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事情,梅湘寒臉上浮現(xiàn)愁苦之色。
他長嘆一聲道:
“四殿下說,董荃逃跑之后,很難找到才華勝過他的人。之前四殿下又給我推舉了兩名學子,但是才華平庸,遠遜董荃不知道多少,要指望他們這兩個廢物考上狀元,難如登天!”
梅湘寒有一種感覺,四皇子現(xiàn)在也不太想搭理他了。
主要是梅家現(xiàn)在的勢力,不如從前了。
從前他老子是工部尚書的時候,百官巴結,還有不少富商也是盯著他手里的朝廷工事。
可自從之前的刑部左侍郎譚文靖的事情之后,陛下就不再信任梅松濤。
還一直物色新的人選,接替工部尚書之位。
他老子的位置,怕是坐不久了。
所以梅湘寒在太子和四皇子的眼中,也就沒有以前那么重要了。
簡傲珠對于這種事情早就看透了。
各方都在追逐自己的利益。
他們利用太子和四皇子,那么對方也同樣會估量他們的價值。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沒有人情可言。
“梅郎,你可曾聽過洪進南?”
“洪進南?他不是昆侖書院的第一才子嗎?我當然認識他了。之前在四大書院的品文會上,我和他還交談過一次,此人才華確實了得!不屬于我們藏起書院的陸眾望和楊成庸。”
梅湘寒對洪進南的才華極為推崇,只不過,也瞧不上他出身貧寒。
聽說這個人每天下了學之后,還要到山上采草藥,以補貼自己的一日三餐。
當真是寒酸到了極點。
所以品文會之后,他也沒有再搭理過洪進南了。
現(xiàn)如今時過境遷,春闈臨近,他預料洪進南能取得不錯的功名。
而他呢,功名二字只怕是要泡湯了。
“娘子,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簡傲珠望著她,幽幽說道:
“梅郎,此人或許可以成為替考的人選。”
“?”
梅湘寒眼珠子發(fā),上來摟著簡傲珠的腰枝:
“娘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說說!
簡傲珠依偎在梅湘寒的懷中,柔聲道:
“今日我從宮里回來之后,心情不佳,就跑到城外騎馬了,結果那瘋馬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帶著我沖到山里去了。”
梅湘寒這才注意到簡傲珠白色的大氅上面,沾著不少血跡。
“那…娘子你沒受傷吧?”
“沒事,就是腳踝了一下。我一個人在山上等了許久,嗓子都喊破了,就是沒人。心想要是等到晚上還無人路過,只怕要喂了野狼也說不定!
“娘子,你千不該萬不該的一個人跑去郊外,萬一要是遇上馬匪了可如何是好!
梅湘寒心里頭也是驚魂未定。
他壓根就不知道簡傲珠跑出城去了。
“嗯,我以后不會這么魯莽了。”簡傲珠雙手挽著梅湘寒的脖頸,“梅郎,你猜,是誰救了我?”
梅湘寒可一點不蠢,既然剛才提到了洪進南,而這個窮酸貨又有去山里采草藥的習慣,肯定就是他了。
“洪進南?”
“不錯!之后他送我下山,還順帶送我會城。這一路上,我也聽他說起過自己的情況。他無父無母,不過上頭有個兄長,兄長結婚之后,娶了個不錯的女人,兄嫂二人每日在城里賣炊餅,起早貪黑,掙一點散碎銀兩供他讀書。一家子日子過得極為清苦。這樣的家境,豈不是符合替考學子的標準?”
梅湘寒摸著下巴。
確實,在四皇子手底下那些個替考學子,都是出身微寒之輩。
四皇子許諾他們事成之后,能拿到豐厚的報酬。
可是,這個洪進南…
“娘子,洪進南聽說性格極為固執(zhí),在書院里頭也時常會得罪那些權貴子弟。跟那個董荃簡直是臭味相投,怕不是好對付的!
簡傲珠對董荃不了解。
可洪進南卻是已經(jīng)被她穩(wěn)穩(wěn)拿捏了。
“所以,需要你配合演一場戲!
“什么戲?”
“誘他入局!
梅湘寒眉心一簇。
“娘子該不會是想…”
“嗯,我想詐一詐他。今夜送我回城之時,感覺那個洪進南對我不懷好意。而今他就住在附近的客棧里,等到明日才回昆侖書院。咱們可以趁著這個時候,把他徹底拖下水,讓他乖乖的幫你替考!
他使勁搖搖頭:“不行,此事對娘子的名聲影響極大,萬一要是走漏了風聲,會毀了你的!
更會毀了梅家的名聲。
梅家如今聲名狼藉,已經(jīng)不堪再遭重創(chuàng)。
梅湘寒果斷拒絕,雙手松開簡傲珠的腰枝,背過臉去。
簡傲珠片刻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盯著他看。
“梅郎,最近朝中可是風言風語呢,說咱們爹的官位怕是保不住了!有些情況我在太子麾下,知道得比你早。加上這一次長公主生辰宴的狀況百出,咱們梅家,可就指著你能打個翻身仗了!
這話一說出來,戳中了梅湘寒的心窩子。
他是梅家的獨苗,自然是被寄予厚望。
他需要站出來,重振梅家。
“可是娘子,這樣做,實在是太委屈你了,我不忍心!”
梅湘寒痛心疾首。
簡傲珠一副賢妻模樣,握著他的手掌,語重心長的勸說:
“為了你,為了梅家,讓我做什么都愿意。大丈夫為達目的,有時候就得不擇手段。梅郎,現(xiàn)在梅家沒有退路了,春闈折桂,是你最好的翻身機會!
也是她簡傲珠,給梅湘寒最后的機會。
梅湘寒的名望值一直在往下掉,從8500點調(diào)到現(xiàn)在的六千出頭。
若是春闈無法拿下狀元頭銜,簡傲珠會榨干他的名望值,然后一腳踹開。
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她是不會留在身邊的。
她心目中的伴侶,是能夠帶給她榮華富貴,并且助她登頂?shù)膹姶笾Α?br>
梅湘寒心想也是。
洪進南身為昆侖書院的第一才子,非常有資格當他的替考。
“那就…委屈娘子了。接下來該怎么做?”
簡傲珠伏在他耳畔低語:“……”
次日。
洪進南對于作業(yè)在雪地里跟簡傲珠纏綿,戀戀不忘。昨夜接連做了幾個美夢,夢里都是簡傲珠的模樣和嬌軀。
當真是癡醉難耐。
她剛走到客棧門口,就碰見一個粉雕玉琢的丫鬟,亭亭玉立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敢問您是洪進南,洪公子嗎?”
洪進南有些靦腆的笑了一下。
最近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沒遇見過相貌出眾的女子,而現(xiàn)在接連兩天都能碰上。
他抖了抖衣袖,躬身道:“在下真是,敢問姑娘找在下何事?”
“洪公子,借一步說話。”
“好!”
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這女子才表明自己的身份。
“洪公子,小女子是梅少夫人的貼身丫鬟翠枝,她讓我轉交一封信給你。”
說著就從袖袋里取出一封信。
洪進南一聽說是簡傲珠找他,心猿意馬,迫不及待的拆開信。
仔細一看,原來是簡傲珠也想他了。
文中慢慢的思念之情,讓他覺得自己和簡傲珠心意相通,呼聲傾訴。
也是,要不是對他有意,又豈會在雪地里如此主動呢!
洪進南雖然知道梅家不可欺。
但是哪個男人能擋得住送上門的美人。
而信中還約定了今日午后,在城南的三木巷子私會。
“翠枝姑娘,請轉告少夫人,在下一定準時赴約!
“好!”
午后,洪進南已經(jīng)來到城南,簡單吃了一碗鮮肉混沌,他對吃食向來沒有太高的要求。
但是細想到一會兒要跟簡傲珠見面,便前往衣裳鋪子,挑了一身冬季的成衣。
簡傲珠昨夜給了他十兩銀子,他想穿得體面一些去見自己的心上人。
三木箱子這里僻靜,且宅院林立,一般人進來之后還真不好走出去。
好在洪進南之前幫人跑腿送過書信,正是在城南一帶,對這里的巷子比一般人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簡傲珠所說的那間宅子。
門庭雖然老舊,但是還算養(yǎng)護得可以。
他輕輕在銅環(huán)上敲擊,從里頭探出來一個面若桃花的美人。
正是簡傲珠。
“公子!”
簡傲珠一下子扎進他懷中,洪進南經(jīng)過昨日山中云雨,已經(jīng)沒有原先的羞澀,也是緊緊摟著她的嬌軀,鼻尖吸食著發(fā)梢上的香氣。
“傲珠!你想死我了!”
“公子,沒有人跟著你吧?我好害怕?昨夜一夜難眠,想見你又害怕被別人知道。”
洪進南篤定的說道:
“放心吧,我方才來的路上,都是一步三回頭。這里不好找,是誰家的院子?”
簡傲珠說道:
“是梅家的院子,不過常年不用,只逢年過節(jié)才會派下人過來灑掃一番。以后咱們可以約在這里見面!
“嗯!傲珠!”
洪進南等不及了,直接抱起簡傲珠沖進屋子里。
可他們前腳剛進去,梅湘寒已經(jīng)跟到了此地。
他手持一柄短刃,心中莫名的激動。
他原本想要馬上沖進去,以免簡傲珠被那個窮酸書生占了便宜。
不過理智很快告訴他,想要徹底拖洪進南下水,簡傲珠還得再犧牲一點。
哪怕,是被玷污了,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