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花,你倒是說句話!只要你愿意幫我們家春棗說句公道話,你害了春棗孩子的事情我們張家就不跟你計較了!”張氏道。
罌粟睨了她一眼,唇角不羈的勾著,極為冷淡的道,“關我屁事?”她頓了下,鳳眸盯著張氏,里面有寒芒一閃而過,“不過,若是你再造謠生事,我不介意現在去衙門走一趟!
張氏觸到她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鉆到頭皮,有些心慌,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什么……時候造謠……”
到后來聲音越來越小。
張春棗十分歉意的看了罌粟一眼,小聲對張氏道,“娘,翠花她什么都不知道,劉家那個樣子,根本不可能讓我嫁過去的,再鬧下去,以后十里八村都知道這事,我還怎么抬頭做人?下半輩子我還咋過?以后我就成咱們村的笑話了,咱們別鬧了,回去吧!”
張氏正心中有氣沒地方撒,聞言一巴掌打在了張春棗的背上,罵道,“你個死丫頭!要不是你下賤,作踐自己去跟那劉亭做那事,老娘能這么丟臉?你要早知道沒臉做人,就不會騷浪著去倒貼,是不是八輩子沒見過男人?這世上啥男人找不到,你要找一個連自個親兒子都不認得畜生?”
張氏嘴里的話極為難聽,張春棗被罵的一臉難堪,嘴唇蠕動,卻又不敢反駁。
“可不是,早知道就該把你賣了,好歹還能得幾兩銀子花花!現在倒好,成了破鞋,沒人要不說,賣也賣不上好價錢!”張二娃在一旁添柴加火,一臉嫌棄的道。
張春棗只覺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想起當日在賭坊門口,她一如今日一般難堪,被她大哥拉著要賣給人為娼的情形。
她記得,那時,大哥是要賣家里房子去填補賭債,可爹娘死活不肯,不愿意把房契給大哥。
后來大哥改了主意,說養(yǎng)著她也是個賠錢貨,反正終歸是別人家的人,隨便找戶人家不過就能得到些微禮金,還不如把她賣緊窯子得的多,就要把她賣了還賭債。
爹娘的反應,張春棗到現在還十分清楚的記在的腦子里。
他爹先是皺了皺眉,想了一會,才抬眼跟她道,“你大哥要是還不上賭債,是要被那幫賭徒給害死的,咱家不能斷了根,也不能沒了這祖屋,春棗你是個懂事的……”
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顯然是同意了大哥賣掉她的主意。
她娘則是一臉高興,“這下好了,祖屋不用賣,賭債也能還上!”她笑著叫了一聲春棗,“白養(yǎng)活你這么多年,這下可算是有點用途了!”
她那時候雖然心里難過,可總想著爹娘是因為大哥在外面欠了賭債,沒得什么辦法,才不得不賣掉她的。
要不是遇到沈翠花,她現在只怕已經在窯子那種腌臜地方了。
張春棗抬頭朝罌粟看了過去,突然間就無比羨慕起她來,雖然翠花名聲不好,還帶回了一個不知爹爹是誰的孩子,可是她爹娘從來沒有嫌棄過她,村里人來找茬,沈二伯夫婦兩人每次都護著她,當初沈家老宅要把翠花沉塘,沈二伯夫婦也一心護著她。
沈翠花的大哥也十分疼愛她,打小就很寵著她。
張春棗忍不住想到自己身上,爹娘從小就說她是賠錢貨,動輒非打即罵,大哥從小到大就沒有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疼過,平日里稍不如意,對她不是打就是罵,還爛賭成性,欠了一屁股債,可就因為他是兒子,她是個便宜閨女,就得去賣身還債!
現在,就因為想要攀上劉家,不管不顧她的名聲,直接就在村子里鬧起來,根本沒一個人管她剛剛落紅過的身子怎么樣了,反倒責罵她不該打胎,應該帶著孩子去找劉家的人!
張春棗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怨恨來,為什么她就攤上了這樣的爹娘和大哥?
她現在終于曉得那日翠花跟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
“想過上好日子,還是要靠自己。”
可憐她當時還做著流了孩子將來嫁一個老實男人好好過日子的夢,現在她娘在村子里這么一鬧,別說嫁人,只怕是個男人都不會要她的。
她心里好恨!
那邊,因為張氏方才那番話又指桑罵槐的捎帶上了劉亭,劉氏哪里肯愿意,頓時扯著嗓子罵道,“你們張家人是有多下賤,合著是個畜生也愿意上趕著跟人睡,想讓我兒子當冤大頭,想都不用想!像我們劉家這樣的門楣,亭子要娶也是高門大戶的小姐,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就敢往我們劉家攀!”
“劉亭呢?你說了不算,讓你兒子過來,睡沒睡他最清楚!他管不住自個的那玩意兒,睡了還想白睡,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嗎?”張氏一臉蠻橫,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劉氏立即反唇相譏道,“我們家亭子整日忙著看書,哪有時間過來跟你這個潑婦理論?今天你說你閨女被他睡了,他就要出來理論一番,那明日又蹦出一個想要攀上我劉家的人,他還得出來跟人理論,把時間都浪費在你們這種人身上,根本沒必要!”
張氏叫囂道,“你不敢讓他出來對質,你就是心虛!這會當起縮頭烏龜了,當初怎么不管好自己的三條腿?甭拿讀書當借口,書也讀了十幾年,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沒有了?他平日里不解手是咋的?”
劉氏被氣的臉青,知道若是不把劉亭叫過來,這該死的張氏一定會一直拿他不敢出來說事,于是對一旁的方婆子道,“去把亭子喚過來!”
張氏一聽劉氏讓人去叫劉亭,頓時心里又多了幾分期望,說不定是劉亭對春棗有意思,劉氏棒打鴛鴦,不愿意叫劉亭娶了春棗。要真是這樣,那當著村里人的面,她非得讓劉家認了這門親事不可!
見張氏臉上多了笑,劉氏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嘲諷,這個蠢婦,還真以為亭子來了,就會娶了她們家那賤丫頭,且做春秋大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