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嫂子說的對,我們大將軍不是這樣的人!”
讓柳蔓兒沒有想到的是,說話的人竟然是一直想方設(shè)法要將她逼走的李涵,她轉(zhuǎn)頭朝他一笑,覺得這才是她從前認(rèn)識的那個李涵嘛。
之前個對她冷言相向的人是什么鬼。
“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女人,你就敢稱嫂子?”不過他這話也瞬間就被人抓到了把柄,“一樁姻緣,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葉將軍身具大將軍之位,再不濟(jì)也要有天子賜婚,大帥主婚,這位姑娘,無媒無聘,也敢妄稱將軍夫人?”
“我跟葉遠(yuǎn)乃天地為聘、日月為媒,這姻緣早就是綁在了月老的紅線上,不過是稱一聲夫人,又有何不敢?”柳蔓兒亦是唇齒相駁,她越說身上的氣勢也就越加的強(qiáng)盛起來,竟然是一副鋒芒畢露的樣子!
柳蔓兒身姿挺的筆直,這一波想要阻止他們的人被她渾身氣勢給打壓下去,再無人敢說二話。
李涵在下面看到剛剛提問的那位將軍漲紅的臉色,幾乎想要給柳蔓兒鼓掌了,看來有時候牙尖嘴利還是有一些好處的嘛。
“好一句天地為聘,日月為媒,若按照你這般說,這天底下的姻緣皆可私自做主,豈不是就亂了套?”定北王一拍桌子。
“如若真心相愛,敢以天地為誓,以身名起誓,此生唯愛他一人,如若違背,天打五雷轟,又有何不可?”柳蔓兒朗聲回答。
“自古以來,父母命不可違,君命不可欺,若連婚事都可兒戲,私自做主,豈不是不忠不孝之徒!”定北王目光如電。
“為人父母者,都為孩子好,若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自然不會對孩子過于逼迫,為君者亦當(dāng)愛國愛民,若為自身利益,不顧百姓死活,妄自拆散天地好姻緣,自有上天降下懲罰、百姓揭竿而起,況且,為君者掌管天下,難道還能夠掌管水中兩條相愛的魚?”
“百姓揭竿而起,你可真敢說,你要知道,這可是謀反!”定北王沒想到柳蔓兒竟然這樣大膽,當(dāng)即連手都顫抖了起來。
“有何不敢,前朝不就是因此而覆滅嗎?我這般說,是歌功當(dāng)朝肉食者豐功偉績!”柳蔓兒倒是渾然不懼,連肉食者這種諷刺的詞都說了出來。
大帳之中落針可聞,就連明月郡主,她自認(rèn)跟著自己大哥在這軍中混跡多年,猶如男兒一般鐵骨錚錚,敢愛敢恨,但也不如柳蔓兒這般敢說敢言。
但,她自然不會在柳蔓兒面前認(rèn)輸,當(dāng)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喝到:“你果真伶牙俐齒,你自己在這里舍挑眾將,自認(rèn)為是效仿古儒、鐵骨錚錚,但你這樣說,你就不怕給葉遠(yuǎn)帶來麻煩!”
“麻煩早已到來,我沉默亦是麻煩,既然如此,還不如吶喊一聲,若能滌蕩爾等心中糟粕,我自是歡喜,若爾等聽不進(jìn)去,我也不必沮喪,反正情況不會比這更差!
柳蔓兒微微一笑,聲音也緩了下來,道:“更何況,在做的都是為定北王做事的人,我相信大家都是一條心,不會斷章取義,去做那等背棄道義之事!
“你倒是比朝中的言官還要厲害了。”定北王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他輕笑一聲,“若你為男子,我日后定要請你來做我的言官!”
“王爺慎言!比~遠(yuǎn)這時候終于淡淡說了一句。
定北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野心早已經(jīng)在這話中昭然若揭,只要皇帝,才有任免官職的權(quán)限,百官都是為圣上服務(wù)的,他又哪來的言官呢!
“若哪一天,王爺大事有成,我自當(dāng)在民間為王爺寫書立傳!绷麅阂还,這大帳中的氣氛終于是緩和了下來。
“哼!”明月郡主輕哼一聲,卻被定北王不輕不重的命令道:“你坐下!
她心有不甘,但還是不情不愿的坐下去了。
定北王這才對柳蔓兒說道:“今日請你過來,你可知是為了何事?”
“不知!绷麅簱u搖頭。
“你可知道,當(dāng)今圣上要將公主許配給葉遠(yuǎn),可他卻偏偏說早有妻室,我請你過來詢問,沒想到你卻給我上演了一場唇舌大戰(zhàn),果真是比戰(zhàn)場還要精彩!”定北王面上露出笑來,話語中也帶著一些戲謔之意,然而細(xì)看他那黑亮的眼眸,那笑意,分明未達(dá)眼底。
柳蔓兒也做全然未知的模樣,道:“葉遠(yuǎn)不過就是一介莽夫,如何配得上公主這等金枝玉葉!
“自古美人配良將,這話,你難道不知?”
“我只知道寶馬配英雄,若是圣上想要獎勵他,還不如送他一匹寶馬!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有言,我等皆要受之,哪能如同菜市一般,討價還價?”
“這得看您了,您是他的王,若您已經(jīng)決斷,又叫我來作甚,我剛剛所言,您權(quán)當(dāng)笑話便是!绷麅旱穆曇羝届o。
她這話說的模棱兩可,然在場的人,卻幾乎都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一面佩服她的大膽,一面卻覺得她太過放肆。
之前眾人都以為她不過是一江湖兒女,上不得臺面,沒想到,竟然如此伶牙俐齒,然眾人雖然都被她說服,但還是鄙夷她,只會嘴上功夫,這樣一個人,莫說比公主了,就是跟明月郡主相比,乃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不知道,他們的這位大將軍,看上了她哪一點(diǎn),竟然要為她忤逆君命。
功業(yè)已經(jīng)成就了一半,他是絕對不會讓他抽身離開的,然而,看現(xiàn)在葉遠(yuǎn)的態(tài)度,若他不幫他將這事情擺平,他定然會心生隔閡,日后辦事不一定會如同從前那般為他盡心盡力,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定北王只能夠妥協(xié)。
在他沉思的時候,柳蔓兒偷偷抬起頭,細(xì)細(xì)的看了這定北王兩眼,他亦是身穿鎧甲,面容俊美,狹長的眼半瞇著,內(nèi)有精光流轉(zhuǎn),柳蔓兒想到了葉天辰,兩廂一比較,發(fā)現(xiàn)他的眉眼鼻唇,跟他竟然是極其的相似。
“你可以為他推掉圣上的這樁婚事,但理由絕不可能是因?yàn)槟悖阋唤闊o權(quán)無勢的草民,圣上若是得知,也勢必會讓他休妻重取!边@事情其實(shí)他早已心有定計(jì),不過是此時才提出來,想要葉遠(yuǎn)再欠他一份恩情。
“嗯!绷麅褐皇堑瓚(yīng)了一聲,并沒有多問。
定北王心中惱怒,只能夠往下說道:“我跟圣上說,他早已經(jīng)跟我的妹妹明月郡主私相授受,不日將完婚!
柳蔓兒心中一震,看了身旁的明月郡主一眼,仍舊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你剛說的情深義重,為何如今卻是如此的坦然?”定北王有些不解的問道。
柳蔓兒咧嘴一笑,道:“我夫妻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攥著,又有什么理由不答應(yīng)?只是明月郡主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就不為她日后的幸?剂棵矗俊
定北王啞口無言,倒是明月郡主站起身來,凜然大義的說道:“我的婚事,自是一切全憑兄長做主!
“那老王妃呢?”柳蔓兒笑了起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爹死了,你媽可還沒死。
“女人自是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那真是可惜了,府中還有一位小燕王!”柳蔓兒又道。
明月郡主臉上怒意騰騰,真的是被她氣到了,她現(xiàn)在乃是堂堂郡主,叱咤疆場的女將軍,豈能夠容許她這樣置喙她的家事?若不是看在葉遠(yuǎn)的面子上,她早就拖她下去打軍棍了。
底下眾將,也是無比佩服柳蔓兒的大膽,這下好了,才剛來沒兩天,就得罪了這里的兩大當(dāng)權(quán)者,定北王跟郡主,她還真的是敢。
“葉某不會娶郡主的。”眾人沉默之間,葉遠(yuǎn)開口道。
“你這是第二次忤逆本王的命令了!倍ū蓖趼曇衾淞讼聛,語氣有些森然。
“你是王,但是你現(xiàn)在還不是掌管天下的皇!比~遠(yuǎn)這次竟然硬氣的回答了定北王的的話,道:“而我,可以讓你變成掌管天下的皇,我并沒有別的要求,榮華富貴、權(quán)勢利益我皆不在乎,只是希望自己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
定北王拳頭緊緊握起,松開又放下,底下眾人也都是表情各異,看向柳蔓兒的眼也變得精彩起來,他們還真的不知道,就這樣一個女人,有什么好。
當(dāng)然,更多的是惋惜葉遠(yuǎn),他這般強(qiáng)勢的威脅定北王,若是有朝一日,定北王真的成就大業(yè),他定然要從他心腹的名單中踢出去了。
明月郡主看向葉遠(yuǎn),眸中也隱隱有著惱怒,這一刻,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若是他這話是為她所說那該多好?可惜,他說這話,為的這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女人。
“你很好!倍ū蓖踹B連點(diǎn)頭,心中自然是惱怒萬分,但是轉(zhuǎn)念一向,若是他什么都不想要,這種人反而是難以控制,有個弱點(diǎn)也好,只是,這般被威脅,他真的很難堪。
“大帥,念在我們都從一開始就追隨你的份上,您就答應(yīng)吧。”李涵站出聲來說道。
“是啊,大帥。”底下眾人紛紛應(yīng)和,他們巴不得葉遠(yuǎn)就此事與這定北王離心。
他的確是要倚重他,如今這些人的哀求又給了他臺階下,想到這里,他便也只能夠妥協(xié),道:“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我就答應(yīng)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