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召見!
門外,傳來蘇蘅的聲音。
盤膝于床的蘇休,閉目無動于衷。
許久,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獾乃犻_了眼。
眸中閃過一絲惋傷。
搬血一個周天所蘊生的元氣,實在少得可憐。
如今七歲的他,搬血養(yǎng)氣已有兩年……
所修境界,卻連四歲的二弟與四妹都比不過。
身無龍血的弊端,實在太大了!
人家三歲養(yǎng)氣,自己五歲。
晚兩年養(yǎng)氣不說,苦修了兩年,竟還比不過人家一年的修行……
人比人,實在氣死人!
唉!都怪系統(tǒng)不給力!
這養(yǎng)氣的功法竟無法升級、速成!
導(dǎo)致自己這系統(tǒng)天才,竟?jié)u漸泯然眾人矣……
起身,拿起倚在床邊的劍。
七歲的蘇休,身高一米三,早已比劍高了。
現(xiàn)在,他已不再笨拙的整日抱著劍不撒手了。
實在是因為太不方便,他便找機會試驗了一番。
浪費了半年的藏劍,才得出結(jié)論……
藏劍這個技能,完全沒必要一直將劍帶在身上。
只要每日都接觸,且劍不出鞘,即可。
提劍,開門。
門外是蘇蘅。
現(xiàn)已二八芳華的她,出落得十分高挑。
蘇休估摸著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
但那兩條大長腿看上去,卻和自己差不多高……
她仍舊喜歡穿那干凈利落行動便捷的勁裝,英姿颯爽,十分符合俠女形象。
只是那姣好的臉,還稍顯稚嫩。
略有一點兒嬰兒肥。
蘇休望向蘇蘅的身后,通往前殿的后門處,一個小太監(jiān)正面帶焦急地不時望來。
那應(yīng)該就是爺爺派來傳訊的人了。
“老爺子有說是什么事嗎?”
小太監(jiān)趕忙垂頭,這宮里敢稱圣上為“老爺子”的,僅此一人。
小聲答道:“陛下說,眾臣對科舉一事尚有諸多疑惑……”
小太監(jiān)話未說完,蘇休便已知曉緣由。
六歲時,皇帝老爺子便給蘇休多了一門課程。
隨他處理政務(wù)。
此前也多有此舉。
只是這次卻規(guī)定了每月必須六次,每五日須在勤政殿隨老爺子學(xué)習(xí)。
力求對家國大事有一個初步了解。
蘇休本不喜歡當(dāng)皇帝……
又怎能坐得住?
月前,他向老爺子獻(xiàn)了個策。
科舉選材。
在這以武立國的大漢,各級官員多是武人。
即便有文人,也是氣修。
這些人的大半人生用來修煉,又有多少時間去學(xué)習(xí)歷史,以史為鏡,邏輯清晰的去治理國家?
又有多少時間去分析典故,引經(jīng)據(jù)典,舉一反三的處理繁雜政務(wù)?
對此,爺爺很是頭疼。
于是乎,蘇休向其獻(xiàn)策科舉。
一番討價還價之下,以此換來了一月僅需去兩次勤政殿的條件。
然而……
蘇休只囫圇描述了大概,頂多是個概念。
具體的細(xì)節(jié),還需爺爺與大臣們不停商量、反復(fù)推敲。
關(guān)鍵處卡殼,就會喚蘇休前去。
本意是為了少去勤政殿,這下反倒去得更勤了。
不過,好在不是去批閱奏折,處理那些累心的政務(wù),蘇休心中倒也沒什么壓力。
“見過太孫殿下!”
勤政殿前,有一垂髫小娃。
看到蘇休的瞬間,便顛顛跑上前來,規(guī)規(guī)矩矩揖了一禮。
三四歲的年紀(jì),身上卻一股子濃郁的書生氣質(zhì)。
這孩童是他的三弟,名叫蘇煦。
還有一個四妹,與其是龍鳳胎。
乃是六叔的遺腹子。
他與蘇休一般,身無龍血。
亦早慧。
自從知曉了蘇休幼時的天才事跡,便心生崇敬。
每日早早帶著妹妹去毓秀殿請安,就為了等蘇休前去請安時,能多說幾句話。
可謂是蘇休的忠實小迷弟。
蘇休上前,揉了揉蘇煦的頭。
“早就和你說了,自家兄弟,莫要多禮!”
蘇煦搖頭晃腦道:“兄長,老師說了,禮不可廢!
蘇休無語。
蘇煦的老師,也是老侍講趙覃。
想到那老頭兒,蘇休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若非這老頭兒頑固的堅持什么“舉止必須合乎禮儀”……
他又豈能在文學(xué)一道除了書畫,至今未曾接觸到新東西!
好在,現(xiàn)在自己也無需靠書畫來刷經(jīng)驗了。
功法雖不能升級,但打坐養(yǎng)氣卻也可獲得經(jīng)驗。
而且,他現(xiàn)已學(xué)了七八種兵器,每天的經(jīng)驗都刷不完……
根本刷不完!
與蘇煦進(jìn)入勤政殿。
殿中站著十?dāng)?shù)人,齊齊望向進(jìn)殿的蘇休。
一眾投來的目光中,有敬佩,有鼓勵,有警惕,有反思,有欣慰,有慎重,有憂慮……
諸般眼神,不一而足。
蘇休早已習(xí)慣了被人注視。
走至殿中,蘇休對著案后端坐椅上的老爺子揖禮道:“爺爺!
若是趙覃在這,定又要訓(xùn)斥他不合禮數(shù)。
但他,早已厭倦了跪拜大禮,也早已習(xí)慣如此稱呼。
爺爺都不在意,旁人安敢置喙!
老爺子招手示意蘇休站到他身邊。
待蘇休走過去站定,殿中眾臣齊齊行禮。
“臣等見過太孫殿下!”
“行了。”老爺子擺了擺手,“人來了,該問的趕緊問……”
眾臣之中當(dāng)即有一人走上前,對蘇休又揖一禮,“太孫殿下,敢問科舉所選之材,如何確保對方勝任其責(zé)?”
蘇休搖頭道:“無法確保!
“即便是生在官宦之家,自幼跟隨長輩學(xué)習(xí)處理相關(guān)政務(wù),亦無法保證任上無錯!
“在座諸位,皆是朝堂眾臣,理該知曉,此道一看天分,二看經(jīng)驗!
“科舉,是為了讓我大漢未來的官員,在理論知識上過關(guān)!
“至于實際的能力,則有一年的任上政務(wù)期為之考核!
這一番話,讓眾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臣有一惑,想問殿下!
眾臣之中又站出一人。
“敢問,科舉之制既主張公平,又該如何對官宦之家施以優(yōu)待,又如何對商賈娼妓等賤業(yè)子嗣以歧視?”
蘇休眸光一凝,高聲道:“我再強調(diào)一遍!”
“此舉的目的之一,便是為了防范在遴選官員時,任人唯親,受門第影響!
“是以,無對世家的優(yōu)待,亦無對賤業(yè)的歧視!”
“這便是我說的,不論出身貧富,只要通過考試,就有機會成為官員!”
“英雄,不問出處!”
“能臣,又何必在意出身?”
言畢,殿中人彼此相互對視,眸光不停閃爍。
“殿下!”眾臣中,有一五大三粗的壯漢出列,抱拳。
“您張口公平,閉口公正……”
“可這科舉卻將武者拒之門外,是否對武者……太不公平?!”
“不能因為您武道成就有限,就寒了天下武者的心吧?”
“放肆!”不知是誰怒叱。
“混賬!”也不知是誰,一腳將這壯漢踹跪在地。
蘇休走至殿中,將那壯漢扶起。
“緣何因一稚子,而令我國之重臣難堪?”
掃視眾臣,發(fā)現(xiàn)一眾人皆高于自己……
蘇休后退幾步,反身走到殿上。
這才出聲道:“專心做一件事,才能事半功倍!”
“讓武者,專心于軍事!
“讓治臣,專心于政事!
“這才是科舉的初衷!”
“至于武者的出路,也不止參軍一途……”
“科舉,也可單開一武科,選拔武道天才!
“還可以開辦軍校,培養(yǎng)軍事上的天才!
“屆時,朝堂之上匯聚神州人杰;戰(zhàn)場之上盡是天下英豪!”
“我大漢,如何不能登臨天下,重掌神州?!”
眾臣聞言,盡皆低頭沉思。
那先前出聲的壯漢,更是定在原地,宛如雕像。
殿門口,蘇煦望著殿上的蘇休,目光灼灼。
剛剛兄長那面對眾臣子侃侃而談的一幕,正是他所向往的!
端坐在龍椅上的蘇綏,亦是滿心欣慰。
大孫天生就是當(dāng)皇帝的料!
年僅七歲便已現(xiàn)明君之姿!
說不定,大孫真的能夠重現(xiàn)昔日光武雄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