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纖夫“嘿喲嘿喲”的號子,船動了。
待船平穩(wěn)行駛之后,蘇休確定了自己這具身體不暈船,這才起身。
他之所以一上船便直奔這船艙,便是怕自己萬一暈船,豈不丟個大臉?
此時既然不暈,那便出去走走。
在甲板上吹吹江風(fēng),看看江景,多是一件美事兒。
船在碧波上徐徐前行,甲板上的風(fēng)景如畫。
蘇休再次看到了那幾個目光大膽的女人。
她們的衣著色彩斑斕,鮮艷而別致,風(fēng)姿各異。
一看就不怎么正經(jīng)。
見到蘇休出來,那幾個女人亦是眼前一亮。
其中有個膽大的,更是蓮步輕挪,一步三搖地走來。
巧笑嫣然道:“公子一上船便躲進(jìn)船艙,怎么這會兒又出來了?”
“是不是上船時看了姐妹們一眼,便念念不忘了呀?”
“船艙有些悶,出來透透氣!碧K休語氣稍顯冷淡。
“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呀?”
“京兆人士!
他討厭沒有邊界感的人。
不過,對方容貌也不算差。
雖身有脂粉氣,倒也保持著些許矜持。
況且并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只是聊天而已……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旅途枯燥,有個人聊天解悶,倒也不錯。
聊天有來有往,蘇休便也問了對方。
得知對方竟是揚(yáng)州之人。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九州之人各有不同。
有些區(qū)別十分顯著,有些特征雖不顯著卻能看出是并非同一血脈。
這些女人非漢人,卻與漢人無異……
蘇休斷定他們是光武時期遷至揚(yáng)州的漢人。
世居揚(yáng)州,便已以揚(yáng)州人自居,但其實(shí)還是漢人血脈。
兩人也互通了姓名,蘇休得知對方名叫花語。
一聽就是化名。
蘇休便也告知了對方自己的化名——徐休。
來臨江時,這個化名便已確定了。
臨江縣令的任命書上,也是徐休這個名字。
通過細(xì)聊,蘇休得知對方這花語的名字并非化名,而是花名。
他們皆是青樓女子。
此來臨江,是來交流經(jīng)驗(yàn)的。
蘇休看著她,眼神中滿是怪訝愕異。
青樓也交流工作經(jīng)驗(yàn)?
“喂!你什么眼神兒啊?”
“怎么,瞧不起青樓。俊
兩人聊天過程中,一群女子已然湊了過來,花枝招展地簇到了一堆。
見了蘇休那眼神,皆是嗔怪著出聲,白了他好幾眼。
花語則是眉梢微挑,“我們可是藝妓,賣藝不賣身的!”
蘇休聽了這話,微微一愣,腦中瞬間想到了那個叫囂著著“賣身不賣藝”的青蘿姑娘……
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失落。
可惜的是,畫中江湖一直重復(fù)著那消失前的同一天。
青蘿姑娘再也不認(rèn)識自己了。
蘇休對情緒的控制很好,但卻沒能逃過以察言觀色為生的花語。
不該問的不問。
花語很自然的將話題滑到了之前的軌道上,嬌笑道:“其實(shí),像是公子這般英俊的,我們倒是也沒那么矜持的……”
其他青樓女子聽到這話,也是笑的花枝亂顫。
其中意寓不言自明,若是蘇休點(diǎn)個頭,他這一路上怕是少不了美女相伴。
然而蘇休并沒有遂她們的意。
他何時缺過女人?
什么漂亮女人沒見過?
再說,他的養(yǎng)元功也不允許自己在四境前破元陽。
不過蘇休觀察到,這一群青樓女子中卻有一人格格不入。
她像是,被迫加入到這群女子之中。
難道是拐賣,亦或是裹挾?
蘇休心中一動。
但凡這是逼良為娼,或是人販子集團(tuán)……
那他的俠名,可就要在這船上開始了!
正待詢問,卻是忽地一陣驚呼傳來。
眾人望向呼聲傳來的方向。
原來是有幾艘小快船順江而下,在靠近商船的同時,拋上了甩鉤。
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眾人驚呼的聲音便來自于此。
皆驚呼“江匪”、“水匪”……
船上護(hù)衛(wèi)雖已第一時間上前,但卻已有幾人持刀登船了。
護(hù)衛(wèi)與那幾人展開爭斗,卻挨不住后續(xù)有更多劫匪上船。
刀光劍影一瞬間……
待蘇休看去,幾名護(hù)衛(wèi)已然倒在了亂刀之下的血泊中。
一群近前的圍觀者,竟無一人伸出援手。
這雖是全民皆武的世界,但卻不是每個人都會拔刀相助。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才是常態(tài)。
畢竟動刀就有性命之憂,但若是乖乖不動,或許只是損失些許錢財(cái)罷了。
片刻之后,一眾匪徒盡皆登船。
共有十二人。
有兩人在搏斗護(hù)衛(wèi)時受了傷,靠著船舷坐著,正在接受同伴的包扎。
看上去便是“帶頭大哥”的一人,獰笑著揮刀。
甲板上,那兀自抽搐著尚未氣絕的護(hù)衛(wèi),被一刀斬?cái)嗔瞬弊印?br>
恐懼驚呼聲,倒吸涼氣聲,啜泣聲,作嘔聲,摻雜不絕……
蘇休身邊的眾女,更是被嚇得蹲在地上抱作了一團(tuán)。
這些女人,沒有半點(diǎn)武力。
但凡習(xí)武,又怎會淪落青樓?
他以望氣之術(shù)觀一眾劫匪的本命元?dú),僅一人元?dú)饣癄t火,踏入了二境。
心下頓時輕松了起來。
在他看來,不過土雞瓦狗而已。
只是……
卦象不是一帆風(fēng)順?
怎會生出如此事端?
往日嘗試的龜甲牛骨、蓍草筮竹,那都是保準(zhǔn)的!
怎地這六爻,卻是不準(zhǔn)了?
蘇休當(dāng)即拿出銅錢,準(zhǔn)備再卜一卦。
至于那群劫匪?
等會兒只有在關(guān)鍵時刻自己挺身而出,那才是最能裝逼……最能體現(xiàn)俠氣的絕殺表現(xiàn)。
他劇本都已經(jīng)寫好了,到時自己就表現(xiàn)出勉強(qiáng)擊敗一眾劫匪,一副不畏強(qiáng)敵、舍己為人的姿態(tài)。
“爾等放心,老子不劫財(cái)也不劫色!”
“老子此行,只為了一個小娘皮兒!”
為首的劫匪,手中甩出一幅畫軸。
畫中女子臉龐輪廓分明,既有女性的柔美曲線,又不乏剛毅的氣質(zhì)。
模樣仿佛晨曦中的清風(fēng),既有溫婉的柔美,又不失颯爽的英氣。
算卦中的蘇休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
心中頓掀波瀾,滿眸盡是驚愕。
這畫技,也太厲害了!
自己雖是滿級丹青,卻已心生自愧不如。
畫畫之人,定是畫道天賦卓絕的大家。
且看那畫中女子的一頭長發(fā),如瀑布般垂落,輕盈卻有力,似是在風(fēng)中舞動。
僅此一處,便非自己所能及。
還有那眉眼間流露出的幾分不羈,這畫技,堪稱神筆!
不過……
這畫中女子,好像在哪見過。
只是印象不深。
蘇休有著揮毫對客與棋心通明,記憶力與聯(lián)想力很強(qiáng),卻仍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算了,想不起來便不想了。
繼續(xù)算卦!
此乃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