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護,李長笑將谷山土地尸首埋去,又手捏法訣,將戰(zhàn)斗痕跡盡數(shù)掩埋。除李長笑、王如意二人外,無人知道這平平淡淡的一夜,兩位備受香火供奉,享無數(shù)敬仰的香火神祇,就無聲無息間死去了。
王如意眼睛閃閃發(fā)光,覺得帥極了,那張龍趙虎二人殺人,她只覺得血腥作嘔。然看李長笑殺人,又覺得詩情畫意,灑脫而富有意境,尤是那長劍一抹一斬一點,附帶上一抹她說不明的意蘊。
然縱使心中波濤洶涌,面上卻乖巧的,跟在李長笑身后,不敢出聲擾了那人沉思。
谷山的土地神臨死前,吐露了一二有用線索,因此福羽城附近的幾花江、谷山、喜風(fēng)山,皆屬西地,歸西神君所轄,與那夢澤城里之地,不過七十余里遠。李長笑就曾路過此城。
故谷山的土地神,知道滅城慘事一二。
尤記得那體如高山的山雕。
如此巨物,一但張開翅膀展翅而飛,那身形可比尋常小鎮(zhèn)都大。試想一二,這等生物,自頭頂飛過時所發(fā)出的動靜,將會是何其之大?
那問題便來了,如此巨獸,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聳立在夢澤城驛路中,假裝是巍峨高山,啄食過路行人的呢?
固定然離不開,山水神明的輔助,而谷山土地為了活命,便把自己所知的,大山雕行進路線給了李長笑。
那大山雕展翅而飛,路經(jīng)了何山,又跨過何江,谷山土地皆大致知道一二,因為大山雕就曾飛過他的地界。以他對地形了解,往前推斷,那大山雕必然路過幾花江,翻過清風(fēng)嶺,又跨過長雪峰。
往后推,便是橫穿百樹林,然后便抵達了目的地,夢澤城。
李長笑還問,他為何要給大山雕讓道,為何幫其隱瞞蹤跡。谷山土地避重就輕,說他就是個討香火的,哪敢為這事,徹底搭上身家性命啊。
李長笑沒有留他。
尚不追究,此人話中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便是他這等行徑,已擔(dān)得上“惡神”二字,留于天地,于他無所謂,但于百姓卻是災(zāi)難。
除卻這些外。李長笑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那位谷山的土地神,在福羽城中足有十三處宅邸。每一處皆是深宅大院,既是百姓供奉的仙老爺,同時也是十里八鄉(xiāng)大地主。
香火神一道,經(jīng)數(shù)百年發(fā)展,早已衍生許多末梢分支。銀子、錢財也帶幾分冥冥民意,部分香火神明面受百姓香火,背地里仍大肆斂財。錢財于他等無用,但其所蘊之民意,卻極其有用。那“香火神術(shù)”可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
且不說民意。
錢財還可為自己立廟,增加香火收入,百利而無一害,這谷山土地便是因此,大肆斂財,兼并土地,敲詐百姓,引蝗災(zāi)旱災(zāi),致使農(nóng)民顆粒無收,再收購?fù)恋亍?br>
種種行為…可清清楚楚,記在那賬單上。當(dāng)然,這些事情的具體經(jīng)過,自不會有所記載,只是那賬單上的數(shù)目,能說明了許多問題。
故無論是何角度,李長笑殺谷山土地,都沒有任何負擔(dān)。
“祭祀?”
李長笑眉微蹙。
因殺了谷山土地,為追尋線索,李長笑把其十三座宅邸,一一翻找了一遍。
谷山的土地神,在福羽城內(nèi),起了個簡單名號,為劉大福。喜好修廟,不僅只修自己的,即花江水神,西神君…等許多廟宇,都可見其身影。也算是在打關(guān)系。
行至一處宅邸,翻閱賬目時,李長笑又有發(fā)現(xiàn)。賬單中,每月均有一筆支出十分穩(wěn)定,而且數(shù)目不小。
歷經(jīng)丐幫之事,李長笑很清楚,大余境內(nèi)丐禍不輕,當(dāng)即便聯(lián)想到,這谷山的土地劉大福,極有可能長期購置人口。
“如意,大余境內(nèi),丐幫你怎么看?”李長笑合上賬單,吹滅燈火。
王如意緊靠著他,身體貼緊,倒不是多害怕,只是偏偏喜歡如此,不過表面上,卻在假裝害怕。
“丐幫?”王如意皺眉,“說起丐幫,我便頭疼,這幫派似毒瘤,屢禁不止!
“大余近八成的人口失蹤拐賣案,幾乎都是丐幫所為,為此我嚴(yán)厲打擊過,甚至不惜出動軍隊!
“然效果甚微,且……我懷疑,丐幫與香火神祇,隱隱有聯(lián)系。”
“哦?”李長笑來了興致,投目至王如意身上。
那嬌媚女子褪去遮身袍后,便迎來新生,表情生動活潑開朗,又自帶三分矜貴。
也不知她是否一直這般。不過掰算掰算年齡,王如意卻也不小了,年歲二十有六,即是芳華最盛,也是最具韻味的年紀(jì)。
王如意答道:“我且問你,居無定所的乞丐,一般在何處落腳?”
李長笑何其聰慧,瞬間明白何意,他答道:“破廟?”
“不錯!蓖跞缫獾溃骸按笥嗌蕉嗨鄰R更多,朝廷雖不鼓勵,然那建廟之風(fēng),卻不曾停下!
“仿佛立了廟,這輩子便可順風(fēng)順?biāo)艘话,而時間久了,廢廟便也隨之增加了!
“那一座座廢廟,構(gòu)成一張大網(wǎng),幾乎把大余籠罩……”
王如意不再說下去。
說到此,不免感到痛心,她曾擬訂“限廟法”,將城、鎮(zhèn)、村的廟宇,規(guī)范化,限制在一定數(shù)目中,不可私自立廟。
然卻收效甚微。
如今局面,那立起的廟宇,不是給山中神仙老爺?shù),就是給那街邊臟漢的。何其諷刺,又何其無奈。
大余這般情況,在凌天皇朝,卻很難再見。歸根結(jié)底,究其原因,是凌天皇朝乃仙朝出身,山水間的律法,可更是嚴(yán)苛。
還有一點,凌天皇朝、敕天皇朝,離天皇朝的山水神,普遍素質(zhì)要高些,李長笑走過諸多國家。
如此復(fù)雜局面,也是此刻僅見,似亂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