人頭微微一歪,好似睡了過去。
罌粟微微挑眉,心中決定,待會還是直接去乾慶殿先探一探,爾后她佯裝困倦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等了良久,直到周圍的人的呼吸全都變得平緩而有規(guī)律,鼾聲四起,罌粟才睜開了眼睛。
她先是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見他似睡熟了過去,她動了動腿腳,輕緩的站起身來,注意觀察了一下四周,她身影敏捷一動,沿著偏僻的路徑,躲避開巡邏的侍衛(wèi),徑直朝乾慶殿自行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影離開后,靠在墻壁上睡得正熟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眸,被遮蓋在帽檐下的眸子毫無一絲睡意,異常清明。
穿過一道幽徑,見左右無人,罌粟從袖中掏出圖紙,確定了乾慶殿的位置所在,按照路線摸索了過去。
雖然時代不同,但是乾慶殿的守衛(wèi)并不比前世她暗殺那些政府頭腦時候的復雜,避開明里暗部的守衛(wèi),對罌粟來說,是一種本能。
畢竟她曾是最優(yōu)秀的暗殺者。
順利溜進宮殿之中,罌粟本以為大殿內(nèi)的守衛(wèi)要比殿外森嚴的多,可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