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朱顏顏緊緊咬唇,面色已經(jīng)由紅轉(zhuǎn)白,幾乎搖搖欲墜,若不是奶娘扶著她,她估計都站不住了。
“我看到了。”一片寂靜中,施伐柯開口。
“施伐柯!”賀可甜不敢置信地瞪向她,怒氣沖沖地道:“我才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朱顏顏淚盈盈地抬眸看向施伐柯。
施伐柯仿佛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干脆摘下自己的帷帽,安撫地看了朱顏顏一眼,才看向賀可甜,道:“我們是朋友沒錯,但你不能這樣欺負人!
“嗬,你這是幫理不幫親了?”賀可甜冷笑。
“如果你這么想的話,也可以!笔┓タ缕届o地看著她,道。
賀可甜恨恨地看著她,氣得幾乎滴血,她驀然回頭,沖著呆立在一旁的掌柜道:“多少錢?”
“啊……紋銀三百兩!闭乒窕剡^神來,趕緊道。
賀可甜財大氣粗地甩了幾張銀票出來,怒氣沖沖地道:“不就是錢么,我最不缺的便是錢了!”
……什么淑女形象,這會兒她都快被氣傻了,哪里還顧得上。
她要回去寫大字,寫十張!不,一百張!誰也別攔她!
在賀可甜的暴怒中,一聲輕笑有些突兀地響起,一個穿著茜色羅裙的少女走了出來,彎腰撿起地上的銀票,輕輕塞回了賀可甜的手中,嗔道:“好啦,我知道你有錢,可有錢也不能這么花啊,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哥一年到頭四處奔波也不容易,你就可勁地造吧。”
來者正是沈桐云。
一旁掌柜叫了一聲,“東家小姐!
沈桐云“嗯”了一聲,拉住賀可甜的手安慰地拍了拍,然后慢悠悠地看向靠在奶娘懷里的朱顏顏,“朱小姐,你朱家也不差錢,不過區(qū)區(qū)三百兩銀子,又何必鬧得如此難看呢。”
朱顏顏借著奶娘的攙扶自己站穩(wěn),區(qū)區(qū)三百兩……這幾乎要去了她手中這些年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銀錢的一大半,且明明不全是她的錯……
“既如此,便當我和賀小姐都有責任,一人一半可好?”朱顏顏穩(wěn)了穩(wěn)氣息,看向沈桐云,后退一步,提議道。
沈桐云猶豫了一下,她也不想將朱顏顏得罪太狠,畢竟朱大夫人愛女如命,且不是個好相與的,可一想賀可甜受了委屈,又覺得心中不平,且她打心底也對這位嬌氣的朱小姐沒什么好感,雖然這才是第二回見面,但上回第一次見面可不怎么愉快。
都說這位朱大小姐自幼養(yǎng)在深閨,輕易不見外人,為人膽小又害羞,上回來金滿樓買金絲串玉墜時朱大夫人還特意提出要找個脾氣好的小姑娘陪同,看在朱家的面子上,她親自上陣招呼,結果可是被這位大小姐好一頓奚落。
當時事情雖是因為陸秀才逼娶賀可甜的傳言引起的,可是她當時斥責的話可是連她一同罵了進去,當時她怎么說來著?
她板著一張說:“婚姻大事也能拿來作噱頭嗎?賀家小姐的閨譽還要不要了?以前常聞商人重利,又道無奸不商,還曾覺得這種評價對于商家有失偏頗,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呵,商人重利,自取其辱。
可不是將她也罵了進去,只差罵她滿身銅臭了,她向來知道這些書香門第的大小姐是看不上她們這種商戶的,如今可不撞她手上了?
都說是錢是俗物,可誰能離了這俗物?
“怕是不妥!鄙蛲┰莆⑽⒁恍,帶著幾分惡意道:“若是朱小姐身上沒有帶足銀子,記賬也是可以的!
“不用。”朱顏顏垂眸,指尖微微顫了顫,“奶娘,給錢。”
若是記了賬,便可能會傳入爹的耳中,她不想娘再因為她的事情同爹起爭執(zhí)。
施伐柯見狀,上前拉住了奶娘,她自是看出了朱顏顏的為難,且這沈桐云也著實欺人太甚,正欲開口,卻被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搶了先。
“沈小姐行事似乎有失公允。”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慢走了出來,開口道:“你意欲護著朋友,這份心意難得,但也不能罔顧事實,你若執(zhí)意護著這位賀小姐,不如便將此事當作意外抹去吧!
聽了這話,沈桐云惱了,瞪向那突然冒出來管閑事的高大男子,“你是何人,三百兩銀子,你輕飄飄的就說要抹去,未免也太口出狂言了!
顧顏顏不知為何心中陡然一跳,默默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身形極為高大的男子,著一身元青色短打,臉龐如刀斧劈就一般棱角分明,透著一種別樣的俊郎。
那男子似乎不耐煩與沈桐云糾纏,伸手從袖口掏出一樣物什拋向了站在一旁左右為難的掌柜,掌柜下意識接過,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什時,一下子呆住了,他驚疑不定地抬頭看了那男子一眼,又低頭去看那物什。
這是……
“將這鐲子記作意外損耗!蹦悄凶拥。
“是!闭乒褛s緊應了一下。
“劉叔!”沈桐云尖叫,“你怎么敢聯(lián)合外人當著我的面這樣做!”
三百兩一只的玉鐲,竟然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記做意外損耗?!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掌柜忙湊上前,輕聲在她耳邊道:“小姐莫鬧,這可能是東家。”
沈桐云簡直驚呆了,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人若是金滿樓的東家,那她是誰?
“胡說,快去報官將這騙子抓起來!”沈桐云大怒。
“他手上有東家的信物!闭乒竦拿⑹掷锏臇|西給沈桐云看。
沈桐云看了一眼便呆住了,那是一個極簡易的小玉牌,那分明是她爹的信物!她惡狠狠地瞪向那個高大的男人,“你為什么有我爹的信物!你究竟是誰?!”
陸竹西皺了皺眉,先前在客棧與沈叔見面時,沈叔說他只有一女,十分乖巧懂事……這位當真是沈叔的女兒?
乖巧懂事?
腹誹歸腹誹,陸竹西知道眼前這枕桐云肯定是沈青的獨女無誤,便是看在沈青與爹娘的情誼,以及這么些年忠心耿耿地替陸家看管鋪子的分上,也不欲與他的獨女為難,但這么一鬧,也無心再看其他東西了,只隨手遞了一張單子給掌柜,“幫我備齊這些東西。”
掌柜低頭看了一眼長長的單子,愣了愣,有些為難,“這……”
這數(shù)額也太大了……
“這些我是作聘禮之用,所以請務必小心,莫要出什么差錯!标懼裎鞣路饹]有看到他為難的臉色,只這般囑咐道。
“你窮瘋了吧!”沈桐云瞄了一眼那張單子,一下子跳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手上為什么會有我爹的信物,但這些東西是不可能給你的!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在鋪子里調(diào)走這樣大宗的貨物!”
“此事你做不得主!标懼裎鞯沉怂谎,已是極度不耐了。
“哈?好大的口氣,我做不得主,難道你能做主?!”沈桐云氣極反笑。
“掌柜,此事我便托付于你了,你若心存疑慮,可以問過沈青再著手準備。”陸竹西沒有搭理她,只看向掌柜道。
他口中直呼沈青之名,顯然已是極度不悅。
掌柜心中一凜,忙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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