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極其深遠,一眼望不到盡頭,鑄起的墻壁,材質(zhì)采用的是“避神石”,縱是神識掃過,也難以發(fā)覺。一般二、三流的勢力,便有針對神識探查的手段了,更別說一流、頂尖勢力。這實在是屢見不鮮,李長笑早已順其自然的默認,凡遺跡、遺址、古宗等地,眼睛比神識更有用。
但暗道的前半段,“避神石”壘就的墻壁,發(fā)生了少量的坍塌,或許是地質(zhì)變動所造就,使得李長笑神識掃過時,能發(fā)現(xiàn)這條暗道。但暗道更深處,神識便難以深入了,反倒是以肉眼看去,能看得更遠。
暗道兩側(cè),墻壁上嵌有燭臺,臺上掛著燃燒一半的蠟燭,通體呈碧藍色,燈芯似小蛇一般,一看便知來歷不凡。李長笑手一招,那蠟燭自個飛到他手中。趙青瞧見,便道:“若我沒猜錯,這是沉心燭,取自海域當中千年珊瑚、海珠…造就,具有靜心沉心之用!
趙青咬緊牙齒,心緒一時有漣漪起伏,整座慕府上下,最依賴此物的是誰,自不難猜。若慕老祖尚且在問心島上,那他藏匿在暗道盡頭的概率,定然極大。屆時能否尋回道果,定也因此而下定論。
趙青不愿死,心有依稀,故心緒難平。李長笑卻在考慮,帶不帶趙青進去。暗道中危險不知,李長笑不敢保證。但外界同樣不安全,且趙青如今化身凡人,面對任何修士,乃至危險事物,全無半點抵抗之力,若空留她一人在外,反倒更是置身于險地當中。
猶豫再三,趙青說道:“你該帶我下去的,你又并非不懂我!崩铋L笑的心思自不難猜,停留入口數(shù)息,能讓他久久不入的緣由,無非是關(guān)心自己。
聞言后,李長笑點頭,“好!保敿蠢w青,朝暗道深處走去。趙青說道:“我下來,可不是給你添麻煩,若敵手強悍,你無暇顧及,便不用顧及,我便是死啦,也心甘情愿!
李長笑輕笑道:“說什么喪氣話,我若打不過,背著你逃跑很費力嗎?”趙青一愣,羞赧道:“我沒想到還可以逃跑!
黑暗將兩人吞沒,也不知是否因為四下無光,五感屏蔽,放大了人心中的恐懼,趙青“惡向膽邊生”,一把摟住李長笑的腰,抓得極緊,生怕松開半分。
黑暗會使人恐懼,亦會放大人心,趙青面上赤霞橫生,也唯有在黑暗中,才敢如此大膽行事。如同狗皮膏貼一般,緊緊貼著。李長笑一開始也是一愣,后來淡然接受。這黑暗當中,他不可能撇開趙青的手,他輕聲安撫幾句,為照顧趙青,步子放慢了幾分。
趙青只覺得此路好長好長,一片漆黑,好似環(huán)繞著豺狼虎豹,但她卻什么都不用管。這感覺她竟頗為留念,心神飛馳,“我若不曾修道,在凡間覓得一良人,兩人相伴一生,定也是這般感受。慕琴的道行散盡,只余下趙青,便享這片刻安寧罷!
正想著,突聽風聲一晃。兩人邁出下一步時,兩側(cè)燭臺登時發(fā)亮,像是觸碰了一二機關(guān)?李長笑正在猜測,趙青卻已然給出答案。
趙青道:“沉心燭中有一味材料,名為深海吊心魚魚油,此魚油燃之可散發(fā)異香,且極難熄滅。便是元嬰修士,全力施以術(shù)法,喚來刮骨颶風,也難以熄滅!
“然而并非真的難以‘熄滅’,只是這種魚油,對氣流變化極為敏銳,但凡氣流稍有變動,便會復(fù)燃。所以元嬰修士術(shù)法初成,但行事常淺顯,看不到事物本質(zhì),喚來大風,即便再如何吹,也是讓魚油在‘熄滅’與‘復(fù)燃’間,周而復(fù)始!
李長笑道:“便是說,此地沉心燭,是因為我們的到來,氣流發(fā)生變化,從而復(fù)燃的?”
趙青點頭,眉頭緊蹙,肉眼可見的表情凝重,“便說明有人經(jīng)常在某條路線出入,我們只需沿這沉心燭,定能有所發(fā)現(xiàn)。但只怕也有危險伴隨!
趙青微微蹙眉,覺得有一二不對,卻又欲言又止。這暗道錯綜復(fù)雜,本以二人速度,怕是行四五日,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蹤跡。目前二人走了半天,怕是探索度不到十之一二。但偏偏有燭火復(fù)燃,給了二人指示,省去了大半時間,加快了進程。
果真,二人走十余步后,來到一條岔路口,前方共有七條分路,李長笑吹一口清風,右側(cè)一條分路上,一盞沉心燭緩緩亮起。二人朝那條分路行去。
沉心燭價值昂貴,不該用作照路的燈燭,李長笑又漸察覺,此地布局與天地盤,有一二類似之處。但二者并無關(guān)聯(lián),只是些許設(shè)計相似罷了。
僅憑慕老祖一人,是絕無可能,能造就出一座鎮(zhèn)運器的,鎮(zhèn)運器并非尋常法寶法器,需要數(shù)百代、千代的累積,無數(shù)人的參與,才能造就成功。
但因此地規(guī)避神識,李長笑也探不清全貌,只能跟著沉心燭走;璋抵胁恢吡硕嗑,趙青腿腳發(fā)酸,不得不坐下歇息片刻。
兩人在一根燈燭下坐下,趙青捶著小腿,揉著腳腕,小臉紅撲撲的,前衣沾上些許汗水,是貼得李長笑太緊,兩人體溫傳遞,李長笑自己無礙,卻將趙青熱得夠嗆。
趙青道:“我如今太孱弱了!崩铋L笑突然想道:“是了,你修為全無,連帶香火也驅(qū)使不得,若有機會,我教你練些武!壁w青笑道:“好啊?蛇@樣,你不便成我?guī)煾盗??br>
李長笑道:“傳藝而已,不過你若奪回道果,怕也瞧不上那武者一途了!壁w青急道:“誰說的,便是散道之前,你若教我武,我也定會認真學(xué),怎會瞧不上呢。”
說著,她或覺得不小心,吐露了以前心意,頓覺躁熱難安,好在四下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待趙青休息差不多,兩人繼續(xù)前進,又走約莫半日左右,終于見得一間闊室。室中無人,但最中心處,有一道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