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七說到后半段,語氣憤慨,雙拳緊握,又想到自己自詡武力高強(qiáng),在武道寸步難行后,漸漸疏離武道,以至數(shù)十年無寸豪進(jìn)步,自身難保,更別提幫助師尊張茉了。
篝火明亮,此時算是酷夏,但山野林間,一但入夜,空氣中水汽飄浮,甚色清涼陰寒。李長笑將樹枝折斷,投入火中,維持火勢。
李長笑繼續(xù)問鬼門七的事情。鬼七告訴李長笑,那鬼門六子,在前段時間,以慶壽為由,邀請鬼七到他們府邸吃宴。
鬼七不疑有他,如實去了。結(jié)果遭他人暗害,身中劇毒;蛟S認(rèn)為鬼七命不久矣,那鬼門六子反無話不談,泄露了一角秘密。鬼七這才得知,再過兩月,一座百洲大城中,將有無數(shù)英豪匯聚,舉行盛大討魔會,群雄喝酒吃肉后,便趕去討魔。
因討魔大會頗為盛大。來者五湖四海皆有,此局是張茉弟子在暗中主導(dǎo)。但赴會者大多不知詳情。
鬼門六子將在那時,當(dāng)著天下群雄的面,羅列張茉大罪,以堅天下群雄討魔之意。故此,霧刀鬼七才罵六人“欺師滅祖”,枉為人哉。
討魔大會聲勢浩大,愈發(fā)臨近。李長笑打算湊一湊熱鬧。
……
翌日清晨。
李長笑睡醒過來,作夜鬼七道完謝后,便連夜離去,不敢在李長笑身旁久留,伴君如伴虎。倒不是怕李長笑夢游殺他,而是怕李長笑不知呼出的那一口氣,把他畢生武道修為帶走,落得和鬼門六子同樣下場。
李長笑用泥土將篝火掩埋,再用腳踩實后,趕赴附近大城,購買一張地理輿圖。因囊中羞澀,買完輿圖便再沒錢買酒,李長笑糾結(jié)好一陣子,還覺得正事要緊,無奈忍痛割愛,少喝幾口酒。
可買來輿圖,粗略看上幾眼,發(fā)現(xiàn)趕赴那“百洲城”,若能搭上商隊車馬,最快半月便可抵達(dá)。距離討魔大會還有數(shù)月之久,何必太趕。
有道是喜新厭舊,這地理輿圖看過一遍,便好似一番云雨過后的俏麗姑娘。即便生得再嬌俏,短時間內(nèi),總是覺得無味的,心中不住覺得后悔。但錢財已經(jīng)用出去,再不好退貨。李長笑左想右想,打算先尋一些活計,賺上幾兩錢財,再悠哉悠哉趕路。
討魔大會聲勢浩大,李長笑除卻一開始,替張茉神哀外,很快又恢復(fù)平常。實早在來去客棧,遇到張茉之徒“輕春華”后,便早料到有此一日。
人是最復(fù)雜的生物,這傳武之路注定坎坷。反因為這件事,得知張茉消息,大概率還能再見一面,覺得興致勃勃,好生高興。
只不知張茉會不會又栽在那群徒兒手中。李長笑想著,張茉命格自帶大禍大福。大禍與大福相隨,有些事情,可不是謹(jǐn)慎、機(jī)警便可避免。福禍間的旋渦,武者氣力再大,也掙脫不開。莫說武者了,修士也不行。
有道是人老成精,尋常人百歲算老,武者兩百、三百歲算老。單以歲數(shù)而論,李長笑老得不行。但他半數(shù)光陰,都在呼呼大睡。自認(rèn)為歲數(shù)該減去一半,這樣就不能算老了。不過雖不算老,但確已經(jīng)成精了,生財法子多得很?啥家獎幽X,相比之下,幫人看家護(hù)院,往門外一矗,慢慢磨時間,時間一到,便有錢財領(lǐng),才是李長笑偏愛。
只是此地不比大余城?醇易o(hù)院個把月余,到手錢財不到一兩。李長笑買了幾兩好酒,將懸自腰間的酒葫蘆裝實,徑趕去百洲大城。
那討魔大會的聲浪,遠(yuǎn)比預(yù)想要大。李長笑行至路上,便已經(jīng)聽得不少武者討論。大魔張茉之名,已傳遍天下。李長笑向來不理會流言蜚語。聽得行路武者,破口大罵張茉,即便罵得再難聽,他也不幫舊友辯解,更不替舊友生氣。反而饒有興致聽他們,是怎么編排張茉的。
行四五里。一輛馬車經(jīng)過,因見李長笑獨(dú)自趕路,且是朝東而走。那馬車主人猜測李長笑將去討魔,便讓馬車停下,與他交談幾句。
不料聊得頗為相合,馬車主人頓覺“相見恨晚”,于是邀李長笑同行,順道栽他一程。如此這般,余下路程便更輕松了。
第八日。馬車駛?cè)氚僦薮蟪。此城之雄偉,竟能與大余興邦城相比。興邦城天機(jī)道興盛,百洲城則武道興盛。武館、門派遍地,武者、其余變法延壽者隨處可見。二十余歲、三十余歲…至二百來歲者比比皆是。
那馬車的主人,乃是“天火幫客卿”,名為“周百正”,為人做事十分周正,他將李長笑接引入天火幫,為他置辦居所,安排飲食,待客之道無可挑剔。李長笑只道自己這碰巧一遇,反結(jié)識了江湖上,頗富有盛名江湖高手。
第二日。周百正將李長笑引薦給天火幫幫主。那幫主年歲兩百,形似中年,雙目炯炯有神,如欲噴火。武道造詣之深,令他人咋舌。
李長笑拱手恭維,巧舌如簧,天生一副俊俏容貌,與自來熟的妙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若非天然瞧他不順眼,看他不起,很難對他起敵意。
天火幫幫主名為“裘烈”,偏生瞧不上俊秀公子,所以看李長笑大不順眼,但礙于周百正面子,并未表露,反而笑臉相迎。
李長笑自看出來了。只豪不在意,心性自來寬廣,除卻有仇必報外,好多事情,別人敬他恨他惱他與否,他從不往心中去。他砥礪修道已很久很久,一顆“凡心”從未變過。那“合體不可辱”“煉虛不可辱”“元嬰不可辱”…裝腔作調(diào)的諸多規(guī)矩,在他這半點不起作用。
在他這兒,修為是修為,凡人是凡人。他不過一手持滔天修為的凡人。與那專研出大學(xué)問的凡人,實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