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道:“華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前幾天還和他在一起!
史紅蓮插口道:“方少俠,他現(xiàn)在沒事并不代表將來沒事!
方劍明哼了一聲,道:“華大哥將來也不會有事。”
楊柳月聽他的口氣如此肯定,更加起疑,道:“蠱毒不是一般的毒,任你是仙芝靈草也難以解除,況且我下的這種蠱毒,名為‘三生命’,已經(jīng)失傳了好多年!
方劍明不知道這“三生命”有多厲害,但楊柳月既然這么說,華天云的將來就不好預(yù)料了,他的血的確可以拖延蠱毒發(fā)作,但能不能解除,誰也不知道,想到這里,不禁大為苦悶,道:“楊大姐,你既然都愿意和華大哥一起死,為什么還要給他下蠱呢?我一直想不明白!
楊柳月長嘆一聲,道:“我是蒙古人,體內(nèi)留著蒙古人的血,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我在瓦刺長大,我就要完成我的使命。”
看了方劍明一眼,似乎想問什么,都沒問出來,娟娘知道她是不忍問,只好幫她問道:“依我們的推斷,華天云現(xiàn)在也差不多蠱發(fā)了,但是,他就跟沒事人似的,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方劍明不回答她的問話,冷冷的道:“華大哥命大福大,你們想要他死他偏不死。你們回去告訴瓦剌王,叫他不要再興兵侵犯,否則的話,我們中原會讓他有來無回!
娟娘被他教訓(xùn)了一下,苦笑道:“方小哥,不是我小看你們,你們大明的官兵個個怕死得很,哪里像我們蒙古騎兵,個個驍勇善戰(zhàn),以一當(dāng)百。這一場戰(zhàn)爭,說不定要打到京城去不可。”
方劍明想起先前所見之官兵,不禁有些氣餒,但當(dāng)此之際,他又怎能示弱,道:“朝中雖有奸臣當(dāng)?shù),但也有忠臣在,像于謙于大人,只要他老人家登高一呼,中原武林人士,必定紛紛前來助師!
娟娘道:“你們中原能有幾個于謙?血手門將江湖鬧得血雨腥風(fēng),人人自顧不暇,武林聯(lián)盟還要對付他們,又有多少人能相助明廷?明廷對他們一向采取打壓手段,他們肯來嗎?你別忘了,京城武林大會的事,已經(jīng)讓武林中人對明廷恨之入骨!
方劍明沉聲道:“不錯,我們是對朝廷不滿,但這個時候,絕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相信很多武林中人能夠團(tuán)結(jié)一致,協(xié)助官兵,對抗你們瓦剌鐵騎!
娟娘還要說什么,楊柳月道:“算了!碧ь^看著天空,這時,烏云密布,正預(yù)示著大雨降至,而她的心情就像這天空一樣,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憂郁。
“我這次來,本想勸勸你們,但我也早已知道你們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明知來了也是白來,但又不得不來!
“楊大姐,你的這些話,應(yīng)該是對華大哥說的。”
楊柳月?lián)u搖頭,黯然道:“我已無顏見他!
方劍明想了想,突然苦笑起來,道:“原來如此,你以為我好說話,所以就來找我了!
楊柳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一個不錯的好男兒,可惜……”話鋒一轉(zhuǎn),道:“有人讓我?guī)口信給你!
“誰?”
“周風(fēng)!
聽了這個名字,方劍明的身軀禁不住震了一震。
“她讓我最后一次勸你,不要卷入這場戰(zhàn)爭中來,如果你不聽的話,他日在戰(zhàn)場上相遇,她絕不會對你劍下留情!
方劍明長嘆一聲,問道:“她當(dāng)真不肯放過中原百姓嗎?”
楊柳月聽了,糾正他的錯誤,道:“這不是誰不放過誰的問題,戰(zhàn)爭是殘酷的,有時也是不可避免的,她雖然貴為公主,但有時候也是逼不得已,況且,她也僅是一個公主而已,兵權(quán)一直在太師手中。”
方劍明想了想,緩緩的道:“你回去告訴她,就說我絕不會退出!
楊柳月聽后,知道說什么都是無濟(jì)于事,看了看文牧楓,笑問道:“這是你的徒弟嗎?”
方劍明點頭道:“是的!
楊柳月道:“你帶他來此,只怕會害了他。”
方劍明神色一緊,道:“我會盡我的最大力量保護(hù)他,我要讓他看到,戰(zhàn)爭是可怕的,雖然我也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但從這幾天所遭遇的事情來看,戰(zhàn)爭是毀滅人性的東西。楊大姐,我現(xiàn)在不想與你為敵,我現(xiàn)在還當(dāng)你是好朋友,但是,這不能保證將來也會這樣!
楊柳月道:“我知道,所以,我們也是該走的時候了,保重!闭f完,帶著五女如飛而去。
她們剛走不久,天色陰沉得下起雨來了,不一會,便是瓢潑大雨,方劍明和文牧楓找了個能避雨的地方坐下,文牧楓見師父干坐著話也不說一句,知道對方的心情就像這天氣一樣,他不清楚師父和剛才那些人有什么關(guān)系,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讓師父不高興的就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下次再見到她們,自己就要警惕她們。
這場雨下得很長,當(dāng)差不多停下的時候,方劍明的思緒才回到當(dāng)前,一陣陣的風(fēng)吹來,竟令他有一種寒意。
第二天,方劍明教了文牧楓半天功夫后,見他把所學(xué)招式打得嫻熟,知道他下了苦功夫,夸了幾句,然后往大同城的方向看去,道:“楓兒,我們前去看看,你師伯他們或許已經(jīng)回來了!鄙宰魇帐,師徒兩人便往大同城的方向走去。
不久,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城墻,往前走了百步開外,只聽城樓上有人大聲喊道:“方掌門,你們師徒可來了,快快進(jìn)城,幫主等你多時了。”
方劍明抬頭看去,只見說話之人卻是丐幫的長老苗若浦,這次與華天云同來的四個長老,查繼游、苗若浦、盧定岷三人,他是早就見過的,第四個長老,名叫馮四海。丐幫本有七個長老和四個大長老,四個大長老中,被血手門殺害了三個,只剩下傳功大長老。七個長老,來了四個,可見丐幫對此事極為的看重。沒來的三個長老,一個是去年犯過幫規(guī)的劉洪,另外兩個是“一筆翻天”黃世德(黃升的師父)和“金刀”皺易夫。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方劍明聽了苗若浦的話,拉著文牧楓疾快的往城門趕來,眼看快到了城下,城門剛打開一個口子,忽聽蹄聲踏踏,猶若雷鳴,從城樓上望去,一條人影沒命的往城門這邊狂奔而來,身后竟是一對蒙古騎兵。
“關(guān)門,快關(guān)上城門,蒙古大軍來了!背菢巧系囊粋將官大叫道。
轉(zhuǎn)眼間,城門給關(guān)上了,方劍明回頭看去,只見地平線上正有一個人往這邊如飛而來,運功于雙目,頓時看清了是什么人,原來被蒙古騎兵追逐的人正是張三。
方劍明心中大驚,伸手一抱文牧楓,將他高高拋起,往城樓里落去,道:“苗長老,拜托你了!
話聲未了,將全身的功力都運在腿上,比快馬不知快了多少倍,瞬息間去了百丈,不過,任他速度再快,仍然慢了一分,眾蒙古騎兵眼見張三落在了一箭之地的范圍內(nèi),不等方劍明來相救,張弓射箭,兩百余支利箭,如飛蝗一般往張三射去。
這對蒙古騎兵訓(xùn)練有素,內(nèi)中更有修習(xí)武功之人,連凌霄子那等一派掌門也遭了他們的毒手,更何況是武功遠(yuǎn)不及凌霄子的張三(他的輕功不錯)。
眼見張三就要慘死在箭雨之下,方劍明雙目盡赤,長嘯一聲,拔出天蟬刀,奮力往前一扔,正是天蟬刀法中的“蟬有”。蟬兒飛舞,天蟬刀帶著一股詭異的力量,流星一般劃破近百丈的距離,將箭雨絞得粉碎。
領(lǐng)頭的一騎,是一個年約四十的蒙古將領(lǐng),目光如電,太陽高鼓,分明是一個內(nèi)家高手,眼見方劍明即將救下張三,伸手一晃,無聲無息的射出了三枚暗器,人同時從馬背上疾躍而起,雙掌一翻,帶起一股強(qiáng)大勁風(fēng),罩向迎面飛來的方劍明。
方劍明將刀扔出后,即刻朝張三如電撲去,喊道:“張大哥,你別慌,我來……”
突見張三倏地往前撲到,又見蒙古騎兵中飛起一人,知是這惡賊打出的暗器,殺機(jī)頓起,怒嘯一聲,雙掌運足九分力(這些天,他恢復(fù)到了九分力),轟向?qū)Ψ,那蒙古將領(lǐng)盡管是個難得的高手,哪里擋得住方劍明這憤怒一掌。
兩人雙掌還未接實,一股沖天勁氣四下散開,眾馬皆驚,揚蹄嘶叫不已。
“啊……”的一聲慘叫,那名蒙古將領(lǐng)全身經(jīng)脈寸斷,七孔流血,狠狠的橫飛出去,落在了數(shù)十丈外。誰也料不到方劍明的這一掌會如此厲害,眼見他一掌將那名蒙古將領(lǐng)擊斃之后,半空一操天蟬刀,往外一削,一股刀氣狂卷而出,頓時震翻了十匹馬。
這對蒙古兵的副將領(lǐng)見了,心知對方的戰(zhàn)斗力實在過于強(qiáng)悍,當(dāng)機(jī)立斷,不敢逗留,也不管那十個騎兵是死是活,率領(lǐng)眾騎轉(zhuǎn)身如飛而去,他路過那名將領(lǐng)的尸體一邊時,一個俯身,將對方的尸體撈起,夾在眾騎之中,泥水被馬蹄踏得翻飛,蹄聲如雷,很快就去得遠(yuǎn)了。
方劍明一刀削出后,掠到張三身邊,不顧對方身上的鮮血和泥水,背起對方,朝城門狂奔而去。
這時,城門打開,一對騎兵涌出,吶喊著要去追蒙古兵。原來,城上的將官見只來了這麼一支蒙古兵,貪功心切,急令騎兵出城去追。
方劍明電閃般進(jìn)了城,檢查張三的傷勢,張三所中的三枚暗器,都是途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加上張三的力氣已經(jīng)用盡,這時,離死亡之路只差一口氣,縱然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為力。
方劍明背著他的時候,就一直再往體內(nèi)輸送內(nèi)力,突然,張三雙眼暴睜,緊緊的抓住方劍明的手,道:“尹南志是瓦刺人!
方劍明急得無法,叫道:“張大哥,張大哥!
張三的神智一清,看清了他,道:“尹志南是瓦剌人,朝中有奸細(xì),只是……只是還沒有查清是誰就……就被發(fā)現(xiàn)了……。”
方劍明道:“我知道了,張大哥,你忍著點,我要給你療傷!
張三凄然一笑,聲音嘶啞的道:“我……我不行了,因為這個消息,我的兄弟們?nèi)妓馈涝诹嗣晒湃说牡断潞图,我……”猛然抓住方劍明的胳膊,道:“我張三今……今生是走到了盡頭,但我死……死得其所,在我……我臨死之前,方老弟能……能和我對飲一杯嗎?”說完這句話,嘴里大吐鮮血,若不是方劍明一刻不停的往他體內(nèi)輸送內(nèi)力,他早就死了。
“酒,快拿酒來!”方劍明幾乎是在大吼。
這時,華天云等人聞訊趕來,見張三命不久矣,無不悲憤,聽說他要在臨死之前喝酒,華天云神色一肅,道:“張三兄弟,我三百丐幫弟子,有一百余名戰(zhàn)死在陽和。你這一去,絕不會寂寞,因為英雄不寂寞。”
一個丐幫弟子抱來一壇酒,倒了兩大碗,遞給方劍明。方劍明接過,張三眼中射出一種令人心酸的喜色,要去拿碗,但他渾身無力,方劍明含著眼淚將兩個大碗一碰,道:“張大哥,我敬你!币煌胱约汉龋煌霚惖綇埲爝,讓他慢慢的喝。
方劍明一口喝完了碗中酒,將碗砸了。張三只喝了半碗不倒,鮮血從嘴里吐出,將碗中酒染得通紅,他雙眼大睜著,但臉上卻是一派喜色,似乎已經(jīng)是心滿意足了。
方劍明伸手一探的身子,發(fā)覺他的生機(jī)已斷,眼淚禁不住滾了下來,顫聲道:“張大哥,你好走!
眾人看到此處,很多人都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