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焦急得滿臉通紅,破口大罵:“那幫龜兒子真缺德!那可全都是云紋錦緞和三梭綾羅,一匹就要一百兩,這回就是把咱們賭坊都給賠進去,也不夠賠人的!”
罌粟抿唇道:“王元是怎么被抓的?”
魯大趕緊道:“咱們的貨被燒了,霸爺雖然動怒但還是吩咐兄弟們不要輕舉妄動,但是小元爺氣不過,就偷偷帶人去把曹家的船給燒了,誰知道他們才剛放火,船還沒著起來,縣衙的人就來了,正好抓住小元爺一伙人……”
罌粟聞言大致已經(jīng)聽明白了,遠山眉蹙在了一起,出聲道:“大哥沒去縣衙贖人?”
“贖了!可縣衙的人根本就不見霸爺,以前看在漕幫的份上還給霸爺三分面子,可自從漕幫散了,您也是知道的……”
漕幫在的時候,是江北一大惡,雖然人人憎惡,卻也忌憚,是以官府都賣給王霸面子,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王霸跟鳳陽城里其他的地痞流氓也沒什么不同,沒有讓官府忌憚資本,哪還會有什么情面?
“當務(wù)之急是先把王元他們給救出來!崩浰谔裘迹溃骸澳慊厝プ尨蟾绮椴槟遣记f商人的底細,那些布料你們可都親眼看了是云紋錦緞和三梭綾羅?”
魯大一點就通,忙點了點頭,道:“他當時給霸爺看了兩匹,外面裹著麻布,用繩子系好的,說是怕弄臟了,霸爺就沒讓人拆開看。我來的時候,那布莊商人正跟霸爺在要賠金,好像是要咱們賠三千多兩……”
聽了這個數(shù)字,罌粟遠山眉忍不住擰了擰,心中對那布莊商人的底細愈發(fā)懷疑起來,“跟大哥說,查查這布莊商人跟曹家有沒有什么來往,說不準是曹家故意在陰咱們。”
翌日一早,罌粟就去了衙門里找周捕頭,衙門里的人不見王霸,這其中要是沒有曹家的手腳,罌粟是不信的。
守門的衙差進去給周捕頭傳了信兒,不大一會,周捕頭就出來了,他看見是罌粟之后,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溫聲問道:“可是你們村里又有人找你麻煩?”
罌粟搖了搖頭,鳳眸微彎,聲音卻有些低沉,道:“我找你幫忙贖人!
周捕頭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皺了皺眉,道:“你是來幫王霸贖人的吧?”周捕頭揉了揉眉心,放軟聲音道:“沈姑娘這事你就別摻和了,這事兒頗有些復雜……”
罌粟淡淡一笑,打斷他的話,“王霸是我大哥,我把王元當成親侄子看,親侄子出事,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周捕頭笑了笑,硬朗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無奈,他沉默了一會兒,決定給罌粟透個底,道:“實話跟你說了吧,這事有通知知府的人給我們衙門施壓,曹夫人的娘家有人在通州知府跟前做師爺,官場上的事情就更復雜了,我就不跟你細說了!
罌粟瞇了瞇眸子,原來如此,得到這樣一條消息,贖不出人也算是值得了。
“王霸他這回斗不過曹家的,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勸勸他,讓他把船給賣了,別跟曹家掙了!敝懿额^好心提醒道。
罌粟點了點頭,淡淡道:“這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曹家人說的?
周捕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嘆了口氣,道:“曹家人是這樣說過……”
罌粟黑眸里劃過一絲黑芒,轉(zhuǎn)瞬即逝,她從懷中拿出二兩銀子,遞給了周捕頭,道:“王元就勞煩你多照顧了!
在罌粟的執(zhí)意之下,周捕頭收下了銀子,讓罌粟放心,王元在大牢里不會遭受皮肉之苦的。
接下來的兩日,第一天罌粟去了云霧山上的云臺寺,第二天在家里給沈長葛縫制軍靴,哪里都沒去,不過晚上卻出了門。
第三日,那布行的商人把王霸給告到了縣衙,要他拿出三千兩賠金,王霸一反常態(tài),十分好說話的‘答應(yīng)’了,言道回去把賭坊賣了給布行商人籌錢。
布行商人喜滋滋的從衙門離開,在天擦黑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去了曹家,曹家內(nèi)部幾人一聽王霸要將賭坊賣了籌錢,皆是滿臉喜色。
坐在上首的是曹家的老爺子,渾濁的雙眼中綻放出精光,樂滋滋的道:“咱們這一招妙!王霸那群烏合之眾再無本錢跟咱們曹家叫板,等那三千兩銀子到手,咱們就再添置四條船!”
他又看向站在下面的小輩,夸贊道:“這回多虧了可卿這孩子,要不是他出的這個點子,咱們現(xiàn)在還被那群地痞欺負著呢!”
一身青色長衫的曹可卿瞇了瞇眸子,多虧了吳小姐給他出的主意,有當掌柜的爹就是不一樣,果然精于算計。他
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渾身上下都帶著優(yōu)越感,笑著道:“爺爺,人都已經(jīng)找好了,萬事具備……”
“好,好!”曹老爺子一臉容光煥發(fā),器滿意得的道:“只要這把東風燒起來,今晚過后,鳳陽城船運再無二家,咱們曹家獨大!”
曹家人全都一臉興奮,似乎已經(jīng)看到曹家以后繁榮昌盛的盛況。
與此同時,鳳陽城碼頭一艘上京的船開動,不多時,就有一艘船跟了上去,因為天色昏暗,只借著昏黃的燈籠看見船上掛著曹字的船布。
曹字船在兩里地之外的河面上阻攔住了上京的那只船。
幾個大漢朝上京的船叫囂道:“不知道這是我們曹家的碼頭?沒個過路錢還想從這兒過?老子告訴你,這條河現(xiàn)在歸我們曹家管,想從這兒過就得跟我們曹家老爺子打聲招呼!”
上京船只上的人聽見后,趕緊鉆進了船艙,不大一會兒,一個身材矮胖,約有四十多歲,身著悶青色長衫的男人走了出來,他臉色有幾分冷峻,出聲道:“現(xiàn)在所有的碼頭都歸朝廷管轄,你們曹家是哪個?又管的哪條河?”
曹字船上的大漢一臉囂張的道:“朝廷?咱們曹家就是朝廷!我們曹家的舅老爺說出來嚇死你!”
那男人臉上露出一絲輕嘲,好整以暇的問道:“哦?你倒是說出來看看,能不能把我嚇死?”
大漢一臉得意,“我們曹家的舅老爺是在通州知府手下做事,知府師爺你知道不知道?連知府老爺都聽我們舅老爺?shù)!我們曹家管了鳳陽城這條河,誰敢說個不字?”
男人眉頭蹙了蹙,眸中劃過怒意,好個曹家,通州知府還要聽他一個師爺?shù)!他面上卻不漏分毫,只道:“今日我要是不拿這個過路錢,你們曹家倒是要怎么樣?”
大漢立馬破口大罵,“我操你奶奶的,我們曹家要錢,就沒有敢不給的,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船?”
就在這時,忽然又來了一艘船,船上依舊掛著曹字的船布,剛一走近,船上就有人喊道:“馬三,貨來了,曹爺讓你趕緊回去!”
那叫馬三的漢子罵罵咧咧的道:“狗屁貨?老子先收拾了他們再說!”
那船上的人壓低聲音道:“是曹爺?shù)柠},你小子要是耽誤了曹爺?shù)拇笫,曹爺先收拾了你!?br>一聽這話,馬三罵了一聲娘,嘟囔道:“曹爺?shù)柠}到了,你怎么不早說?”他扭臉又朝上京船上的男人道:“算你運氣好!要不是緊著曹爺?shù)呢,老子今個非鑿了你的船!”
說完這話,兩艘曹字船掉頭就走,來得快,去的也快。
京城這條船上,悶青色長衫的男人臉色晦暗不明的看著曹字船離去的方向,腦海里卻浮現(xiàn)方才那兩人的對話,想到他們提及的鹽……他眸光微微一閃。
他身旁站著的仆人恭敬的問道:“老爺,咱們的船開嗎?”
男人沉聲道:“回十里鎮(zhèn)碼頭!彼故窍肟纯,那曹家到底囂張到什么地步!還有他們話里提到的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