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婆子心里不舒服,是因為她一向?qū)⑸蚝椭榭吹酶壑樽铀频,一直挑挑揀揀,想要將沈和珠嫁進大戶人家做少奶奶,只是眼瞅著過了年沈和珠就十六了,還找不到合適的人家,怎的沈翠花那小蹄子就這么幸運,又是官家世子爺又是富家少爺?shù)摹?br>沈宋氏勾唇笑了笑,“什么官家太太夫人的,只要是翠花過的好,就成了!痹掚m然這樣說,但是言辭之間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快意,閨女就是給她長臉。
“二弟妹可就別謙虛了,你家翠花確實有能耐!壁w氏只覺得沈宋氏的笑刺目的很,忍不住想要說些難聽話,“只是這再有能耐,嫁入官宦人家,也是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做婦人,誰家公婆不是喜歡賢良淑德的媳婦,官宦人家可是最看不起商戶的。
二弟妹可得好好教教翠花,往后外邊那些爛七八糟的生意就別瞎折騰了,省的人家鎮(zhèn)北侯府不喜!
沈宋氏自然聽出趙氏話里的酸意,但是她說的也正是沈宋氏擔心的,與鎮(zhèn)北侯府結(jié)親,表面上看著風光,但是高門大戶的陰私事兒多的很。
以前村里也有姑娘嫁進城里的大戶人家做妾,但是沒幾年時間,孩子沒了,大人也沒了,村里人都說那姑娘是被家里的夫人給害死的。
只這般一想,沈宋氏就覺得可怕。
“這親事成不成還不一定呢!彪m然心里那般想,但是沈宋氏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只道,“我只希望我家翠花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順順遂遂的過一輩子,不講究什么官家太太,富家少奶奶的!
趙氏撇了撇嘴,心道說的好聽,要真是不在意官家富戶的,沈翠花在外面勾搭人家世子少爺?shù)母墒裁矗?br>她往常倒是小看了老二家的,論調(diào)教閨女,她這是深藏不漏啊。
堂屋里,沈和富吃多了茶水,站起身出屋去如廁,從茅房出來后,便見白楚諭站在院子里。
他笑著沖他點了點頭,心里不禁有些尷尬,自個前幾日還將白公子當成自個女婿,拉著人家喝了那么多酒,沒想到竟是鬧了個烏龍。
白楚諭也對沈和富笑了笑,只是眉頭微微皺著,張了張嘴,似有話要說,卻又停住了。
沈和富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主動出聲問道,“白公子可是有話要說?”
白楚諭點了點頭,面上劃過一絲猶豫,不過終究還是出聲道,“實不相瞞,關于那位蘇世子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哎,算了,我還是不說了。”
沈和富一見他這個態(tài)度,似乎心中的猜想被印證了一般,蘇世子來求親果然有問題。
他往屋內(nèi)瞧了一眼,見沈老爺子還有老大老三正與蘇世子說話,便拉著白楚諭往外走了走,站在院子里一角,臉色凝重的道,“白公子,你做生意走南闖北的,見識比我們多,對里面那位,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你也知道我就翠花一個閨女,她從前吃了許多苦,現(xiàn)在為了我們一家老小一個女兒家在外打拼著實不容易,她的親事還請白公子指點一二,我在這里先謝過了!
“伯父言重了,我和翠花是好友,也著實不希望她嫁過去日子過得不好!卑壮I壓低聲音道,“我在上京待過不少時日,聽聞皇帝最寵愛的四公主很是傾慕蘇世子,皇上還曾親自賜婚,雖然這門親事沒成,但是京城里無人不知,皇上有意讓他尚公主做駙馬爺!
沈和富哪里想到蘇世子竟然還跟公主有牽扯,一瞬間所有的心思都涼了,先前還想著去京城走一趟,看看他家里是什么情況,可這會兒,是一點念想都沒了。
皇帝老爺相中的女婿,他們這平頭百姓哪里敢虎口奪食?
觀察著沈和富的神色,白楚諭眸中劃過一抹幽光,繼續(xù)道,“官宦人家的事兒比較復雜,咱們這些老百姓不明內(nèi)里,我是怕翠花要是真嫁進了鎮(zhèn)北侯府,會被那位四公主嫉恨。
說來我與那位四公主還有一些親戚,她母親與我母親是姊妹,我們也算是表兄妹,對于她的性子我還是了解幾分的,身為皇帝最寵愛的女兒,要比尋常人飛揚跋扈一些,她對蘇世子愛慕多年,執(zhí)念甚深,兩人還是從小在皇宮里一起長大的!
聽了白楚諭這番話,沈和富背后不禁起了一身冷汗,心中不禁慶幸,好在方才他沒有被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給砸昏了腦袋,一口應下。
若是真應允了,他家翠花豈不是與公主搶男人,那位公主要是一個不高興,翠花說不得命都得搭上。
沈和富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抬手在白楚諭肩上拍了拍,“白公子,實在太謝謝你了,我們沒啥見識,一輩子都在村子里,也沒有跟官家打過交道,你今日這番話是給我?guī)土舜竺α。?br>白楚諭忙笑著搖了搖頭,“伯父莫要客氣,這都是我應該的,再者,我看您也不是那種攀附富貴的人,若不然方才就會直接應了那門親事,您不嫌棄我多嘴就好!
“哪里會?”沈和富此刻愈發(fā)看著白楚諭順眼了,“白公子是好人,您心善,待我們家翠花也是真心實意的,不然也不會好心說這些,我都曉得!
白楚諭眸中含笑,看著沈和富進了屋,嘴角才揚起一抹得逞的冷嘲。
蘇焱,沒有父母之命,我看你如何能娶得了她?
他腳步微動,轉(zhuǎn)瞬便出了院門,朝虛空拍了拍巴掌,轉(zhuǎn)瞬一個人影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垂首恭敬的站在白楚諭面前。
“告訴四公主,蘇焱來江北跟人求親了。”白楚諭冷淡的丟下這句話。
人影低低應了一聲,再次如鬼魅一般,轉(zhuǎn)瞬消失在白楚諭眼前。
罌粟只在堂屋坐了一會兒,不愛聽老宅人諂媚巴結(jié)蘇焱的話,便去了灶房。
沈宋氏見她過來了,便將灶臺讓給了她,畢竟她的手藝沒女兒的好。
罌粟看了一眼沈老婆子還有趙氏,低聲含糊的問道,“她們怎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