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不由想起了被段淳風(fēng)救走的“圣母”,眼光掃了一下,道:“你的那幾個屬下呢?”
段彥宗道:“今天一早,我就讓他們回去了!
兩人在車廂中說著話,馬車開動,過了一會,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只聽車夫冷冷的問道:“兩位這是干什么?”
方劍明剛要探身出去看,只聽一個男子的聲音道:“請問車上坐的可是方劍明方少俠?”聽了這個聲音,方劍明大喜,急忙道:“是陳大哥么?”
隨著話聲,人已經(jīng)下了馬車,只見兩丈外,站著兩個人,一個背著判官筆,一個腰懸寶劍,正是黃升與陳錦藍。
兩人打量著方劍明,從他臉上依稀看到一點他小時候的模樣,兩人不禁感慨萬千,向前拜倒,方劍明將身一縱,雙手左右一分,將兩人拉住,道:“陳大哥,黃大哥,你們這是做什么?”
黃升面有愧色,道:“方少俠,你對我兩人……”
方劍明面色一正,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再說了這也不是你們的錯。不要叫我少俠,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你們視為兄長!
陳錦藍道:“我們兩個聽說你們要去打倭寇,也想?yún)⒓,不知要不要我們!?br>方劍明道:“陳大哥,你說的哪里話,快請車上說話。”
三人上車之后,方劍明便把段彥宗介紹給兩人,接著又介紹兩人給段彥宗,三人客套了幾句,方劍明問道:“陳大哥,黃大哥,兩位嫂子好么?”
兩人一怔,陳錦藍詫道:“你怎么知道我們兩個成親了?”
方劍明道:“這個你們就不要問了,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黃升道:“她們還好,而且已經(jīng)為我與你陳大哥生了兩個孩子。”
方劍明高興的道:“小弟恭喜兩位大哥!
兩人笑了一笑,臉色卻顯得非常難看,陳錦藍嘆了一聲,道:“方……方小弟,你沒問我們這些年做了什么,更讓我們感到慚愧。都怪我與你黃大哥太過自大,我們?nèi)舨怀褟,也不會有此結(jié)果。”
黃升接過話頭,道:“那年,我們兩個拜別你與刀老前輩后,連袂去海南,到了哪里,發(fā)現(xiàn)魔門的人也到了海南,我們認(rèn)定他們有什么陰謀詭計,一路跟蹤,哪知道,他們到海南卻是要與海南一個號稱‘海龍幫’的門派結(jié)盟,更想不到的是,那‘海龍幫’的幫主武功高深莫測,不在天、地榜之下,幫中幾大弟子,武功極高,魔門非但沒有說成,反而被他們趕出了‘海龍幫’的地盤,我與你陳大哥生怕惹上‘海龍幫’的人,也趕緊退出了他們的勢力范圍,不想,途中遇到了魔門的人,我們兩個寡不敵眾,被他們抓去。
這些年,不知是非,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魔門的無法,本是海南的一個邪派高手,有一年,遠去波斯,不僅學(xué)會了笛聲控制人的本事,還帶來了三個波斯高手,也就是假太上、無天、花堂主,這四個人與那萬惡的圣母控制了整個魔門,每當(dāng)他們須要我們出手的時候,就會給我們吃一種喪失心智的藥,這在期間,我們都只能聽從無法的號令,所干的事一點也不清楚。更卑鄙的是,圣母在我們糊涂的時節(jié),硬逼魔門的兩個女弟子與我們……
唉,如此一來,我與你陳大哥更覺加深了罪孽,本想乘清醒的時候一死了之,但我們又不甘心就此死去,總想辦法逃離,可是,每次都沒有成功,去年,當(dāng)我們聽說妻子有了身孕之后,我們……”說到這里,臉上盡是悔恨,顫聲道:“我愧對義父,愧對幫主,只等這次擊潰倭寇之后,便到師父與幫主身前請罪!
陳錦藍臉上亦是一片黯然,方劍明安慰的道:“兩位大哥,你們不要太過自責(zé)。黃大哥,我想令師與華大哥都不會責(zé)怪你的。”
黃升道:“他們雖然不會責(zé)怪,但我的所作所為實在有辱我丐幫的名聲!
陳錦藍嘆道:“不管怎么說,我們兩個手上都沾滿了血腥,也不知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段彥宗突然插話道:“古往今來,人一旦踏入江湖,又有幾個沒有殺過人呢?兩位,凡事都要想開一點!
馬車載著四人行了多時,就聽到了江水聲,原來他們要從錢塘江乘船入海。那車夫是雷府的一個家將,對杭州極熟,到了地頭之后,四人下了馬車,車夫便趕著馬車去了。
錢塘江,古稱浙江、之江等,乃浙江省最大的河流,由西至東奔騰而去,注入杭州灣,最后混入東海。每年農(nóng)歷八月中旬,錢塘江都會形成極為壯觀的錢塘潮,便是平時,江潮亦是不小。是故,那南來北往的旅客都想目睹這一壯觀,觀潮逐漸成了一種風(fēng)俗,更有那大膽的弄潮兒,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勇于與江潮搏斗。每一年,那被江潮卷走,奪去生命的事時有發(fā)生。但是,越是如此,人們越想來觀潮,因為人的性子里總是充滿了冒險與刺激的精神。
四人剛一下馬車,便見江面上泊著一個龐然大物,桅桿高聳,裝備整齊。方劍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巨大的船。
龍碧蕓等人正在江邊等著,見來人中多了陳錦藍與黃升,都有些意外,江邊除了龍碧蕓等人外,還有列成隊形的一群官兵,這群官兵并非水師營,而是浙江知府派來的,為首的將官卻是雷家的雷驚。
這雷驚是雷猛第四子雷天北的第三子,去年,方劍明初次到杭州的時候,被飛鷹堡的人襲擊,驚動了城中官兵,那領(lǐng)頭的正是雷驚。論起關(guān)系來,雷驚還是方劍明的表哥,不過,這個表哥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最大的孩子今年也已經(jīng)十三歲了。
“驚表哥,你怎么也來了?”由于雷府家大業(yè)大,人口眾多,細算起來,要方劍明叫表哥的,不下十?dāng)?shù)個,為了方便稱呼,他干脆叫雷驚為“驚表哥”。
雷驚笑道:“我是來給你們送行的,順便也要為你介紹一個人。”
方劍明扭頭看去,見與龍碧蕓等人站在一起的,還有三個陌生人。這三個陌生人中,有一個是軍官,另外兩個,看他們的神態(tài)以及穿著,好像是這軍官的親兵。
那軍官年約四十,個子不高,但肌膚黝黑,頗為健壯,不等雷驚開口,他便“哈哈”一笑,走上來道:“小表弟,我是雷驚的二哥,叫做雷海,現(xiàn)在水師營中當(dāng)差,你們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有這么多高手同行,我就更加放心了!
方劍明忙上前見禮,稱對方為“海表哥”。
雷家與朝廷之所以有很深的關(guān)系,除了在火器方面外,更重要的是,雷家的不少弟子都在為朝廷做事。
別看這雷海已經(jīng)四十出頭了,但他還沒有娶妻生子,所以,在為人處事方面就顯得有些大大咧咧的,他在水師營中干了十多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名軍官,雖然是副職,但也非常氣派。
按理來說,就憑雷府和朝廷的關(guān)系,他隨便干個三五年,撈個正職絕對沒有問題,但是,一來,他不想靠關(guān)系升官,二來,他喜歡跟水兵打成一塊,因此,他拒絕了家族,尤其是他父親雷天北的安排,加上一個人浪蕩慣了,一回家就要被父親責(zé)罵,所以,一年難得回家一次。方劍明在雷府的這些天,當(dāng)然是不會見過他的了。
眾人上了戰(zhàn)船,戰(zhàn)船就開始起錨起帆,這是一艘種類叫做福船的戰(zhàn)船,遠遠看去,宛如一幢大樓一樣。
福船,是福建、浙江沿海一帶尖底海船的統(tǒng)稱。明代抗倭名將戚繼光曾云“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驅(qū),全杖風(fēng)勢。”顯見此種船之大。
現(xiàn)在雖是英宗時期,但福船的發(fā)展已有很大進步。早在永樂年間,三寶太監(jiān)鄭和率船隊浩浩蕩蕩下西洋,其所乘坐的那艘大號寶船,堪稱“海上巨無霸”。據(jù)史料記載,大號寶船長四十四丈四尺,寬十八丈,如此龐大的寶船,在當(dāng)時可以說是舉世無雙的。據(jù)現(xiàn)在人的推斷,這種寶船屬于福船。
方劍明所乘坐的這所戰(zhàn)船,雖然遠遠沒有大號寶船那般大,卻是二號福船,長有十八丈,戰(zhàn)船上除了有十二個水手外,還有官兵五十人,另外,還有一名副軍官,姓馬,叫做馬河。當(dāng)雷海把他介紹給方劍明等人的時候,這人只是點了點頭,不怎么熱情,顯見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
明代,火器已經(jīng)比較普遍的用于戰(zhàn)場,戰(zhàn)船上相應(yīng)的也配備了火器,除了配有弓、弩、長刀等冷兵器外,還有火箭,火槍,火銃,將軍筒,甚至還有鐵炮。不過,讓方劍明最吃驚的,還是船頭與船尾各安放著一個大銅管一般的火器,依他對火器的認(rèn)識,這兩個玩意有可能是場上威力最大的火器。
雷海大笑著為他們介紹這些火器,說到那兩個古怪的玩意的時候,有些得意的道:“這兩個大家伙是我閑下來的時候,花了十多年時間研制成功的,別的戰(zhàn)船都不敢用它們,說它們麻煩,我就把它們放在了自家的戰(zhàn)船上。我還沒有給它們?nèi)∶,小表弟,不如你給它們起給名字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