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她過來,我親自見見她可以嗎?”柳蔓兒便問道。
實際上,她有些不喜鐘王氏這人了,覺得她看似爽朗熱情大方,實際上則是有些尖酸刻薄小氣。
“行,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去叫她。”鐘王氏說著便指使店鋪里面的一個小丫頭去叫了,末了還對小丫頭說了一句:“讓她快點,別磨磨蹭蹭,讓貴客久等,告訴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跟催促丫頭的冷臉不一樣,她看向柳蔓兒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妹妹,咱們都這么熟悉了,我家小姑子雖然說是被休棄的,這個名聲不好聽,但是人還是不錯的,到時候你回去,也不要跟你婆婆說,只是是朋友的妹妹便行了。”
“妹妹你可能是不知道,這繡娘難尋,誰家有一手刺繡的好手藝愿意傳授給別人?我這妹妹可不一樣了,她絕對會一心一意教導你家小姑子的!辩娡跏险f道。
柳蔓兒只是呵呵呵的笑,若不是的確是找不到人了,她才不愿意跟這鐘王氏在這里扯來扯去呢,這鐘王氏雖然現(xiàn)在當做柳蔓兒的話夸贊她的妹妹,但實際上從她吩咐小丫頭的話中,就可以得出她對這個小姑子是非常不滿意、甚至是不尊重的。
也不知道她家的小姑子怎樣,希望還不錯,希望人不像鐘王氏這樣,如果跟她性格一樣的話,那她可是敬謝不敏。
鐘王氏是個健談的人,看到柳蔓兒不跟她多說了,她又夸贊起站在柳蔓兒身后的帥帥來,“你家這這帥帥可招人稀罕了,這穿著衣裳,跟個小人一樣呢!
“呵呵,是啊!绷麅狠p輕的撫摸著帥帥的毛發(fā),今天帥帥倒是聽話,并沒有在這店內亂跑,否則的話,若是扯壞了這鐘王氏的一匹什么繡樣,那她就可就麻煩了。
在鐘王氏的說話聲中,這鐘王氏的小姑子終于過來了,她半挽著頭發(fā),一半的頭發(fā)如同姑娘家披散在肩頭,看起來,倒是好像一個沒有出嫁的姑娘一般。
“呀,姑娘來了!币姷阶约业男」米舆^來,鐘王氏連忙站起身來,拉著自家的小姑子走到了柳蔓兒的面前,說道:“這就是我家小姑子,她叫蕓娘!
由于這蕓娘被夫家休棄了,所以她現(xiàn)在相當于未嫁之人,便又恢復了她從前在閨閣中的名字。
“蕓娘是吧,你好!绷麅赫酒鹕韥恚@個姑娘打招呼。
“葉掌柜好!边@蕓娘連忙同柳蔓兒行禮,自始至終都是低著頭,一副溫良恭順的樣子。
“蕓娘,這個葉掌柜想要請一位繡娘去她的家中教她的小姑子刺繡,你愿意去嗎?”鐘王氏問道。
“愿意!笔|娘連忙的點點頭,她在家中這么些天,已經受盡了自家嫂子的白眼,能夠到別的地方去做工,那是再好不過了。
“愿意就好!边@鐘王氏點點頭,說道:“這葉掌柜是一個實誠人,你去了,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這鐘王氏又對柳蔓兒說道:“妹妹,你覺得我家姑娘怎么樣?”
“挺好的!绷麅狐c點頭,又看向這叫著蕓娘的女子,道:“蕓娘不要害羞,抬起頭,我看看!
蕓娘便依言的抬起頭的,她長著一張瓜子臉,下巴尖巧,只是臉色有些蠟黃,看起來年齡倒是比鐘王氏還要大一些了。
“蕓娘你今年多大了?”柳蔓兒問道。
“二十二了!笔|娘低聲回答,又低下了頭。
實際上,二十兒歲,是多么美好的一個年紀啊,但是這蕓娘,卻是被夫家休棄,經受了莫大的打擊。
柳蔓兒莫名的便對她有些同情了,她覺得讓蕓娘去她家教兩個孩子刺繡挺合適的,問題是……
柳蔓兒看向鐘王氏,知道她肯定不會這么輕易讓蕓娘走,而且她表現(xiàn)的越是渴望,鐘王氏便越是沒那么輕易的答應。
果然,鐘王氏便開始王婆賣瓜了,道:“怎么樣,我這個妹子性格和善,最主要的是,手藝好呀,蘇繡、湘繡、蜀繡各種針法她都知道。”
“是嗎?”柳蔓兒拉起了這蕓娘的手,道:“可是這手,有些粗糙呀!
“嗨,我可憐的妹子啊,這都是因為嫁給了那個白眼狼,在夫家受盡了磋磨!边@鐘王氏也是演唱俱佳,說著便掏出手帕可是擦拭眼角。
可是柳蔓兒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并沒有眼淚啊,她只不過是在干嚎罷了。
“不過妹妹你放心,她雖然手粗糙了一點,但是手藝還是不錯的,更何況,妹妹也說了,又不是要將自家小姑子訓練成一個此中大家,就這樣子的可以了。畢竟小姑子嘛,日后都要嫁出去的,那就是別家的姑娘了,你這樣費心費力的,又是何必?”
當著自家小姑子蕓娘的話,這鐘王氏便好意思說這樣一番話,柳蔓兒都替她覺得有些尷尬。
況且柳蔓兒可不是這樣想的,在她的眼中,葉荷是葉遠的妹妹,便也是她的妹妹,既然是請繡娘,干嘛不請一個好的呢。
“我家小姑子不過才八九歲而已,我將她當親生妹妹一般看待,從來就沒有半點私心!绷麅罕砻髁俗约簯B(tài)度。
“知道,知道,葉掌柜是一個實誠人哪,你家小姑子可是幸福了!辩娡跏嫌挚滟澚肆麅阂环,這才說道:“不過你放心,選我家妹子就沒錯了,要知道,這繡花這樣的手藝,誰會舍得教給別人?我家妹子就不一樣了,她也是一個實誠人,絕對會不遺余力的教她們的!
“嗯,那好吧,那讓你家小姑子收拾一下跟我走?”柳蔓兒直接了當?shù)恼f道。
“這個……”鐘王氏見到柳蔓兒答應,她又開始遲疑了,道:“妹妹呀,我跟你雖然投緣,但是我這姑娘去你家,這工錢方面,每月幾兩銀子?”
“幾兩銀子我估計我婆婆肯定不愿意的!绷麅罕阏f道。
“你回家好生跟她說道說道,要好好的勸說你婆婆啊,像我家姑娘這樣的好繡娘,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柳蔓兒簡直是想要呵呵了,如果是給這蕓娘她不會遲疑了,主要是看這鐘王氏這樣子,顯然是要想要將這蕓娘的工錢據(jù)為己有。
“請這繡娘,我婆婆跟我說了,工錢最多一兩銀子一月!绷麅褐苯诱f出了自己的底線。
“哎呀,妹妹呀,你鋪子生意那么火爆,怎么連幾兩銀子的工錢都舍不得呢,你是不知道,我這小姑子繡工真的是非常不錯的!辩娡跏嫌终f道。
“我說了,我家中的事情雖然是我在做,但是銀錢都是我婆婆管著的,我一切都得按照我婆婆要求來做。”柳蔓兒直接將方氏抬了出來。
“嫂子,一兩銀子就一兩銀子,我愿意跟著葉掌柜!笔|娘也在一旁開口道:“葉掌柜說的沒錯,我的手傷了,很多花樣的確是繡不出來了,我又是被休棄之人,在家也只是浪費家中的銀錢,有一兩銀子的工錢,我已經十分滿足了,就算沒有工錢,我也愿意去。”
柳蔓兒倒是沒有想到蕓娘倒是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看來她是真的很想要脫離娘家。
“沒有工錢怎么呢?”鐘王氏瞬間便變了一副臉,道:“你回家這么久,吃的住的不都要花錢嗎?沒有工錢,日后葉掌柜不要你了,你往哪兒走去?”
蕓娘便默不作聲了,只是又喃喃的說了一句:“可是我的手的確是傷了,我也繡不出什么特別的花樣,只會一些基本的,我不想欺騙別人!
“妹子,你就是太傻,干嘛將自己說的這么不堪,你的手藝嫂子看過,沒有任何問題。”這鐘王氏如此說道,
但實際上,就在昨天,她還狠狠的罵了她,說她連一朵花都繡不好,還弄壞了她的布,不讓她繡花,讓她去廚房幫忙燒火。
當時她一邊燒火,眼淚便一邊嘩嘩的掉了下來,她是真的想要去外面自力更生,不愿意去待在娘家了。
“如果真的是蕓娘所說的這樣的話,那我只能夠給你五百文一個月!绷麅褐苯訉r格砍了一半。
“不是,葉掌柜,我這姑娘真的不錯的!辩娡跏嫌行┘绷。
“對,就是因為她很不錯,所以我愿意給你一半的價錢!绷麅罕阏f道。
“好吧好吧,一半就一半,不過你得將一年的銀錢都給了,這個沒問題的吧?”見到柳蔓兒一臉認真的樣子,鐘王氏怕再說柳蔓兒直接走人,便妥協(xié)了下來。
“從來都沒有這個理的,別人都是做完了才給錢,或者是按月給錢的。”柳蔓兒眉頭微皺,有些不悅了。
可沒想到的是,聽了她這話,蕓娘直接撲通跪了下來,道:“葉掌柜,我一定會毫無保留的傳授我的手藝的,絕對不會偷懶;笄竽,先將錢給我嫂子吧,這段時間,在家白吃白住,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其實柳蔓兒說按月給錢,是為這蕓娘好,她想要直接將錢給蕓娘,沒想到這個蕓娘卻是這么的傻呢。
“既然如此,那好吧,只是要寫字據(jù)!绷麅航K究是心軟,還是答應了下來。
“謝謝葉掌柜!边@蕓娘又給柳蔓兒磕頭,柳蔓兒哪里好意思受著,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她旁邊,將她扶起來。
真的,做這個時代的女人不容易啊,此刻,她才算是深深的感覺到了。
這蕓娘,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因為被休棄,就要這般的低三下四討生活,柳蔓兒看著是心疼不已。
這邊,鐘王氏生怕柳蔓兒反悔,便立馬去寫了字據(jù),她做掌柜久了,也是通曉文墨的女人,很快便寫好了,柳蔓兒看了沒問題,便讓她跟蕓娘按上手印,簽好名,然后蕓娘便是她家的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