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秧秧望著一排排的世家貴女畫像,又望望離親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都沒有窩娘親好看,還沒窩娘親會做點心!彼龘u搖頭,“選不出來!
司徒元鶴微愣,道:“是沒你娘好看,沒你娘會做點心!
“必須要選一個成親嗎?”小秧秧皺著眉,“你真的不能為自己做主嗎?你是王爺,自己的事也只能別人做主嗎?”
她有些難過。
堂堂坐鎮(zhèn)北境的離親王,自己的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司徒元鶴感覺到小秧秧是單純且真心地為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能自己做主而難過,并非是為她娘親。
這一刻,他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聞連滄那老匹夫,出什么餿主意!
“乖,不用憂心本王!彼就皆Q揉揉她的頭頂,示意下人將畫軸通通撤下去,“今日先不選了,太后和皇兄那再拖一拖!
小秧秧的小腦袋順勢靠過去,“離親王伯伯,你真的很像一個好爹爹!
“容大將軍不像嗎?”
“不一樣,舅舅是舅舅,爹爹是爹爹,就像舅母就是舅母,娘親才是娘親,不一樣的!
這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舅舅是前矛后盾一樣的感覺,離親王伯伯像是牽著她的小手往前走,下雨了會撐著傘,低頭看她踩水的感覺。
爹爹應當是這樣的。
而不是上一世冷心冷眼又家暴的老爸,不是這一世阿諛奉承父愛不均的許齡。
司徒元鶴能明白她的意思,眼底越發(fā)溫柔慈祥,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后腦勺。
“秧秧希望你和娘親一樣,能夠自己選擇相伴一生的人,不希望你和從前的娘親一樣,和不喜歡的人在一塊,只會相互討厭,生出許許多多的矛盾,比如家暴什么的!
說到后邊聲音越發(fā)細小。
司徒元鶴一邊動容,一邊驚嘆于她小小年紀,能說出這樣一番通透的話。
“本王明白!
“本王沒有哄女兒的經(jīng)歷,你得告訴本王,如何做你心情能好些。”
小秧秧剛剛還想著爹爹應該是會帶她玩水的呢。
“窩想站到那個荷葉上去!彼钢靥晾锏囊淮睾扇~,已經(jīng)有幾株荷花苞立著。
輕功可到荷葉上,但久站不了。
司徒元鶴還是想到了法子。
一個并不怎么聰明的法子。
他讓小秧秧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只身下到池塘,池塘的水只淹到他胸膛的位置。
站在亭子里的下人們都攥著手心,一臉緊張。
毓秀更是說:“王爺啊,是真打心眼里喜歡五姑娘,要做不成一家人,心里頭得多難過,可是,可是……”
后邊的話她說不出口。
小狼站在亭子上,目光緊緊盯著,深怕小主人掉到水里去,身子微微前傾,甚至做好撲到水里叼人的準備。
司徒元鶴是不會允許自己把小秧秧弄落水的,他兩只手提著小秧秧,讓她雙腳輕輕落在荷葉上。
其實這樣小秧秧沒有一點自己身在荷葉上的感覺,甚至有點難受。
她不過是心血來潮。
離親王伯伯卻愿意去實現(xiàn)她的心血來潮。
真的很需要這樣的爹爹啊。
可是怎么辦呢?
她不能強行組CP。
“感覺到啦!窩們回去叭!你要感冒的啦!
“本王身子骨結(jié)實!彼就皆Q并不擔心自己會踩個水會生病,倒是雨棠和秧秧碰到水可能會。
他掃一眼池中的荷,心中若有所思。送走小秧秧后吩咐管事太監(jiān):“讓工匠做一只蓮臺小船,完工后直接送去給秧秧!
……
棠花院。
容雨棠在看玉相思的賬本,聽到聲音后抬頭:“秧秧回來啦。”
“回來啦娘親!毙⊙硌砼苓^去,搬個小板凳坐著。
容雨棠用余光掃一眼,“怎么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娘親!毙⊙硌硖ь^,“離親王伯伯要選妃了,好多畫像……”
容雨棠身子微怔。
“離親王伯伯讓我給他選,窩選不出來,也不敢選。”
“要選離親王妃,應該王爺自己選,怎么讓你來選?”容雨棠聲音輕輕的,平平的,好像什么事也沒有。
身旁的秋海卻知道,面上越是平靜,心底越是波瀾。
時菊在聽到離親王要選王妃,都愣了愣,轉(zhuǎn)頭和秋海對視一眼。
兩人默默無言。
“離親王伯伯說,選誰都一樣,他抗不了皇帝伯伯下的旨!毙⊙硌韱枺澳镉H,皇權至上,所以自己都做不了主嗎?”
容雨棠手中的賬本不再翻頁,望著窗外微微出神:“娘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娘親也不知道!
她以為這件事很快會過去。
然而這件事每當她空暇時就會跳出來,像一粒細小的沙礫落在心臟的位置,無足輕重,卻又隱隱硌人痛。
其實她從和秧秧的父親結(jié)婚,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歡,她只是完成母親的遺愿,替同母異父的妹妹出嫁。
后面秧秧爸對她非打即罵,也就更別提什么喜歡了。
再來到這里,原身的經(jīng)歷,更讓她唯恐避之不及。
離親王……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對離親王是怎樣的感情。
就這樣一日又一日過去,封后大典在艷陽高照日舉行完,馬上離親王就要離開云京。
而皇上和太后也強壓下來,離開云京前須得定下離親王妃人選,年底歸來就商議成親之事。
離親王在朝堂上公然抗旨,惹皇帝震怒,罰三十大杖。
容大將軍頓時急了:“皇……”
司徒元鶴:“臣弟謝主隆恩!”
容大將軍側(cè)頭,眼睜睜看著這糟心玩意兒出去受刑。
雖然他討厭離親王離他妹子近,但怎么說離親王也算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摯友。
“你說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抗什么旨?皇上多要面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比荽髮④娍粗呀(jīng)趴在長凳上的人,上次看還是看許齡,一杖下去,離親王沒吭聲。
“本王不想娶那些世家貴女,便是不想娶!
“你犟,你就犟!比荽髮④娐犞徽冉右徽鹊穆曇,轉(zhuǎn)身去兇執(zhí)杖太監(jiān),“給老子打輕點,打重了太后饒不了你們!
搬出太后娘娘,執(zhí)杖太監(jiān)就不敢造次了,力道不再剛才那樣重。
容大將軍稍微滿意點,他蹲下來,掃一眼四周,模樣多少有點猥瑣。
他悄聲道:“王爺你不想娶那些世家貴女,是不是只想娶雨棠?”
司徒元鶴抬眸望向他,哪怕打得身后已經(jīng)開始滲血,眼神還是那般堅毅。
哪怕他什么都沒說,容大將軍也明白了。
他起身,朝執(zhí)杖太監(jiān)問:“還有幾杖?”
“十六杖!
緊接著他開始數(shù),到僅僅剩下最后五杖時,毫不客氣道:“最后五杖給本將軍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