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暖陽和煦,因四下群雄匯聚,人影星星點點,修道之人五感敏銳,若是集中注意力,便是相隔數(shù)里也能聽得清晰。李長笑慕琴二人簡單談?wù)搸拙洌X得余下話題,不宜此地討論,便朝更偏僻處走去。直到確定無人偷聽,了無人跡,再接著原先話題談?wù)摗?br>
若非與慕棋慕書打過照面,李長笑未必能想起神算子那檔子事,雖不知神算子、慕棋幾人,是如何策算出進(jìn)入大天境入口的,但先后兩處例子,足以證明李長笑設(shè)想,絕非水中幻月。
慕府重師重道,甚至已是以“師”相挾,將厚重枷鎖套在眾弟子脖頸,對他們驅(qū)如臂使。李長笑在來去客棧時,便也討論過慕府相關(guān),當(dāng)時媚三娘便直言,慕府并非善類,最好離得遠(yuǎn)些,莫要有任何牽扯。如今看來,媚三娘不愧合體大能,見多識廣,所言非虛。
這般“尊師重道”的慕府,凡是為師者,定然是葬在秘境之內(nèi)。慕琴卻又蹙眉,神算子已死,似卻仍是一場空?
李長笑拍拍屁股,坐在一顆聳起的巨石上,雙手后撐著,總是這般輕松,雖外人爭得打生打死,慕琴急得全無頭緒,卻獨他一人好似游玩享樂一般,任由風(fēng)起云涌,也全當(dāng)是一場大戲開眼,他總是那個觀眾。
“神算子雖死,但卻未必沒有留下線索!
李長笑告訴慕琴,神算子精通策算,料事如神,可神不知鬼不覺,將慕府古墓內(nèi)的尸首盜出。且是五百多年前,當(dāng)時大天境與現(xiàn)實融匯尚不及此刻,甚至壓根便沒有融匯。
“這便是說,神算子并非通過交匯處進(jìn)入秘境,而是從大天境正常入口進(jìn)入的?”慕琴被這般一點,剎那明悟。若非生性淡漠,行事風(fēng)格清冷,她倒真想贊揚一番李長笑,實在心底已在稱贊,只是面上不顯而已。
她實不知的是,她自修行以來,天賦橫壓一切,所求之事,皆可以“力”求得。長此以往,習(xí)慣直來直去,又加之功法、環(huán)境諸多影響,感悟大道她在行,除此之外,她很少認(rèn)真沉思。但若說她笨,那是萬萬不準(zhǔn)確的。
與之相對,李長笑卻也不算聰明,只是平生經(jīng)歷,多是曲折蜿蜒,常常求而不得,為獲修行資源或是其他功法之類,便要嘗試不同辦法,便逐漸養(yǎng)成多向思考,多向嘗試,若仍舊不得其果,最后也只會自嘆一聲“此物與我無緣”,隨后再另尋機(jī)會。
幾經(jīng)波折,最后卻仍是回歸原點,真應(yīng)了那句“修行無易事”,又是“萬事重頭來”,且能否進(jìn)入,還需親身探查才能知曉。
慕琴尚有一點擔(dān)憂,大天境正常入口,凡慕府子弟皆時常出入。這些年來,親臨探查者定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
慕琴帶路在前,約莫行四日有余,行至一山澗處,兩座高聳青山,包夾一片綠幽深潭,靈氣鼎盛之時,慕府弟子只需躍入深潭,游至十五丈六尺六,在念及特定口訣,便可被引入大天境內(nèi)。
歷年來,此處被無數(shù)強(qiáng)者踏足,那入境之法,也被一遍遍嘗試,皆以失敗告終,再后來,此處已人跡罕至。覬覦大天境的強(qiáng)者,開始另尋他路?茨巧钐遏~兒,便知這片幽靜之地,已許久無人打攪,見潭邊站著兩個人兒,潭中青魚紛紛探頭,口吐泡泡,來回游蕩嬉鬧,好奇極了。
李長笑覺得有趣,便擰開酒葫蘆,灑下一點酒水,引得魚兒蜂蛹而來,激得水花四起,濺濕了二人衣角。
“能潛不?”李長笑俯下身子,撓著一條赤色小魚的下巴,那魚兒露出愉悅神情,周邊魚兒欲要取而代之,打了起來。
慕琴自知此話是何意,無非是想起河母溺海,不得游水那一幕,她道:“此處非海,可潛!
兩人對視一眼,皆不急于下潛,修道之人直覺靈驗,在踏足此地的剎那,慕琴幾乎便生出強(qiáng)烈直覺,此地定藏有入境之法。只是旁人不可察覺。
故下潛之前,二人決定先繞四周探查,布設(shè)些許風(fēng)水局,留下后手。雖說如今此處鮮少有人跡,但謹(jǐn)慎行事總歸無錯。
慕琴手持拂塵,所行之處,灑下淡淡香火,頗有些劃地為王,圈地為神的感覺。李長笑則是手捏夢境暗果,掛在枝頭,埋在地里,參悟夢境陵墓,有觀攬大夢三千策,李長笑夢之運用,早已今非昔比,甚至無需靈氣,也可肆已揉捏玩弄夢境。
二人會面,同時躍入深潭,口中蓄一口氣,逐步下潛,一丈…兩丈…三丈…隨下潛深度,陽光再難以照射,潭水也漸漸漆黑冰冷,寒意夾雜著濕意,可將人皮肉骨膜凍得抽搐。可惜兩人并非凡人,慕琴屈指,指尖暈上一層金光,將湖底照得通明,好似暖陽一般。
身上寒意,也隨之漸淡,繼續(xù)下潛,十五丈深度很快便到,慕琴口念口訣,卻并無動靜,無奈之下,兩人只能四下觀察。
李長笑眼睛一閉一張,眼前場景頓時色彩斑斕,好似置身于黑夜繁星當(dāng)中,無數(shù)星辰周身閃爍,爭輝。然而這并非星辰,而是探查此地,遺留下的大大小小,無數(shù)個夢境碎片。李長笑拾起一片又一片,不知其中,可含有神算子的。
神算子逝去,已有五百多年,只怕縱使任有殘留,也定然極其淡泊。李長笑并未將希望寄托于此。如慕琴一般,踏入此地附近,他也直覺此地可入大天境,就看如何開啟罷了。
忽的,他眼角處閃過一抹紅色,扭頭看去,竟是潭邊逗弄的那條魚兒,隨著他身上酒氣,一路隨了下來。
李長笑屈指彈出一道水箭,射在慕琴腰肢上,慕琴渾身一顫,帶幾分煞氣回頭,心想這般時刻,還有心思玩樂。卻又發(fā)現(xiàn),李長笑并非有意而為,他目光正緊盯在一條赤色小魚身上,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慕琴晃動身體,手輕輕一按,便似飄飄然飛仙便,似游又似飛的來到李長笑身側(cè),目光落在赤色小魚身上。
剎那間,她明悟神算子手筆,那位聰明絕頂?shù)乃闶,正是以動撥靜,另辟蹊徑,入了大天境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