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濤得天山劍術(shù)真?zhèn),劍法已然大成,但他始終不是冷大哥的對手,這并非說天山派的劍法不如少林寺的阿難劍法,而是個人的修為而已。
不過話也說回來,這姓冷的年紀大了鐘濤十余歲,鐘濤到了他這個年紀時,絕不會比他差。
鐘濤既然對冷大哥劍術(shù)非常了解,當(dāng)然不愿意看到方劍明去“送死”(他雖然知道方劍明在年輕一輩中鮮有對手,但心中認定此時的方劍明不會是冷大哥的對手),趕緊出來說話道:“方兄,冷大哥的劍術(shù)確實是天下無雙,你說不愿意和他動手又何必接冷大哥三劍呢?阿難劍的事,還是從長計議!
方劍明聽了,哈哈一笑,道:“鐘老弟,你錯了!”
鐘濤一愣,道:“我那里錯了?”
方劍明道:“我不愿意同冷兄動手與我愿意接冷兄三劍是兩碼事,不可混為一談!
鐘濤傻愣愣的道:“方兄這話說得實在叫我難懂!
風(fēng)塵四友中的老二瘋道長嘻嘻一笑,道:“我知道方少俠的意思。方少俠不愿意同冷兄弟動手,是因為英雄重英雄,但又想接冷兄弟三劍,應(yīng)該是出自于師門命令,身為少林弟子,見到本門寶劍,豈能坐視不理?可是……”
方劍明道:“可是什么?前輩直說無妨。”
瘋道長:“可是冷兄弟的三劍有奪天造化之能,不是我等小瞧方少俠,只怕方少俠也難以接下!”
方劍明哈哈笑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乃真名士也。就算在下敗在劍神之手,也未嘗不是人生一件快事。”
大度和尚愁眉苦臉的道:“‘阿難劍’不出手則已,一出即是石破天驚,不見鮮血不肯歸鞘,而天蟬刀聽說也是神奇之物,恐怕到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還望少俠三思!
方劍明聽了,心頭暗自納罕!鞍㈦y劍”一出,不見鮮血不肯歸鞘一說,他還未曾聽到有人說起。就算真有此事,也只有少林寺的人知道,風(fēng)塵四友不知從何得知?
他對這姓冷的“劍神”,還有“風(fēng)塵四友”充滿了好奇與懷疑,甚至對鐘濤,他也產(chǎn)生了疑念,當(dāng)然不是懷疑鐘濤要害他,他只是在猜測鐘濤怎么和這些人混到了一塊,他與姓冷的又是什么關(guān)系?他的表姐也就是那草鞋女子又和姓冷的是什么關(guān)系?
那人聽方劍明要接自己三劍之后,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桌上寶劍。
桌上寶劍極長,有一截露在桌外,劍毫不驚人之處,唯在“長”爾!這么一把比人高出一截的長劍,休說拔出,就是拿著也不方便。能使用此劍的人非“劍神”之稱萬難勝任!
從此也可以看出,此劍確實是少林寺的“阿難劍”。天下除了阿難劍,那一把劍的長度會有如此之長?
那人盯著寶劍,冷冷的道:“你怕了?”
方劍明聽了,哈哈大笑,邊笑邊道:“怕,我當(dāng)然怕,世上又有幾個人不怕死呢?”
那人道:“既然怕了,你就收回你的話!边@是他一次對人說出這種話,以往有人招惹上他,早已被擊倒在地。
方劍明道:“我雖然怕,但還不至于怯場,冷兄的三劍在下是接定了!”
鐘濤變色道:“方兄,你這是何苦!”
方劍明嘆了一聲,道:“此舉非我心中所愿。實不相瞞,我一見到冷兄,心中有一種久違的感覺,好像我們多年之前曾經(jīng)相識,似敵似友。天蟬刀一直想出鞘,要不是我極力控制,早已砍向了冷兄。接冷兄三劍,真正的用意不過是為了安慰天蟬刀而已!”
那人聽了,臉上泛起一絲神奇的笑意,這一笑,頓如春暖花開,只聽他道:“好,就沖你這句話,我讓你接我三劍。你如能接我三劍,你想知道有關(guān)阿難劍的事,凡我所知,定然相告!”
方劍明神色一喜,道:“不知在下何時可以向冷兄討教?”
那人聽了,不知怎么回事,臉上突然閃過一道黯然。草鞋女子一直在看著他,見了他這般神情,芳心一震,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心疼。
眾人見了,微微驚奇,鐘濤道:“冷大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那人冷冷的道:“不要胡說,我沒有任何心事!”雙眉微微一揚,看著方劍明,道:“你我三劍之約,非比等閑,待我完成一事之后便來找你。你此刻要是等不及,咱們便選一無人之處……”
方劍明笑道:“冷兄既然有事,不必急于此刻,冷兄之事,可有在下效勞之處?”
那人道:“我的事從來不讓別人插手!”說完,深深看了方劍明一眼,道:“好了,我也該走了!
起身拿劍,向門外走去,竟是誰也不理。草鞋女子瞪了方劍明一眼,起身追了上去,手腕上的鈴兒“丁鈴鈴”響。
方劍明眉頭一皺,道:“還未請教冷兄大名?”
那人頭也不回,即將走過大門,卻淡淡的道:“冷暮云!”
“冷慕云”三字一落,他的人已轉(zhuǎn)過大門不見,那草鞋女子跟著也走了出去。
鐘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撲到門邊,向外喊道:“表姐,表姐,你要是遇到了雷柔妹妹,就跟她說一聲,晚飯我不回去吃了,我要和方兄到酒樓里喝酒!
也不知那草鞋女子聽到了沒有,也不曾聽到她的回應(yīng)。
鐘濤回頭來,有些尷尬的看著方劍明,捎捎腦袋,笑道:“方兄,真是太令你為難了,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應(yīng)該拉你前來!”
方劍明并不在乎,笑道:“鐘老弟說那里話,這件事誰都不怪,我早就聽說‘劍神’之名,盼望一會,就算你不拉我來,我也要前來找冷兄!
風(fēng)塵四俠的老大一枝梅點了點頭,道:“方少俠果真是一個痛快人,今日有幸得見方少俠,怎能不喝個痛快?走,今天就由在下做東,到酒樓里好好喝他一場!
方劍明沉吟道:“這……”
一枝梅眼珠一轉(zhuǎn),哈哈笑道:“方少俠是在想龍仙子?龍仙子倘若肯屈駕賞臉,在下等人歡迎之至,怕只怕我們是山野俗人,同龍仙子在一起,失了禮數(shù)!
方劍明急忙道:“前輩這是折殺我了,晚輩能見四位前輩仙顏,已屬難得,怎會拒絕前輩的邀請,蕓兒此刻也不在我身旁,我不是想她……”說到這,突然想到自己在旁人面前這么稱呼龍碧蕓,未免有失體面,臉上顯出一片騷紅。
大度和尚見了,拍著大肚子笑道:“不是為了龍仙子,那又是因為何事為難?”
方劍明道:“其實也是小事一樁,在下本來去追人,不料將人給追丟了,回來途中遇到了鐘老弟,到如今還未向家?guī)熐叭シA明,我想……”
鐘濤聽了,笑道:“這有何難?你把要說的話告訴我,我叫人替你去說明!
方劍明想了一想,覺得此舉也是一個好辦法,便把要說的話說給鐘濤,那大概的意思就是說他將人追丟了,遇到了好朋友,盛情難卻之下暫時回不去。
鐘濤聽了,將方劍明交給四俠招待,跑出去叫人傳言。方劍明也不清楚他能叫什么人傳言,但見他一臉信心十足的樣子,便也放心讓他去辦。
鐘濤出去了一小會功夫,方劍明已同風(fēng)塵四俠熟悉起來。
原來這“風(fēng)塵四俠”出道多年,年紀均在六十以上。三十年前,四人結(jié)識結(jié)拜,干下了不少俠義之舉。不過說起他們的舉止,卻十分奇特。
老大人稱“百衲一枝梅”,終年百衲衣在身,每次行俠義之事,總要在事發(fā)之地留下一枝梅花,是以武林中就叫他“一枝梅”,他自己幾乎把真實姓名也忘了。
老二人稱“笑傲瘋道長”,做道士打扮,卻不忌酒肉,為人有些瘋癲。
老三人稱“大度假和尚”,一聽這名字就知道他是一個酒肉和尚,有人叫他假和尚,也有人叫他大度和尚,不過因為他的招牌大肚子,人家總是喜愛叫他“大度和尚”。
老四人稱“飄然一羽生”,飽讀詩書,滿肚子才華,卻屢考不中,后一氣之下發(fā)誓不在為功名所累,四海為家,游戲人間。但他不管他穿什么衣服,總有一股秀才氣。武林中人叫他為“飄然生”。
方劍明小的時候,清成向他提起武林好漢時,曾提到過他們四人。
方劍明問起他們怎么會同鐘濤認識,一枝梅便告訴他說,他們四人現(xiàn)在的身份是天山派的護院。
方劍明聽了一愣。一枝梅哈哈笑著解釋道:“十五年前,我們四個到天山游玩,碰到了天山派老掌門鐘老前輩,彼此發(fā)生了一點誤會,我們四個有眼無珠,不自量力,向他老人家挑戰(zhàn)。
鐘老前輩被我們糾纏不過,只好答應(yīng)一戰(zhàn)。鐘老前輩的武功出神入化,豈是我們四個所能抵擋。這一戰(zhàn)我們當(dāng)然是輸了。敗在鐘老前輩手下,本來不是什么丟臉的事,但我們既然敗了,也不想再到江湖中去,自愿當(dāng)天山派的護院。雖是護院,但鐘老前輩與鐘掌門對我們四人禮遇有佳。一晃十五年過去,心態(tài)自然也就平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