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就要出發(fā)北上,司徒君離不開太子妃,太子妃惦念家中長輩兄弟,于是兩人住到南疆公主府去。
其實(shí)這次大皇子一把火燒去三座府邸,對司徒君他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太子和離親王小心翼翼護(hù)著的那兩盞命燈熄了,太子妃和離親王妃一點(diǎn)事沒有。
命燈熄了人健在,意味著母女二人無法離開這個時空。
司徒君從一開始的心驚,到現(xiàn)在摟著人已經(jīng)全然安心。
“太子殿下,太子妃,容三公子來了。”行云前來稟報。
兩人分開,分坐在兩側(cè)。
容輕澈進(jìn)來,與二人寒暄叮囑北上的事后,方才說到正事。
他朝二人行了單膝跪禮。
許秧秧都驚了,“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商量?我先撤!
司徒君一把拉住秧秧的手,示意她坐好,容輕澈也說此事能聽得。
“你也是為許家人而來?”司徒君問。
“太子聰慧!比葺p澈道,“不知太子可還記得,曾允草民一諾。”
是找玉佩那一回。
司徒君遺失先皇后的玉佩時,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知道了,也知曉他的身份,就讓消息靈通的容輕澈去查。
那時容輕澈不知他的身份,還討厭許家人,不大情愿。
于是司徒君允了他一諾。
“太子一言九鼎!比葺p澈趕緊給太子殿下戴高帽,除了太子這一諾,他也沒法子把人救出來。
“孤許出去的承諾自然作數(shù)!彼就骄嵝阉痪,“莫要貪心,孤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我只要許玉冉活!
許秧秧眼睛一瞪,下一瞬恢復(fù)平靜,好,她家哥哥們的瓜,吃完整了。
真是一個也沒落下。
司徒君說:“自己看著辦,若是讓人瞧出端倪,縱使你是秧秧的三哥,孤也不會保你!
“多謝太子!”容輕澈謝完,又盯上他妹妹,咧嘴一笑:“秧秧……”
“三哥你別這樣笑,我害怕!痹S秧秧往后挪挪屁股,猜測道,“你是讓我保密?”
“三哥沒白疼你!”容輕澈眼睛都亮了,再次言謝便走了。
許秧秧倏地站起來,“不是,三哥,我就猜測,我還沒說我答應(yīng)呢!”
“謝謝秧秧!”
“……”
好大一個無語。
三哥是真行。
保密就保密把,許玉冉?jīng)]參與這些事,待她也還行,要是真就年紀(jì)輕輕被斬首,確實(shí)讓人可惜。
應(yīng)該不用被催著叫四姐了吧?
她也不喜歡叫這聲四姐,別的稱呼還是可以的。
……
北上由容大將軍帶隊(duì),怕引藏在我方的奸細(xì)注意,司徒君和許秧秧喬裝成了隨行的小兵。
再次出兵援北,滿城百姓相送,風(fēng)花雪月之地的姑娘們也探出頭來,夜里滿樓紅袖招是攬客,今日的滿樓紅袖招是相送。
雪月樓的頂樓窗戶邊上站著兩人,一人高髻簪芍藥,一人身著粉衣,面戴珠簾,只露出平靜無波的眉眼。
木芍同她說:“雪月樓里的姑娘和別處不同,有人只賣藝,有人賣藝又賣身,全是自個兒選的,你是賣藝不賣身!
“不是說自個兒選嗎?”
“姑娘要賣身?”木芍掃她一眼,她垂眸,自是不愿。
木芍轉(zhuǎn)身離去,一步一句。
“風(fēng)含翠篠娟娟凈,雨裛紅蕖冉冉香,紅蕖,東家給你取的名字!
從今以后再無許家四姑娘許玉冉,只有雪月樓賣藝不賣身的紅蕖姑娘。
“紅蕖!痹S玉冉念著自己的名字,再垂眸看自己身上粉色的衣裳,“倒是相配!
粉色之荷,稱紅蕖。
“紅蕖!蹦旧趾傲怂拿郑澳阋院缶妥∵@間屋子,明日起我會派人來教你雪月樓的規(guī)矩。”
“好!
“紅蕖,你該答是!
許玉冉,不,應(yīng)該是紅蕖一愣,想著祖母遺愿是讓她好好活著,最終應(yīng)了:“是!
她站在窗邊目送大軍出城。
許秧秧回頭望了一眼,無意間瞥見雪月樓頂層的窗臺邊站著一人。
戴了珠簾,不是紅衣,不戴芍藥。
雪月樓的頂層一直只住木芍姐姐和三哥,這人不是木芍,是誰?
“看什么?”司徒君問她,循著秧秧的目光望去,那扇門窗已經(jīng)關(guān)上。
“沒什么!痹S秧秧收回目光,跟著隊(duì)伍出城,對剛才站在窗邊的人隱隱有了猜想。
只是為什么在雪月樓?
或許只有雪月樓這種魚龍混雜之地才能藏住一個罪臣之女。
“司歡。”司徒君喊了許秧秧的化名,許秧秧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
她叫司歡,哥哥叫司然。
對外,他們是兄弟。
夜里行軍停下的時候,有人問他們是不是親兄弟,名字聽著是,長得卻不怎么像。
許秧秧正要說親兄弟也有長得不像的,司徒君搶在她前頭說自己是義子。
許秧秧有些不解,夜里就地而睡的時候,她側(cè)身問:“怎么否認(rèn)是親的?”
“親的不能成親。”
“……”許秧秧確實(shí)沒想到是這么理由,“就算不是親的,我們現(xiàn)在都是男子也不能成親啊!
司徒君說:“沒關(guān)系。”
這又沒關(guān)系了?
許秧秧真是拿不準(zhǔn)他,但也知道他這些小小的固執(zhí)里是為什么,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人一路上形影不離,白天趕路,夜里簡單扎營休息。
他們是小兵,吃住都要簡陋很多。
容大將軍時不時會看一眼他們兩個,卻從來沒有過去問過一句,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的寶貝外甥女一路受苦,然后把賬都算到太子頭上。
越往北越冷,行軍的速度也沒有減緩,眼瞅著再來幾十里路就要進(jìn)北離州時,突然出事了。
夜里冷風(fēng)呼呼刮著。
司徒君把許秧秧緊緊摟在懷里,把懷里的人哄睡著后,自己也閉上眼,卻沒有完全睡過去。
他始終保留著警惕。
離目的地越近,也就越危險。
三更半夜時,一支又一支點(diǎn)了火的箭朝他們射來。
利劍劃破黑夜的聲音讓司徒君睜開眼睛,也把懷里的人搖醒。
“有敵襲!
許秧秧瞬間清醒,出了營帳一看,漫天的火球,還有些帳篷已經(jīng)被點(diǎn)燃。
容大將軍也在指揮士兵作戰(zhàn),有了頭狼隊(duì)伍不再慌亂,訓(xùn)練有素御敵。
他們也加入其中,在對方的箭射得差不多后,奮起殺了過去。
有人死,自然也有人逃了。
“窮寇莫追!比荽髮④娊衼矶∏镎刃母,司徒君和許秧秧偷偷摸摸而來。
人齊后,容大將軍道:“北境大軍里確有奸細(xì)!”
“前已有十萬大軍而來,我們這支后來的隊(duì)伍只有將領(lǐng)以上的人知道,可以確定奸細(xì)范圍!彼就骄龜喽,“就在知曉我們這支隊(duì)伍的十五人中,既已暴露,寫信與王叔,派隊(duì)伍接應(yīng)。”
兩日后,他們與接應(yīng)的隊(duì)伍碰上,一路進(jìn)了扶余城。
失去兩座空城,大軍便退到扶余,城中多了兩城百姓,外加上幾十萬的大軍,肉眼可見的擁擠和熱鬧。
許秧秧偷偷溜出隊(duì)伍,一路往松臺巷跑去,踏進(jìn)府門就看見她爹身著盔甲,指著長桌上擺放的地圖商議對策。
總算見到她爹了!
“爹!”
許秧秧笑著沖過去,往她爹背上一跳,像小時候一樣把臉貼在她爹暖烘烘的背上。
“爹!我和娘還有弟弟妹妹想死你啦!”
這里還有其他人在,許秧秧很快從她爹背上下來,仰頭望見她爹白頭發(fā)多了,胡茬沒刮,眼眶也紅紅的。
“哎呀,我知道爹也想我們,不激動不激動啊。”
她伸手過去。
司徒元鶴側(cè)身躲開了。
也是這么一躲,許秧秧發(fā)現(xiàn)司徒元鶴左手的袖子輕飄飄的,里面似乎沒有實(sh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