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先行離去,余下司徒君三人等候,約莫半盞茶的時(shí)間,許秧秧終于從興慶宮里出來,見著他們,兩手提著裙擺就跑過來。
司徒君正莞爾,容驚春的身子擋到他面前,陰影之下,他斂了斂嘴角的淺笑。
“跑慢些!倍鳑]忍住上前去拉拉她的裙擺,“放下,讓人瞧見要說你不端莊了!
許秧秧笑著說,“這裙子穿的時(shí)候麻煩,走起路來也麻煩,要不是進(jìn)宮見皇祖母,我才不穿這樣呢!
“就是!比蒹@春從旁附和,“襦裙本就麻煩,外加上這披帛,既不方便又跑又跳,亦不方便騎馬提刀!
“容四公子!倍鳠o奈,“你是男子,秧秧是女子,哪能又跑又跳,到處騎馬耍大刀的。”
容驚春一看自家貌美乖巧的妹妹,撓撓頭道:“也是哈!
兩人說話之際,許秧秧歪一下小腦袋,越過四哥的身子看向后邊坐在輪椅上的太子殿下,一如從前那般甜甜地喊道:“哥哥?”
司徒君嘴角的笑容重新浮現(xiàn)。
已是豆蔻年華的人,漸漸和孩提時(shí)的音容笑貌重合,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只是閉眼睜眼間,秧秧便長大了而已。
“嗯!彼张f應(yīng)她。
許秧秧繞過去,親自給他推著輪椅,問哥哥要去哪里。
容驚春一看,怎么能讓他嬌嬌軟軟的妹妹干這等粗活,連忙搶到自己手里來。
“太子殿下要去哪兒,我推,哪能讓我妹妹來推!
許秧秧:“沒事!
司徒君:“也是!
許秧秧倏地一笑:“哥哥,我不是小孩了!
司徒君的目光一一瞄過她的眉眼:“孤知道!
二公主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莞爾道:“太子不是憂心你推不動(dòng),是和你四哥一樣,不忍你干此等粗活!
說完太子看了她一眼,二公主也是有些怕的,畢竟當(dāng)初丟四公主的時(shí)候她就在一旁看得清楚,若不是她退得快,怕是也要連坐。
過了幾息,也沒見太子發(fā)怒,她松口氣,似乎也有所預(yù)料。
她知道太子待秧秧是不一樣的,連著秧秧身邊的人都能得太子的照顧。
不然以容驚春以下犯上的次數(shù),都不知要被罰多少回。
司徒君收回目光后,問秧秧是出宮還是要去拜訪他人。
他們先去見宸妃娘娘。
“秧秧拜見宸妃娘娘,聽聞娘娘素愛買玉相思的酒,娘親特地命我?guī)Щ貋硪粔箩劦木,多謝娘娘昔日對秧秧的照顧之恩!痹S秧秧說著,若榴提著一壇酒上前去。
若榴道:“我家王妃說這酒有些烈,望宸妃娘娘悠著些!
宸妃命宮女收下,端到自己面前揭開壇口的厚布,一股濃烈的酒香飄散開來,二公主受不住這酒味,往旁邊挪了挪。
宸妃的眼睛微亮,當(dāng)即又命人拿來酒樽,淺酌小口。
“好醇厚的酒。”她發(fā)出由衷的感嘆,回味一番后,詢道,“不像是大云的酒,有些像是北寒釀的,細(xì)細(xì)品味又不是,北寒的酒也烈,但十分辛辣,刮嗓子!
“娘娘果然好酒,這都能嘗出來!痹S秧秧驚訝,“是從北寒商販?zhǔn)种匈I的,如娘娘說的過于刮嗓子,我娘親重新釀了一下!
就是用蒸餾的法子提純,讓酒味更濃更好喝,但也容易醉人。
“北離州常有這樣的酒,娘娘又是北離州的人,又愛酒,娘親便讓我?guī)Щ貋斫o娘娘!痹S秧秧每次提及母親時(shí),眼里都盛著笑,顯得小姑娘的眼睛更加水靈。
宸妃難得露出一抹笑意,又抿一口酒后,問道:“聽聞離親王妃近幾年在北離州帶著百姓們發(fā)展農(nóng)牧,頗有成效,只是少了些許可用之才?皇上倒是常來本宮這兒。”
好了,聽明白了。
宸妃娘娘這是要跟皇帝伯伯吹枕邊風(fēng)。許秧秧心道。
離開蓬萊殿時(shí),二公主不跟著一塊了,拉著許秧秧的手道:“我也不住在宮里,得空你到公主府來尋我,我們一道說說話!
許秧秧笑著點(diǎn)了頭,帶著兩個(gè)哥哥直奔皇帝辦公的勤政殿,到殿外,容驚春死活不愿進(jìn)去,寧愿在殿外頂著太陽曬。
伺候皇上的正德公公親自出殿迎接,臉上笑呵呵的,笑得滿臉褶子。
“秧秧郡主,太子殿下,皇上算著你們這個(gè)時(shí)候該到了,讓老奴出來迎你們!
隨從們不適進(jìn)殿,正德公公親自去推太子殿下的輪椅,為方便太子殿下進(jìn)出勤政殿和御書房,門檻處都放著一塊偌大的厚木板,將木板放下,輪椅便能暢通無阻。
木板若是陳舊一些,皇上便會下令換上新的結(jié)實(shí)的,就怕木板壞了傷著太子殿下。
其實(shí)木板就算被壓斷,就這點(diǎn)高度,外加上哥哥坐在輪椅上,只會顛一下,不會受傷的。
一個(gè)要管理天下政務(wù)的皇帝,還能記得提醒奴才更換木板。
這些年皇帝伯伯對哥哥倒是真正放在心上的。
正德公公一邊說著,許秧秧一邊淺淺地點(diǎn)頭。
司徒君用余光瞧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揚(yáng)一揚(yáng)。
“不過,秧秧郡主,您得勸勸太子殿下,這輪椅都坐九年了,又小又舊,工部的孫大人來檢修過好幾次,勸太子殿下更換一把更寬敞更好的,太子殿下就是不愿意!
許秧秧一看,確實(shí)是她當(dāng)年和孫卯打的那一把椅子,不過仔細(xì)看還是有所不同,原來是檢修過,怪不得第一眼沒看出來。
十七歲的哥哥還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是很不合適,擁擠,還有點(diǎn)縮手縮腳。
可能是這把椅子對哥哥來說比較有安全感,第一次擁有的東西總是格外珍貴。
許秧秧試探性地問:“哥哥,要不我們換一把新的?”
司徒君側(cè)頭問:“換成什么樣的?”
正德公公眼睛微亮,果真有戲。
“嗯……”許秧秧想了想,“我回去重畫幾把不一樣的,你再好好挑一挑?或者都做出來,換著坐也行!
“好!彼就骄龖(yīng)聲。
“看來還得是秧秧郡主啊,連朕這個(gè)親爹的話,太子都不見得聽。”皇上帶著一股酸味的聲音傳來。
很快,明黃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秧秧拜見皇帝伯伯!
“兒臣見過父皇。”
皇上笑盈盈地掃二人一眼,盯著太子道:“既然太子如此聽秧秧的話,秧秧郡主不如幫朕勸一勸,讓太子同意選……”
“父皇。”司徒君抬眸,眼神微冷。
“嗯?”許秧秧沒懂父子二人在打什么啞謎,“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