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
幾個小時前,就在林川打開神臺中的青銅門那一刻,玄天峰的峰頂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屹立在幽州與中州交界處的玄天峰是九州最高的山峰,三千里高的峰頂,是天然的生命禁區(qū),就算是氣海境的修士,也沒辦法在這里長久的生存。
可此時的玄天峰頂,卻是熱鬧非凡,三教和皇室的陣法大師們,都用出了畢生的所學(xué),加固著眼前的陣法。
佛光,道文,墨書,皇家之氣,四道截然不同的氣息交雜著,匯聚成了沖天的光柱,困住了空中的天鏡。
山腰處的軍隊也都進(jìn)入了備戰(zhàn)狀態(tài),隨時可以對山頂發(fā)起沖鋒。
距離玄天峰頂幾千里的高空中,天鏡周圍的虛空就像是渲涌的海浪一般,起伏不定的沖擊著陣法光柱。
天鏡那不規(guī)則的邊緣就像是極光一般絢爛,只是那明滅不定的光芒,卻怎么也沒辦法突破,周圍那一圈粘稠的黑炎。
白衣白發(fā)的吳天,安靜的懸坐于天鏡之前,縱然身姿渺小,卻不可撼動。
……
……
無始秘境。
圓月凌空,夜色再度降臨到了覺靈河畔。
林川從靈氣湖泊內(nèi),分出了四團(tuán)太極氣旋之后,就把他們送入了印記內(nèi),還給了小左。
隨著靈氣在體內(nèi)的流轉(zhuǎn),他那完全脫力的身體也逐漸恢復(fù)了知覺。
林川努力了半天,總算是睜開了眼睛,只是還不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就感受到了身體各處傳來的酸疼,不過他還是咬著牙,坐了起來。
師兄師姐們圍成了一圈,正在打坐恢復(fù),林川和張豐年都被他們圍在了中心,只有已經(jīng)恢復(fù)了胖和尚身形的邢海正背對著他們,站在圈外望風(fēng)。
張豐年還沒有蘇醒,不過看他那眉頭緊鎖的樣子,應(yīng)該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不過林川看了一圈,卻沒有看到秦子胤的身影。
“邢師兄?”
林川招呼了一聲,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厲害。
聞聲趕來的邢海,趕緊遞上了丹藥和水袋:
“先把這回靈丹吃了!
林川也沒客氣,就著丹藥,喝了大半袋清水之后,才開口問道:“大家都還好嗎?”
邢海拍了拍林川的肩膀,很輕松的說道:
“張豐年受傷最重,手腳都被折斷了,好在有蘇小小在,給他做了緊急處理,他們老張家不缺丹藥,回去養(yǎng)兩個月也就恢復(fù)了,我們這些人皮糙肉厚的,問題不大!
看著一圈師兄師姐的臉色都很蒼白,林川知道邢海只是不想讓自己擔(dān)心,不過他倒是沒有當(dāng)面揭穿,出了秘境之后找一念大師多要點療傷丹藥便是,沒必要辜負(fù)他們的好意。
所以林川只是笑了一下,便問起了秦子胤的蹤跡:
“那十二皇子呢?跑了?”
邢海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誰知道呢,說是找到嘯月一族的狼窩了,替我們?nèi)ヌ教铰罚退闶桥芰艘膊黄婀,那是個聰明人,就算是出去了,應(yīng)該也不敢亂說話!
“那師兄也調(diào)息一下吧,我來替你們望風(fēng)!
“沒事,我修煉的是金剛一門,恢復(fù)能力很強(qiáng)的,那點外傷早就好了,剩下的都是內(nèi)傷,需要長時間調(diào)理,也不差這兩天了。”
林川本想讓邢海休息一下,卻被他拒絕了,反倒是拉著林川起身,開始清點戰(zhàn)利品。
……
在林川昏迷的時候,戰(zhàn)場已經(jīng)被打掃得很干凈了,除了被星河攪碎的圓真,剩下的那三位“分頭行動”的佛門弟子,都被秦子胤就地安葬了。
一塊簡易的木板,上面只寫上了“往生極樂”四個字,就成了佛門弟子的墓碑。
那雞賊的十二皇子,還順走了圓羅的儲物佛珠,說是自己沾上了佛門的因果線,出去也討不了好,先收點利息。
所以就只剩下了圓真的禪杖,還有圓聰、圓慧兩人的儲物佛珠。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秘境之行,會讓佛門的五位弟子全軍覆沒。
最凄慘的圓覺更是直接葬身魔蛛的腹中,連一件遺物都沒有留下來,只在林川和秦子胤的身上留下了兩條佛門的因果線。
“都說佛門將因果,這都是報應(yīng)啊,棄人者,人恒棄之,這些禿驢在西域過慣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日子,看上什么東西都敢開口說與自己有緣,結(jié)果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也是活該!
邢海看著那一排用木板刻出來的簡易墓碑,眼神里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無極宗也有著和佛門一樣的傳承,他們同樣都是修的禪理,也同樣都有著一身的佛光,可行事方式卻是天差地別。
只不過從邢海這胖和尚的嘴里,聽到“禿驢”兩個字,林川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看林川那尷尬的樣子,邢海很灑脫的揉著自己的光頭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自己都不介意,修佛也好,修道也罷,修得其實都是自己的意志。
我們這些御魔軍人,其實都沒什么雄心壯志,說白了,都是被魔族害到家破人亡的苦命人,這輩子也就一個心愿,那就是蕩平魔土,所以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師兄灑脫。”
林川很認(rèn)真的把右拳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沖著邢海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御魔軍禮。
“行了行了,你是吳帥的關(guān)門弟子,那就是我們御魔軍的小師弟,安心修煉就好,只要師兄師姐們還能喘氣,就不會讓那群魔崽子沖過裂天峽谷!
邢海笑著拍了拍林川的肩膀,就帶著他走到了墓碑的后面。
除了佛門弟子的遺物,兩位皇子的納戒也都擺在遺物的后面,只是卻沒有看見兩位皇子的墓碑。
“秦子胤沒有動他們的納戒,但卻收攏了他們的尸身,說是要帶回皇家陵園安葬。”
邢?闯隽肆执ǖ囊苫,笑著解釋了一句,接著便指著這一堆戰(zhàn)利品,不容拒絕的說道:
“這些都是你的了,別急著拒絕,這是我們御魔軍的傳統(tǒng),你可以挑些不需要的分給我們,但是戰(zhàn)利品的分配權(quán)必須由你掌控!
林川沉吟了兩秒,才一臉苦笑的說道:
“這儲物法寶都有禁止,我也打不開啊……”
邢海笑著從懷里拿出了一沓破戒符遞給了林川,一臉崇拜的說道:
“這是吳帥留給你的,這天下只有起錯的名字,可沒有叫錯的外號,無不可算,實至名歸!
……
破戒符每一次使用都可以,避開儲物法寶上的禁制,從里面隨即取出三樣?xùn)|西來。
這玩意只有打通了乾脈的通神境修士和踏入合道境的大佬們,才可以煉制,用料倒是很尋常,只是有些麻煩而已,不過對于吳天來說,也就是順手的事。
兩人回到了同門身邊,開始愉快的享受著開箱子的樂趣。
“先開這兩串儲物佛珠吧,那兩位皇子的好東西應(yīng)該不少,可以留到后面再開!
林川說著就把一張破戒符貼到了佛珠上面。
很快符箓就自動燃燒了起來,光華一閃,兩人的面前就多了三件東西。
一本書卷,一瓶丹藥,還有一套袈裟。
林川先把書卷拿了起來,他還以為是什么佛門秘法,結(jié)果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之后,臉上頓時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這手繪版的金瓶梅,我翻遍了師父的書架都沒翻到,你們佛門弟子也看這玩意嗎?”
邢海老臉一紅,趕緊把頭別了過去:
“我可是正經(jīng)出家人,別給我看這些腌臜的東西……”
林川無奈的嘆了口氣,一臉不情愿的把書卷收回了印記,別誤會,林川只是想豐富一下師父的書架而已,絕沒有觀摩的心思。
那套袈裟也只是普通的換洗衣物,三樣?xùn)|西,就只有那瓶回靈丹還算是有點用,但丹藥的品質(zhì)也比不上林川從秦子胤那借來的好。
不信邪的林川連著用掉了五張破戒符,最后也只從十幾樣?xùn)|西里,跳出了四五樣有用的,除了丹藥,最有價值的就是幾片菩提葉了。
看到那幾片葉子,林川才想起來,自己文比還贏了一枚菩提子呢,只是文比的第二天就進(jìn)入了無始秘境,一直都沒來及用。
“別浪費破戒符了,還是看看那倆皇子有什么好東西吧。”
林川把一堆破爛丟到了一邊,很嚴(yán)肅的把兩個皇子的納戒擺在了自己的面前,這次林川直接把剩下的十二張破戒符全都貼了上去,一枚戒指貼六張,眨眼間,兩人的身前就多了一堆東西。
那珠光寶氣的光芒,在月光的映照下,差點晃瞎了林川的眼睛。
金條,鎧甲,符箓,飛劍,靈石……兩位皇子的納戒里就沒有無用的東西。
林川仔細(xì)的整理了一下,最后統(tǒng)計的結(jié)果的是:
收獲了兩袋子靈石,跟秦子胤給出來的一樣,每袋都是500枚。
一套精煉過的寶甲,看上去就很精致,兩柄飛劍也都是大師之作,、還有一枚小小的龜甲盾牌,林川嘗試著輸入靈氣之后,龜甲瞬間就擴(kuò)大了幾倍。
四張符箓,其中兩個是破戒符,兩個是離開無始秘境時需要用到的符箓,除此之外,還有兩根金條。
林川現(xiàn)在的心情,和小左第一次買飲料時,打開瓶蓋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再來一瓶”時差不多,他毫不猶豫的把兩張破戒符分別貼在了兩枚納戒上。
光華閃過,地面上多了一顆珠子,和一團(tuán)透明的絲線。
兩樣?xùn)|西林川都沒有見過,他有些好奇的拿起了那顆銀色的珠子,可是還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顆珠子便瞬間虛化,飛入了他的眉心。
林川心下一驚,趕緊把意識沉入了神臺,他的精神體才剛降臨到神臺內(nèi),就聽見了敖夜的歡呼聲:
“呀。ê贸缘模。
一望無際的穹頂之上,敖夜正在費力的追逐著一團(tuán)雷光。
暗一臉興奮的從火湖中飛了出來,一臉癡迷的盯著那團(tuán)雷光問道:
“那是龍珠吧?這是第幾顆?”
靈也化作了人形,十分認(rèn)真的盯著雷光,一邊記錄著什么,一邊說道:
“那是球狀閃電,最狂暴的雷電,卻可以在相對穩(wěn)定的狀態(tài)下存在,保持著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平衡,這就是科學(xué)的魅力啊……”
林川滿腦袋問號的看著靈和暗,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么,不過他卻感受到了敖夜那迫切的心情,心念一動,便直接出現(xiàn)在了那團(tuán)雷光的必經(jīng)之路,和輕易的就把它抓到了手里。
無視了手心傳來的發(fā)麻的感覺,林川把這顆銀色的珠子舉到了眼前,仔細(xì)的打量了一番,這才發(fā)現(xiàn)珠子本身是透明的,只是里面凝固著一小團(tuán)雷光,才會發(fā)出銀色的光芒。
“呀~(要吃~)”
敖夜興奮的繞過了林川的脖子,把頭湊了過來。
林川點了點敖烏剛長出來的龍角,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你吃了不會拉肚吧?”
“呀!呀。ú粫!不會!)”
敖夜扭動著身體,直接纏在了林川的手上。
林川看他這著急的樣子,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雷珠丟進(jìn)了敖夜的嘴里。
“嗝~”
他本以為敖夜會發(fā)生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結(jié)果等了半天,就等到了一聲飽嗝,緊接著敖夜就像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的游動了幾下,便盤成了一圈,趴在夜空地面上。
林川拎起敖夜研究了半天,確定他只是睡過去了之后,便苦笑了一聲,離開了神臺。
雷珠進(jìn)入林川神臺的時候,邢海正在研究那副鎧甲,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林川的異樣。
林川想到邢海師兄還沒有踏入氣海,也就把疑問放在了心底,等出了秘境,不管是問姜洛還是青影,應(yīng)該都能得到答案。
現(xiàn)在就剩下那團(tuán)透明的絲線了,這次林川小心的用星河刀鞘把絲線挑了起來,確定沒什么變故之后,才拿過來仔細(xì)研究了一番。
“嗷嗚~~~”
可林川才剛把絲線拿到手里,就聽見了一聲狼嚎。
緊接著密集的腳步就震動著大地,在天坑的邊緣卷起了一大片塵埃,連帶著好幾顆巨木都倒了下去。
“姐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