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漁趕緊拉住黎月,“姐,你別沖動,這些都是之前預(yù)料到的。
“放開我!”
黎月一把甩開淺漁,憤怒地向石門沖去,她當(dāng)然知道這是之前就想到的局面,但真的面對時(shí),又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外面為她犧牲的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那些人都是平日里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部落勇士,他們也有家室、有兒女,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現(xiàn)在為了自己,卻在痛苦和煎熬中死去。
那石門已被牢牢鎖住,黎月拼命地拳打腳踢,但斷魂石打造的門堅(jiān)固無比,任憑她如何踢打都紋絲不動。
黎月控制不住自己,腦子里一直在想著外面的場景。自己十一歲就上陣殺敵,什么時(shí)候都是沖鋒在前,經(jīng)常為了掩護(hù)搭救受傷的族人不惜以身犯險(xiǎn)。
“!”
黎月大聲吼叫,她可是九黎族最英勇的女將軍!
“淺漁!”黎月雙目通紅,瘋狂嘶吼,“把鑰匙給我!”
淺漁奉黎陽之命掌管石門的鑰匙,要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更不能讓黎月出去,她搖了搖頭,“我不能給你!”
黎月見妹妹一臉堅(jiān)決,知道她絕不會給自己開門,氣得舉起一雙粉白的拳頭在石門上瘋狂捶打,直捶得鮮血淋漓,石門上滿是血跡。
“姐!”
淺漁于心不忍,她與外面的族人們沒有感情,但對姐姐是有的,看著黎月如此自虐,她心里也猶如刀割。
“姐!你別這樣!”淺漁撲上去抱住黎月的腰,“大家都是為了你更是為了部落,你要堅(jiān)持住!”
昔若也幫忙抱住黎月的一條腿,小女孩體會不了黎月心中的痛苦,她只知道陳輕舟說外面很危險(xiǎn),讓自己和兩個姐姐待在房子里不要出去。
黎月被二人拖著,又不能以武力傷了她們,使出全身力氣也掙脫不開,外面的哀嚎慘叫聲卻越來越響,每一聲都像一把尖刀插進(jìn)黎月的心臟。
黎月感覺身體和靈魂都被掏空了,她突然不使勁了,癱軟而倒,面如死灰。
淺漁剛想托住她,但變化來得太快,三人一起倒了下去,摔作一團(tuán)。
見黎月摔倒在地,淺漁趕緊撲過去,“姐!你沒事吧?”
黎月真的不再掙扎了,她頹然搖頭,兩行淚水緩緩滑落。
昔若看黎月的眼中沒有一點(diǎn)兒神采,心里害怕極了,她抱著淺漁的胳膊,全身瑟瑟發(fā)抖,“姐姐……姐姐怎么了?”
淺漁也很擔(dān)心,但這時(shí)候只能勸導(dǎo),“姐,我也不想攔著你,但你要是出了事,那些族人們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黎月緩了一會兒,看了看兩個妹妹,終于嘆了口氣,“我明白。我只是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這么沒用,要大家用命來保護(hù)我!
說著,黎月竟解開了自己的上衣。
淺漁一驚,“姐你干嘛?”
黎月?lián)u了搖頭,示意無妨,繼續(xù)解開衣扣,背朝向淺漁。
身后的二人看著黎月雪白的背,卻都紅了眼眶。
她的背上布滿傷痕,有的已經(jīng)和正常膚色一樣了,有的泛著粉紅,還有的仍然帶著血痂,新傷舊疤,密密麻麻。
淺漁伸出雪白如蔥的手指,輕輕撫摸姐姐背上的疤痕,她不僅心疼姐姐,更怨恨自己,若是當(dāng)年自己沒有獨(dú)自離開,起碼能替姐姐分擔(dān)一部分傷痕和痛苦。
“姐……我對不起你……”淺漁再也堅(jiān)持不住了,哭得淚如雨下。
黎月穿上衣服,輕輕摟住淺漁,“姐給你看這些,不是要你自怨自責(zé),當(dāng)年的事兒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姐是希望你能明白,這么多年了,姐從未怕過死,無論是和其它部落的爭斗,還是和萬妖的廝殺,姐都是沖在前面,只有我救人,決不允許別人為我受傷犧牲,可現(xiàn)在……可現(xiàn)在!這都是什么事。∧隳苊靼捉愕男挠卸嗵蹎?!”
淺漁從小到大,接連被兩個家庭寵愛照顧,除了被義父逼著練武流過些汗水,渾身上下甚至沒一丁點(diǎn)兒疤痕,哪里受過這樣的折磨傷害?
所以她之前并不能理解黎月心中的痛苦,直到看到這滿背的傷痕,可以想象,姐姐全身恐怕都受過傷,包括她下巴上的那一道,這對一個花季少女來說,又是何等的摧殘!
“姐……”淺漁哭著道:“姐,這些年你是怎么熬過來的啊……”
黎月微微苦笑,輕輕撫摸著淺漁的頭發(fā),“姐不苦,這些傷比起和你分別,實(shí)在不值一提。你不知道,那天再次見到你的時(shí)候,看到你安然無恙,終于長大成人,姐心里有多高興!當(dāng)時(shí)我就告訴自己,這些傷沒白受!”
“姐!”淺漁撲倒黎月的懷里,大哭不止。
“嗚嗚嗚……”
小昔若也被這姐妹深情惹得梨花帶雨,一雙眼睛腫的得像桃子一樣。
“啊!”
“呃!”
石房外面的慘叫聲還在繼續(xù),這么久了,不知守衛(wèi)的兩千精兵還剩下多少。
伴隨著叫聲的,似乎還有陣陣怪聲,就像用利器在石頭上摩擦挖鑿一樣,卻不知是什么。
淺漁見黎月渾身發(fā)抖,突然閃過一念,“姐!你在這兒待著,我出去殺光那些畜生!”
黎月立刻抓住妹妹,瘋狂搖頭,“不行!外面太危險(xiǎn)了,你不能去!”
淺漁不解道:“你剛才不是還要出去嗎?為什么我就不能?”
黎月心疼地看著妹妹,“你還小,不應(yīng)該承受這些,如果可以的話,就是要替你去死,姐姐也會毫不猶豫!”
聽了這話,淺漁怔住了,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親情的偉大。
淺漁緊緊抓住姐姐的手,“我們是親姐妹,你能為我犧牲,我就不能嗎?”
黎月卻搖頭道:“別說不吉利的話!
淺漁撫摸著黎月的臉,“姐,我是要出去殺妖,又不是送死,我會小心的,你忘了嗎?我現(xiàn)在可是〖劍仙〗,再說我父親和師兄都在外面,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不行,”黎月卻還是不同意,“外面太亂了,誰能保證你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