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頭便從飯菜轉(zhuǎn)到了酒水上,李氏原本還想趁機說出這飯菜是翠花做的,也許李老頭一高興,就給翠花上了族譜。
雖然李寅一直沒有露面,但是馮秋芳還沒有忘記自己的主要目的,李老頭那邊酒過三巡,婦人小孩這桌也吃得熱火朝天,馮秋芳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該開口跟李氏說出要銀子的事情,她不由看向李治,李治也一直瞅著李氏那一桌,看見媳婦的眼神,馬上點了點頭。
方才在飯桌上,他已經(jīng)跟李大郎說了這話,李大郎卻推脫說自己當(dāng)不得這個家,看樣子還得從大嫂身上下手。
與此同時,李氏站起身來,馮秋芳忙道:“大嫂,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等會再說吧!”李氏朝李老頭那一桌走了過去,笑著跟李老頭道:“爹,趁著今個張?zhí)屠镎荚,我想給翠花上咱們家的族譜!
李老頭吃酒正酣,猛地聽見李氏的話,不由道:“你說什么?”
李氏笑著又說了一遍:“爹,我想給翠花上咱們家的族譜!”
“咣當(dāng)”一聲,一個瓷碗摔在了李氏身上,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shù)塊,李氏被砸的驚叫出聲。
“好你個李氏,你這是要氣死我!甭以為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入了咱們李家門,這沈翠花就是一個喪門星!”李老頭氣的發(fā)抖,用手指著李氏。
屋子一時間安靜下來,方才的歡聲笑語也不復(fù)存在,劉春草和李大郎忙站了起來,走到李氏跟前。
李治站起身打圓場:“大嫂今個是爹八十大壽,這事咱們改天再說,都坐在吃飯,吃飯……”
李氏站在那里,不躲不閃,臉上多出幾分強硬:“爹,甭管別人怎么說,我是一定要給虎子和翠花上了咱們家族譜的,當(dāng)年我跟老大成親,你跟娘逼著我上了你們家族譜,將自家族譜給燒了!若是爹你真的不肯給翠花上族譜的話,我就把我們家那一脈的再拾起來!
李老頭被氣的臉色都青了,指著李氏一連說了好幾聲:“你敢!你敢!你……咳咳……”李老頭突然咳喘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屋里人嚇了一大跳,李治趕緊給李老頭順氣,又給李老頭灌下一大碗水,李老頭面色這才好了起來,兩只眼睛瞪著李氏:“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小娘們壓根就是個來歷不明的,你說是從牙婆手里買的,誰不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說不定就是下九流的腌臜地方的出身,二郎連碰她都沒碰,這孩子就生下來了,你……你這是要亂了我們李家的血脈!”
李氏被說的臉色一白,反駁道:“翠花是清白人家出身,她是被拐子騙賣掉的!彼^口不提虎子到底是不是李家的血脈,因為他不是李二郎的遺腹子,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實。
“閉嘴!被以為老大不在,你這渾婦人就什么家都能當(dāng)!今個我做主,將這來歷不明的婆娘給趕出村子去!”李老頭指著罌粟老氣橫秋的道。
所有人都看向罌粟,她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好似馬上要被趕出家門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翠花是我兒明媒正娶的,只要我家二郎一天沒有休了她,她就是我李家的媳婦!”李氏也不遑多讓的護著罌粟說道。
“混賬!李氏你個老糊涂的!我家老大雖然不在了,但是看在大郎和二郎還叫我一聲爺爺?shù)姆萆,我就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你糊涂下去,這女人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當(dāng)年二郎死在自個大喜的日子,多半就是被她給克的!二郎走了還要被她戴上這么一頂綠帽子,讓一個村子里的人都笑話!你還竟然還想將她跟別人生下的小雜種給寫上我們李家的族譜,那不可能!除非我李老頭埋進土里,不然,甭想!”
李氏的臉色越來越白,她心里不是沒有疙瘩,二郎的死她知道跟翠花沒有關(guān)系,可是二郎身子還沒有涼透,就被戴上這么一頂綠帽子被全村子里的人都笑話,死了還要被人當(dāng)成笑話一樣來講,這事她怎么會不在意?
李氏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握起,手背上隆起一層青筋。
只是……一想到現(xiàn)在翠花這么能干,還幫大郎在鎮(zhèn)子上開了店鋪,李氏就堅定了幾分,她深吸一口氣,對李老頭道:“爹,甭管您怎么說,我是不會把翠花母子趕出去的!
李老頭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震得碗筷一響,怒道:“李氏,你是要反了天?不把她趕出村子去,你這是要讓我們李家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你這是要活活氣死我!”
李氏仍舊不肯退讓,堅持道:“我不會趕翠花出去的!
“混賬!混賬!反了天了,你……你……”李老頭氣的直罵人。
眼看李老頭再說下去,此事就要陷入僵局,李治忙站出來打圓場:“爹,您消消氣,這事咱們改天再說,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咱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張?zhí)屠镎都在呢!大嫂你跟咱爹服個軟,都是一家人,咱們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
李老頭對小兒子的話一樣十分聽信,加上因為張里正和張?zhí)趫觯羰囚[得太下不來臺也不好看,便哼哼唧唧的坐了下來。
李治招呼大家繼續(xù)吃飯,又給馮秋芳使了個眼色,要她去給李氏一個臺階下,正好能夠刷一下好感。
“大嫂,爹雖然說話不好聽,但也是為了咱們大家好,你不愛聽就別往心里去。”馮秋芳拉著李氏坐了下來。
一抬眼瞧見罌粟正自顧自的夾菜吃,好像剛才那出鬧劇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樣,馮秋芳忍不住不忿道:“大嫂,您給人出頭,掏心掏肺的,也要看看人家值不值得!別弄到最后,好心被狗給吃了!”
“哪里會,我娘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劉春草笑著打圓場,不想因為馮秋芳再起什么爭執(zhí)。
好在說者有心,聽者無意,李氏和罌粟都沒有在意。
李氏有些難過的看向罌粟:“看老爺子這態(tài)度,族譜只怕是入不了了,等回頭我再想辦法,翠花你也別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