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人進了精舍后,坐在竹床邊的一張小凳子上輕輕地的哭泣,時不時的用手去撫摸那白衣女子散在枕間的長發(fā),嘴里低低的叫著“依怡姐”。
方劍明站在門邊,就那么看著,好像生怕一進去,就會把夢中的白衣女子驚醒。龍碧蕓陪著他站了一會,然后拉起他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走上去,拍了拍白依人的肩頭,白依人回過頭來,淚人似的道:“龍姐姐,依怡姐的命為什么這么苦?”
龍碧蕓嘆了一聲,道:“依人妹妹,別太傷心了。我們有了火須人參,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依怡姐救醒的!
白依人站起身來,弱不禁風似的倒在了龍碧蕓懷中。龍碧蕓拍拍她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語道:“我們回去歇息吧,讓他一個人在這里陪著依怡姐,我想他此刻一定有許多話要跟依怡姐說!
白依人點了點頭。兩人走出精舍,輕輕的關上門。兩女走后,方劍明仍呆呆的站了一會,然后才長嘆一聲,走到竹床邊坐下。
望著熟睡中那張?zhí)耢o美麗的臉,他俯下身去,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后拿起她的一只手,緊緊握在手里,嘴里低沉而又深情地道:“依怡姐,我來看你來啦,你這些年還好嗎?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罵我,罵我這么久才來看你。是我不對,我早就應該來看你了。你放心,我這一次再也不會離開,我要陪在你的身邊,直到你醒來。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找到了火須人參,只要有了它,按照七根叔的藥方,你一定會醒來。你醒了之后,我要好好的待你,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他越說越傷心,淚水終于從眼中滴落。他任男兒淚流淌,只管說出心中對白衣女子的相思。面對一個清醒的人,他或許不會這般傷心,但面對一個昏迷中的人,他徹底的放開了心懷,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他不知道說了多久,反正精舍外的天邊已開始泛起魚肚白色,他才覺得有些疲乏,最后伏在床邊沉沉地睡著了。
……
夢中,他見到了白依怡。她微笑著望著他,好像要對他說些什么。
“依怡姐,你好了嗎?”他見白依怡不開口,便打破了沉寂。
白依怡不回答,只是微笑著看他。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但卻拉了個空,他心中驚慌,張開雙臂去抱,但什么都沒有抱著,而白依怡卻又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
他大聲問:“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人回答,回答的是他自己,自己的回聲“這是怎么回事?”。耳邊仿佛有人在嘲笑,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依怡姐……”他高呼,奮力的想去抱住她,但無論他怎么努力,抱住的全是空氣。
很久很久過后,他累了,一跤摔到了地上。抬起頭來,白依怡那張微笑的臉就在眼前,他伸手去摸她的臉,但什么也沒摸著。
這時,他才意識到,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虛幻。他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武功為什么進入了無上境界,卻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
他想仰天長嘯,發(fā)泄心中的苦悶,但無論怎么張口,都發(fā)不出聲音,好像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啞巴。不知道喊了多久,他心中生出一種害怕。他明知道這是在夢中,但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他懷疑自己真的成了啞巴。
忽地,白依怡不見了,站在面前的換成了龍碧蕓。他想問龍碧蕓,但什么也問不出,他心中著急,伸手一抓,卻像抓破了水面,龍碧蕓就像水中的倒影,一陣漣漪之后,不見了。
不久,周風站到了他前面。他歇了很久很久,然后傾盡全力一抓,但結(jié)果還是一樣。
四周一片漆黑,無盡的漆黑。面前之人不斷變化,有些是他認識的,有些不是他認識的,但不管是誰,他都一個人也抓不著。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廢人,他忽然雙手緊緊地箍住自己的脖子。這一刻,他竟是想毀滅自己。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弱,人也輕松了許多,靈魂仿佛已經(jīng)出竅。
驀地,一個聲音在耳邊大吼:“懦夫,你這個懦夫,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他心驚,因為這是不休師父的聲音。他睜大眼睛,想看清清楚四周,但四周還是一片漆黑。
“不休師父,是你嗎?”他松開雙手,大聲問道。沒有人回答,但他像吃了蜜桃一般高興。
“我能出聲了!”他大叫,他長嘯,他高歌,他翻筋斗,像個頑皮的孩子。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眼前就算是一座高山,他也能一掌劈開,眼前縱然是一條大河,他也能一腳踏干。
他在無盡的黑暗中將平生所學以及所看的武功一股腦的使了出來,使到疾處,體內(nèi)似有一股強烈的欲望要往外沖。雙掌往外一推,黑暗中響起轟隆隆之聲。一抹光亮在遙遠的地方閃爍,雖然十分微弱,但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他奔向光亮,每走十丈,便發(fā)出強大的掌力,要把這黑暗徹底擊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發(fā)了多少掌,反正他距離那光亮越來越近,眼看就要來到它的前面。忽然,光亮沒了,他大叫一聲,向光亮消失處閃電撲去。
“砰”的一聲,他沒有撲著光明,而是摔到了地上。這一摔,想是十分沉重,一張眼,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看看自己,不覺笑了。不知什么時候,自己竟?jié)L落到了地上,頭還隱隱作疼。他敲了敲腦袋,跳了起來。這一跳卻陡然飄了起來,險些撞到屋頂,幸虧他及時運氣,往下一沉,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
如此一來,他心中大奇。睡了一覺之后,無論內(nèi)力,還是輕功,比之往日,都要進了一大步,莫非武功又增進了一層?
他心中歡喜,扭頭望向白依怡,見她一臉微笑,仿佛也在為自己高興,心中越發(fā)高興。忽聽腳步聲來近,他隨口問道:“是蕓兒嗎?”走過去把門打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