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瀾睨了薛昭一眼,一手提著廣袖長袍來到馬車前,輕輕掀起車簾一角。
感受到馬車內(nèi)漆黑清寒,想來是顧星晚不想暴露身份,污了名聲,所以把燭火和碳爐都滅了。
陸瀾一陣心臟收縮,又疼又怒。
“世子爺放心,我沒事!”
黑暗中,顧星晚沖他微微晏笑,讓他心安了許多。
“那就好!”
幾息之后,陸瀾平復(fù)情緒,重新?lián)Q上一副市井潑皮的嘴臉。
“果然是絕世美人,薛昭,你他娘的眼光不錯,辛苦了,把人給我送到譽國公府,這女子我要了。”
薛昭整個人傻了,娘的,陸瀾又想摘桃子?
以往大家伙一塊浪的時候,陸瀾事事強壓他一頭,弄得他像個跟班的一樣,實際上大家都是國公府世子,誰壓誰都不舒服。
他早就對陸瀾不爽了。
今兒個借著幾分酒勁,他壯起膽子頂撞陸瀾,冷厲道:
“陸兄,這可是小弟先看上的,你可不要橫刀奪愛呀!”
薛昭身后十幾個紈绔也挺直腰桿,給薛昭撐場面。
“不過,等小弟盡興了,倒是可以轉(zhuǎn)送給陸兄品鑒,嘿嘿!”
陸瀾仿佛被一條憤怒的火蛇纏繞,孤身一人朝著薛昭走去,伸出光滑細嫩的手掌輕輕拍在薛昭的酒槽臉上:
“薛大傻子,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把人給我送到陸家。清楚?”
薛昭眼角猛抽,雙拳緊握。
又斜眼看一下墨淵。
但凡墨淵今晚不在場,他都能跟陸瀾拼了。
周圍那么多人看著呢,真當他慶國公府是吃素的?
“陸瀾,你他娘的別太過分,慶豐源牙行和上柱國府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薛昭語氣極不友善。
可陸瀾不懼。
“你把那花娘玩死,拋尸江上的臭事,就不怕我給你捅出來?”
薛昭冷笑:“證據(jù)呢?血口噴人是要吃罪的!
那日在花船上把尸體拋下之后,接連下了幾場暴雨,加上夜黑風高,根本不可能坐實是他殺的人。
見陸瀾吃癟,薛昭嘴角漸漸壓不住了。
不過很快陸瀾眉頭一挑,又往他臉上輕輕拍打幾下:
“要不怎么叫你薛大傻子呢,你一屁股屎,隨便一件臭事都能毀了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陸瀾不但是他最鐵的哥們,還是重生者,慶國公府從內(nèi)到外,自他爺爺老慶國公以下,再到他爹,最后是薛昭,全都爛透了。
薛昭:“……”
看著陸瀾洞穿人心的目光,薛昭心里發(fā)虛。
可是要他大庭廣眾之下給陸瀾服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更何況馬車里的美人,光是一眼就讓他抓心撓肝的難耐。
怎么可能便宜陸瀾。
“陸瀾,你別欺人太甚。我可是太子的門人,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薛昭直接搬出太子這個靠山。
諒他陸瀾再狂妄也不敢不給太子面子。
啪!
就在所有人驚呃的目光中,薛昭的臉頰挨了陸瀾一耳光。
“大膽薛昭,你他娘的不要命了,太子監(jiān)國是什么身份?那是南楚國未來的一國之君,繼承大統(tǒng)的天命仁主。你居然敢說太子縱容你調(diào)戲良家女子?”
“?我沒有,陸瀾,我沒說這話!”
薛昭慌得尿都兜不住了。
太子雖然私底下是個瘋批惡魔,可在外界的形象一向還不錯,被陸瀾倒打一耙,反倒是自己在給太子臉上抹屎。
薛昭回頭望著周圍一堆人指指點點的,氣勢上矮了半截。
墨淵和車內(nèi)的顧星晚都低頭竊笑,陸瀾可真會鉆空子。
薛昭身邊的狗腿子瞧見形勢不對,趕緊過來勸說:
“世子,不就是一個女子嘛,何必跟陸瀾那混球爭?”
關(guān)鍵是爭也爭不過!
“是啊世子,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撤吧!”
薛昭暈暈乎乎的,也沒精力繼續(xù)跟陸瀾扯皮。
只戀戀不舍的盯著顧星晚的馬車嘆息。
“陸瀾,咱們走著瞧!
丟下一句,薛昭就準備帶人離去。
“讓一讓,讓一讓!”
可人堆外邊,陸瀾已經(jīng)瞅見咸魚帶著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急匆匆趕來。
“慢!”
陸瀾上前抓著薛昭的肩膀。
這下薛昭雙瞳血紅,怒氣直沖:“陸瀾,你還想怎樣?”
陸瀾將白紙扇搖晃兩下,擊打掌心:
“本世子剛從蒔花館過來,聽說了一點薛世子的趣聞!
薛昭渾身一抖。
手指打顫的看向陸瀾:“咱們兄弟一場,你給我留點面子。”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的。
眾人已經(jīng)消散的吃瓜情緒,再次被調(diào)動起來。
“蒔花館?那不是城南最有名的青樓嘛!”
“那種地方還能有什么趣聞?不就是些鶯鶯燕燕的風月之事?”
眼見周圍的人已經(jīng)開始議論起來,薛昭捂著臉準備開溜。
“快走,快走!”
“薛世子,我的話還沒講完呢,你禮貌嗎?”
陸瀾朝夏侯霸一個眼神,夏侯霸飛身而起,虎爪擒住薛昭的脖子。
薛昭:“……”
他想走都不行?
“大膽,我是朝廷一等公爵世子,我爹是慶國公…”
啪!
“慶國公吶!”
陸瀾一巴掌抽得他天旋地轉(zhuǎn)。
“陸瀾,你他娘的是魔鬼嗎,不就是一個女人嘛,何至于此?”
只聽一個聲音如鬼魅般湊到他耳邊:
“只怪你瞎了狗眼,動我的人!
薛昭脊背發(fā)寒,全身毛孔豎立。
他的人?
難道…
馬車里的人是他未過門的新婦,顧星晚?
“陸…”
薛昭正想求饒,卻已經(jīng)是晚了。
只見人堆里冒出來三個人。
咸魚帶著一男一女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女子約莫十八九歲,豎著松散發(fā)髻,皮膚嬌嫩欲滴,容貌稱不上絕色,但勝在一股清冷孤傲的氣質(zhì),她低眉冷蹙,距離感濃重。
而那名男子身穿艷紅衣裳,骨架稍大,給人一種陰柔細膩的妖嬈之感。
眾人都在疑惑,這二人是誰?
不過薛昭的反應(yīng)極為反常,他先是雙腿稀軟,整個人蔫了。
又突然像是中邪一般怒指著那對男女。
“你們來這兒做什么?給老子滾。滾啊,要不然老子殺你們?nèi)!啊,滾。
薛昭狀如瘋魔,在夏侯霸的虎口上拼死掙脫,眼珠子都快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