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紗的表情像怨鬼一樣難看。
她咬著牙,側(cè)臉已經(jīng)冒起一圈的血管。
眼神怨中帶毒。
這么算下來,陪嫁的所有人當(dāng)中只有她是二等丫鬟。
往后豈不是她們都能使喚她?
這日子還怎么過啊!
她只敢稍微看一下顧星晚,然后把眼神轉(zhuǎn)移到新來的鳳蝶身上。
鳳蝶對上那雙眼睛,只輕輕一笑,如看浮云。
堂堂蒔花館的花魁,每日都需要面對底下那些妓子的冷眼和妒忌,她早已麻木了。
只要浣紗不惹她,又或者不做出傷害小姐的事情,那她大可以相安無事。
但如果浣紗不識抬舉,青樓里的手段,可一點不比內(nèi)宅的陰招差勁。
顧星晚睨了一眼浣紗,冷聲道:
“你是我向母親討要的陪嫁丫鬟,如果覺得在我這里待得不痛快,我可以叫人牙子來,把你發(fā)賣出去!
想要回宋氏那邊是不可能的。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浣紗撲通一聲跪地,她心里清楚得很,發(fā)賣出去只有到那些見不得光的地方,活著還不如死了。
“那以后就少抱怨,我還是那句話,該是你的,你拿著,不該是你的,別惦記。踏踏實實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
“是,奴婢記住了,往后定不再犯!
浣紗后背陰涼,被嚇得腿都軟了。
二小姐真不是人,太可怕了,動不動就要發(fā)賣丫鬟。
…
墨淵當(dāng)晚又去了一趟濟(jì)世堂。
經(jīng)過昨夜懲戒薛昭的義舉,孫神醫(yī)也是對墨淵另眼相看,決定破例優(yōu)先為他出診。
而當(dāng)孫神醫(yī)得知墨淵并非找他看病,是希望他率領(lǐng)上百名醫(yī)者,在大東山沿途宣傳醫(yī)理,讓挖寶的百姓明白大東山毒霧瘴氣的危害,以此來規(guī)勸他們離開。
孫神醫(yī)心里更加欽佩。
稱贊墨淵有救世情懷。
此事敲定之后,墨淵趕夜路回花萼相輝樓,亥時剛過,盛京城宵禁開始,街道上吹著蕭瑟的冷風(fēng),除了馬蹄聲外安靜得離奇。
墨淵坐在馬車內(nèi),點一盞雁魚燈,翻閱兵書。
昏黃的燈光下,墨淵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正想瞇一會兒的時候,聽見外頭傳來一聲女子的哭泣。
“霸霸,你聽見了嗎?有人在哭泣!
夏侯霸凝神戒備:“殿下,時候不早了,外頭不安全,咱們還是先回花萼相輝樓!
墨淵正思索之際,前方路邊上,跪著一名身穿孝服的女子,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哭泣。
聲音戚戚怨怨,讓人頭皮發(fā)麻。
而在女子的身旁擺著一具尸體,用深黑色的布蓋著,尸體散發(fā)著陣陣惡臭,已經(jīng)不是擺著一天兩天了,恐怕頭七都過了。
“停車!”
“殿下,小心為上!
夏侯霸還想勸說,墨淵抬手。
“看看什么情況!”
他下車朝著燒紙錢的女子走去,尸體的氣味很難聞,可墨淵在雁州見過餓殍遍野,尸山血海,所以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強(qiáng)上許多。
白頭巾遮住女子的容貌,加上她低著頭,難以看清她的模樣。
墨淵疑惑,一個女子大晚上的,路上空無一人,她在這里哭泣做甚?
只見她面前的牌子上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字。
墨淵在雁州的時候,時常碰見這種,有時候容易好心辦壞事,有一次還被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纏上了,說要嫁給他當(dāng)媳婦。
所以見到這種情形,心理難免有陰影。
“夏侯,給她一百兩銀子,讓她速速將尸體入土,留在城內(nèi)容易滋生疫疾!
“是!”
夏侯霸將一百兩銀子放在地上,準(zhǔn)備和墨淵離開。
女子突然幽幽啜泣,聲音尖銳似鬼魅:“謝雁王殿下賞賜!”
言畢,夏侯霸和墨淵同時警覺,二人眼神一對,就明白是沖著他來的。
“咻!”
只見面前的女子和身旁的“尸體”,同時撕碎了偽裝,變成兩個身穿黑色夜行服的人,猛然朝著墨淵和夏侯霸殺來。
那名男子使用雙刀,女子使用長劍。
二人皆蒙著臉,難以看清模樣。
夏侯霸被雙刀男子纏住,迅速后退迎敵。
“偽裝得夠像的,連尸臭都做出來了!
墨淵穩(wěn)如泰山,背負(fù)雙手,從容應(yīng)對女刺客。
過了三十招之后,仍然無法傷他分毫。
“想不到雁王小小年紀(jì),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女子紫色的眼影帶著絲絲妖艷,對墨淵贊嘆道。
墨淵從容一笑:“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被刺殺得多了,武功自然就好了。”
墨淵在雁州的時候,每年都得應(yīng)對二三十場刺殺,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你們是太子的人?”
女刺客眸光一沉:“蠢問題!
“除了太子,還有誰想殺本王?”墨淵喃喃自語,似乎沒將眼前的女刺客放在眼里。
女刺客正覺得墨淵瞧不起她,心里窩火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同伴被殺的消息。
夏侯霸赤手空拳,就將那善使雙刀的刺客給除掉。
夏侯霸看向墨淵,迎接他的是責(zé)怪的眼神,他摸著后腦勺笑道:
“一不小心,下手太重了!
女刺客瞳孔地震。
那人不是說,墨淵和夏侯霸武功平平無奇嗎?
怎會如此?
“你現(xiàn)在想走,本王還能饒你一命!
“呸!”
墨淵搖搖頭。
女刺客不顧一切,長劍襲來,內(nèi)力貫徹劍身,這一劍即便是巖石都能直接刺穿。
鐺!
一聲清脆的鐵器撞擊聲響。
女刺客面如死灰的望著前方,劍尖的位置,被墨淵兩指就輕松夾住。
“在刺殺我的刺客當(dāng)中,你們的水平是最差的一伙!
墨淵忍不住吐槽。
也確定她們并非是太子派來的。
因為太不專業(yè)了。
刺殺手段沒有創(chuàng)新也就罷了,武功還如此稀松平常。
“呀!”
女刺客還想垂死掙扎,結(jié)果被墨淵一張劈在鎖骨位置,直接洞穿了身軀,整個人如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倒飛出去,撞在墻壁上,一身血跡摔在地上。
夏侯霸過來查看:“殿下,還沒死,要不要帶去順天府仔細(xì)盤問?”
“算了,他們應(yīng)該不是太子的人。走吧!”
墨淵眸光冷厲,毫無波瀾。只是看向周圍漆黑的地方。
看了兩眼,直接返回馬車內(nèi)。
“殿下,您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那兩個人不對勁,主動上鉤的?”
墨淵笑道:“我表哥教的,總要把自己的弱點暴露一些出來,給對手一點機(jī)會。太完美了總歸不是好事!
夏侯霸驅(qū)車離開,搖頭道:“機(jī)會是給了,奈何這些家伙不爭氣啊!”
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黑影中走出一位紅衣俠女打扮的女子,手持一柄長劍。
黑色靴子緩緩靠近女刺客。
女刺客匍匐在地上抽搐,整個人氣若游絲,話都說不出來了。
簡傲珠居高臨下,語氣冷漠道:
“墨淵這么難殺嗎?看來是我低估他了。計劃失敗,交情符本來就被皇道壓制,現(xiàn)在墨淵的武藝高得離譜,真是一點機(jī)會都不給我呀!”
簡傲珠喃喃念叨。
她貪圖墨淵的名望值,可對方無法被交情符鎖定,所以她去暗渠找了兩名刺客,花了一千兩銀子,屬于中等偏上的水準(zhǔn)。
沒想到打了水漂。
簡傲珠心情煩悶,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腳脖子被一只血手抓住。
她低頭看著快死的女刺客。
女刺客一邊吐血,一邊喊道:“把尾款結(ji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