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長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些書本完全被燒掉的有外層的一小半,中層損壞的不計其數(shù),里層一些沒有被燒壞的,卻是被水淋濕了,陳行長蹲在地上,扒拉著灰塵,顫抖著從地上撿起一本書,上面的字跡被水一糊,已經(jīng)是模糊不清。
“好端端的,為什么會著火呢?”陳行長顫抖著手,喃喃自語。
沒有一個人回他話,兩個看守的人更是慚愧的低下了頭。
陳行長愈加的生氣了,“說啊,你們兩個怎么看守的?好端端的,為什么會著火!”
“主子,我們也不知道啊!眱扇寺牭疥愋虚L的責備,連忙匍匐在地,“我們在這里看守的好好的,突然聽到敲門聲,便出去查看,結(jié)果人沒有看到,房間卻被關(guān)上了,等我們回過身來,門已經(jīng)被鎖了,我們見到里面的火光,將門撞開,就立馬叫人了……”
兩人將前因后果簡略的講了一遍,陳行長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越聽越糊涂,最后腦子更是成了一團漿糊,他伸出一腳將兩人踹翻在地,氣哄哄的出去了。
在他的眼中,這些書可不是八百兩,而是數(shù)千兩的白銀,可是眼下,卻毀于一炬,心中的氣恨可想而知。
當然,這一切就與柳蔓兒無關(guān)了,柳蔓兒此刻已經(jīng)帶著帥帥走到了家門口。
還沒有進門,她便聽到了柔柔的哭聲,心中莫名一慌,便是匆匆忙忙往自己的屋里跑,跑到門口的時候,正準備推門進去,卻是聽到方氏哄小孩的聲音,她連忙停住了腳步,找了個地方,匆匆的將身上的夜行衣給扒掉,然后又收拾了一下,這才推門進去。
“娘親,你怎么來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柳蔓兒走到了床邊,她抱起柔柔,說道:“哎呀,我的小柔柔,哭什么呢,娘親不過就是去一趟茅房,你怎么就哭成這個樣子了呢,是餓了嗎?”
“肯定是餓了,哭的可兇了,差點將天辰都給吵醒了。”方氏嗔怪一聲,問道:“你去哪里了?”
“茅房!绷麅赫f道:“今天出去太過開心,在街上吃了一些小吃,回來肚子疼。”
聽道柳蔓兒這個解釋,方氏半信半疑,只道:“你這孩子,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要有自制力嘛,街上的那東西大都辛辣,味道過重,不宜多吃。”
“知道啦!绷麅罕е崛,一邊作勢要給她喂奶,一邊說道:“娘親這里有我就行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那好,那我回去了。”方氏點點頭,心中雖然有些奇怪她滿頭的汗珠,但還是回去休息去了。
柳蔓兒將她藏在外面的夜行衣拿回來,關(guān)好了門,坐到床上,看了趴在她懷里吃的正歡的柔柔的一眼,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被方氏發(fā)現(xiàn)。
找了一塊帕子擦了擦臉,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心中頗為無奈,生了孩子之后,她的體質(zhì)真的是太差了,就剛剛回來的時候,跑了一段路,竟然都會出這么多汗,真是弱。
以后還得鍛煉身體才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柳蔓兒決定要重新將她的體魄練上來,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村子里面的怪力小傻娘啊,現(xiàn)在竟然跑一段路都出這么多汗了。
心中在為日后的時間規(guī)劃做打算,身體卻是不知不覺的抱著孩子躺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陽光和煦,春風正好。
柳蔓兒果然還記得昨天對自己的承諾,今天一起床,吃過早飯,便在院子里面鍛煉身體了。
她腳上綁著沙包正在跑步,四月份的天氣,十分宜人。然,這個時候,韓式新卻是從她的身后跑了過來,“東家,東家……”
“怎么了?”柳蔓兒將速度放慢了一些,好讓韓式新追上自己。
“東家!表n式新喘著粗氣的聲音離柳蔓兒越來越近,柳蔓兒一邊在原地踏步,一邊問道:“怎么了?這大上午的,你這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大事啊!表n式新氣喘吁吁的說道:“那個陳行長今天一大早就過來了,他又來我們這買書,讓我們?nèi)煊〕鋈f本書出來,說給我們一千兩白銀。”
“嗯。”柳蔓兒點點頭,繼續(xù)往前慢跑。
見到柳蔓兒又跑走了,韓式新也跑著追上去,道:“東家,你說這事該怎么辦?我們接不接?接的話,我怕他又有什么陰謀,不接的話,這可是一千兩白銀啊,有了這錢,我們的債務就差不多可以還清了!
韓式新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喜意,柳蔓兒不禁是放慢了腳步,直到最后完全停下來,她才轉(zhuǎn)身對著跟在她身后的韓式新說道:“我說韓叔啊,有錢賺你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個球!”
“對對對,東家你說的對!”韓式新拍掌大嘆,道:“那我等下就去跟陳行長說,就說這事我們答應了!
“等下!”見到韓式新這一臉喜色的樣子,柳蔓兒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我說韓叔啊,您別急,我現(xiàn)在只想要問您一個問題,我們?nèi)炷軌蛴〕鋈f本書籍來么?”
“這……”
聽柳蔓兒這般一說,韓式新才想起了關(guān)鍵點,事情的關(guān)鍵真的不是陳行長會不會有陰謀,而是他們能不能印刷出這么多書來。
“我想想辦法,應該可以的!表n式新梗著頭回到。
“呵……”柳蔓兒輕笑一聲,招呼韓式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你有什么辦法?你好好的跟我合計合計,若是可以的話,你接單便是!
“東家,我想我們能不能多請一些短工,讓他們幫忙,只要人數(shù)多,三天不是問題!表n式新扶著柳蔓兒坐到石凳上,自己卻是不坐,只是雙手交錯,躬身立在一旁。
“好,人是不成問題,保密性我也先放到一邊,那工具呢?就算是墨水什么的都能夠買,但我們的印胚呢?我們的印胚怎么買?一時之間,恐怕是燒不出這么陶字吧,就算是你暫時用木頭代替,一下子的話,誰來雕刻?”
“這……”韓式新囁嚅著,總覺得這些都可以解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些的確都不是問題,問題是,請人在短時間內(nèi)雕刻要花多少錢你算過么?比我們印刷還要多得多,否則的話,陳行長他自己也能夠讓人刻印雕版了,何必大費周章!”
之前說的那么多,韓式新都沒有聽進去,然而,后面這句話他是真的聽進去了,心中有些慚愧,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這么的易喜易怒,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沉得住氣。
“那我去回絕了他!表n式新直起腰,準備要走。
“急什么。”柳蔓兒叫住了他,也站起身來,走到韓式新的身邊:“凡事要多想想,不要急著答應別人,否則就容易落入別人的陷阱之中,不可自拔,或是付出了汗水,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明白了!表n式新點點頭。
柳蔓兒便又道:“不要一下子否決他,問他能否寬限一些時日,如果能的話,再做打算!
“嗯!表n叔點頭,見柳蔓兒考慮周到,越加是覺得自愧不如。
等韓式新離開之后,柳蔓兒這才站起身來,又繼續(xù)開始自己的鍛煉身體大計。
出了一身汗之后,柳蔓兒覺得身子也清爽了許多,洗漱一番之后,柳蔓兒一邊喂孩子,一邊想著陳行長的事情。
昨天聽到那看守的人說,好像陳行長也是要交貨的,難道是他已經(jīng)做起了供應商的事情?還是他自己冒充廠商?不然的話,為何急急的要找韓式新要貨呢?
不管了,反正這樣一來,又是賣方市場了,而且韓式新沒有跟她提陳行長昨天晚上家中走水的事情,這說明,陳行長也不想要將這件事情公之于眾,吃了虧還不能夠吭聲,這可真是可憐,柳蔓兒都有些同情他了。
不過同情歸同情,誰讓他想要算計她在先的?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三天交貨三萬,陳行長這事情很急嘛,不知道書行那些其它的掌柜,是否知道這批書已經(jīng)被燒了呢?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他們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嘖嘖嘖,柳蔓兒還真的有些好奇心了,她甚至想著要不要去探探別的掌柜的口風,或者是,傳出一些風聲讓他們知道。
不過,還是等韓式新回來再說吧,看事情的進展如何,或許等韓式新回來,她能夠得知更多的東西,到時候隨機應變便是。
甩甩腦袋,不再想陳行長的事情,柳蔓兒將已經(jīng)睡著的柔柔放床上,心中便是露出一絲暖意來,“你呀你,吃了睡,睡了吃,我真羨慕你。”
在柔柔額頭輕輕一吻之后,柳蔓兒轉(zhuǎn)身去了廚房,蕓娘正在燒火煮飯,見到柳蔓兒過來,便同她打了聲招呼,“蔓兒你來了!
“嘻嘻,我是有事要過來麻煩你,麻煩你今天中午做只雞,留一只雞腿給帥帥,我昨天答應它的!弊蛱齑饝o帥帥的大雞腿她可沒有忘記,所以她特地過來叮囑蕓娘兩句。
“好!笔|娘并沒有多問,只是按照柳蔓兒吩咐的,放下手中的火鉗,準備去殺雞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