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星古擂現(xiàn),九幽暗流涌
燭龍之眼緩緩斂去,淡金色燭火從陳玄眼底消退,可心頭那股不安卻像潮水般愈漲愈烈,纏得他呼吸都沉了幾分。
他總覺得,陸雪琪就在瑤光圣地那艘裹著圣光的戰(zhàn)船里 —— 或許正躲在閣樓的窗后,隔著層層法陣望他,可不知為何,始終不肯踏出甲板一步,讓他見上一面。
指尖突然泛起一陣熟悉的涼意,陳玄猛地翻手,摸出腰間懸掛的玉牌。
那玉牌溫潤如脂,牌面刻著一個遒勁的 “仙” 字,字心纏繞著一縷烏黑青絲 —— 是他與陸雪琪的定情信物,當年分別時,她將自己的 “仙” 字牌還給了他,彼此約定以靈力相感,千里可通。
他凝神將法力注入玉牌,指尖貼著那縷青絲,屏息等待著熟悉的靈力回應(yīng)?善毯,傳來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滯澀,那感應(yīng)遙遠得像隔了億萬星海,顯然不在周圍百萬里之內(nèi)。
“不可能……” 陳玄捏著玉牌,指腹反復摩挲著 “仙” 字的紋路,聲音輕得像在自語,“她絕不會把玄字牌丟了,更不會斷了感應(yīng)…… 難道真的出了意外?”
玉牌的涼意透過指尖滲進掌心,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焦躁。他正想再催法力深探,“呼 ——” 一陣狂暴的氣流突然從四面八方涌來,周圍所有戰(zhàn)船竟齊齊提速!
眼前的虛空瞬間化作流動的光帶,漆黑的亂流、破碎的星屑都成了模糊的線條,耳邊只剩下戰(zhàn)船破開空間的銳嘯 —— 那速度快得仿佛要撕裂天道桎梏,即便以陳玄的真仙修為,也忍不住瞇起眼,心口泛起一陣輕微的滯澀。
這極致的速度并未持續(xù)太久。片刻后,八艘戰(zhàn)船如同被無形的屏障擋住,齊齊減速,陳玄等人只覺周身一沉,像是穿過了一層裹著鉛塊的濃云,連呼吸都變得厚重起來。
濃云散去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前方虛空里,懸浮著一顆被一劍削去半邊的星球。斷口處的巖層裸露在外,赤紅色的礦脈像凝固的血痕,黑色的塵埃在星球殘骸周圍緩緩漂浮,透著一股跨越萬古的死寂與寂寞 —— 仿佛這顆星球的生機,早在億萬年前就被那一劍斬盡了。
而在這半顆殘星的正上方,一個巨大的八角圓盤正緩緩旋轉(zhuǎn)。圓盤通體由暗金色的未知金屬鑄就,邊緣刻滿了模糊的仙古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威壓,形制雖像戰(zhàn)場擂臺,卻比任何圣地的演武場都要恢弘,連周圍的空間都被壓得微微扭曲。
那股威壓太過厚重,像是從天地初開時流淌至今,帶著俯瞰荒古的蒼茫與冷寂。陳玄等人站在戰(zhàn)船甲板上,只覺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呼吸都變得急促,連靈力運轉(zhuǎn)都慢了幾分。
“這東西…… 不該存在于當世。” 秋子仙下意識地攥緊了陳玄的手,聲音發(fā)緊,“像是被天道排斥,只能躲在這深遠的虛空里,勉強占了一方角落。”
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 誰都知道,這片星域曾是仙古決戰(zhàn)的古戰(zhàn)場。當年有近二三十名半步準帝在此隕落,他們的神血染紅了星空,神骨化作了星塵。
而眼前這八角擂臺,不過是某位準帝死后遺留的殘破兵器所化,卻已有如此威勢。
若是那些準帝全盛時期站在這里…… 陳玄攥了攥拳,心中泛起一陣明悟 —— 他們這些真仙,怕是連螻蟻都算不上。
深吸一口氣,陳玄壓下心頭的震撼,目光重新掃過四周。八艘戰(zhàn)船已在殘星周圍散開,每一艘都對應(yīng)著一方方位,戰(zhàn)旗獵獵,符文流轉(zhuǎn)。他逐一辨認著戰(zhàn)旗上的字跡:“道一”、“瑤光”、“天璇”、“九幽”、“紫府”、“絕情”……
“怎么只來了八個圣地?” 陳玄皺眉低語,指尖無意識地敲著甲板。
“八個?” 身邊的白千幻聽到了,當即以靈力傳音解釋,語氣里帶著幾分復雜,“至尊圣地和仙古圣地,早已超脫我們八大圣地的層次。這種秘境爭奪,他們根本不屑參加 —— 對他們而言,吞魔星墟里的機緣,人家弟子還真不缺。”
陳玄眉峰一挑,暗暗咋舌:“這么厲害?直接無視我們八大圣地?”
“無視?” 白千幻苦笑著搖頭,目光望向虛空深處,像是能穿透無盡混沌,“若是我絕情圣地的先祖中,有誰能合道永恒成就主宰,至尊,甚至至今還活著…… 我們宗門也能這般狂傲!
“你是說…… 這兩大圣地,至今仍有永恒之境的先祖存活?” 陳玄猛地轉(zhuǎn)頭,眼中滿是震驚。永恒之境,那是傳說中的境界,連仙古準帝都未能觸及,竟真的有活下來的存在?
白千幻凝重地點頭,剛想再說些什么,陳玄的目光卻突然頓住 —— 他瞥見瑤光圣地的戰(zhàn)船甲板上,三名白袍長老突然齊齊轉(zhuǎn)身,望向了九幽圣地的方向。
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遙遠的虛空里,一艘通體漆黑的戰(zhàn)船正緩緩駛來。
戰(zhàn)船上纏繞著淡淡的黑霧,黑霧中隱約有鬼哭狼嚎之聲,桅桿上的戰(zhàn)旗是深紫色的,旗面上繡著一朵綻放的九幽寒梅,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而在那戰(zhàn)船的最高處,站著一道身穿白色仙靈羽衣的身影。
那女子身姿絕世,肌膚勝雪,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在肩頭,右手握著一把寒梅傲雪折扇,扇面半開,露出里面冰雕玉琢的寒梅圖案。
她僅僅是站在那里,便像一朵開在寒冰上的仙梅,清冷、孤傲,卻又帶著奪人心魄的美 —— 所有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再也移不開。
正是九幽圣地的圣女,夏九幽。
在她身側(cè)不遠處,立著一個身穿藍袍的少年。少年面容俊朗,眉宇間帶著幾分桀驁,周身纏繞著淡淡的黑色火焰,明明站在夏九幽身邊,卻絲毫沒有被她的光芒壓制,反而透著一股與之抗衡的銳氣 —— 正是九幽圣地圣子第一人,寒九凌,與夏九幽齊名的絕世天驕。
此刻,夏九幽的目光正越過重重虛空,精準地落在了絕情圣地的戰(zhàn)船甲板上,落在了陳玄和他身邊的秋子仙身上。
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沒有怒意,只有一片冰湖般的平靜,可仔細看去,湖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陳玄……” 她輕輕開口,聲音不高,卻能穿透虛空,清晰地落在自己耳畔,“百年前你把秋子仙帶走,今日我本尊前來,倒要看看,這百年里,她能有什么長進。”
這話不大不小,剛好落在了身旁的寒九凌耳中。
寒九凌挑了挑眉,轉(zhuǎn)頭看向夏九幽,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渴望 —— 他早就聽說,夏九幽百年前曾有一道元神分身被人擄走,卻一直不知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此刻見她盯著絕情圣地的白發(fā)少年,哪里還猜不到?
他壓下眼底的情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傳聞百年前,有人擄走了你的元神分身,難道就是那個白發(fā)小子?”
夏九幽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點頭,聲音依舊平淡:“不錯,他叫陳玄!
寒九凌的目光立即鎖定了陳玄,又掃過他身邊與夏九幽容貌一模一樣的秋子仙,眼底的玩味更濃。
但他很快收斂了神色,拍了拍夏九幽的肩膀,笑道:“既然是你的舊怨,等下排名戰(zhàn)開始,我替你出這口惡氣 —— 讓那小子知道,敢惹我們九幽圣地的人,下場是什么!
夏九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可眼底卻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她始終無法真正擺脫圣女爐鼎的命運,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寒九凌的先祖,分神仙魔同修乃她大計,一旦成功,或許自己就能擺脫圣女爐鼎命運。
卻沒想到途中殺出一個陳玄,攪了她大計 ——
寒九凌此次歸來,身懷仙古至寶,得知這一消息,必然有所準備,又豈會真心幫助自己?。
“不必! 夏九幽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斬釘截鐵,絲毫不在意寒九凌的臉面,“百年前我便以元神秘法經(jīng)過過他:誰若敢插手我和秋子仙的因果,后果自負。他陳玄既然敢動我的計劃,這筆賬,我自然要親自算!
寒九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不爽。但他很快恢復了平靜,聳了聳肩,不再多言 —— 如今夏九幽在宗門的聲勢,早已不是他能輕易撼動的,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可沒人看到,夏九幽握著折扇的手指,悄悄收緊了幾分。扇面上的寒梅圖案,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冷了。
而遠在絕情圣戰(zhàn)船的甲板上,陳玄突然抬起頭,望向了九幽圣地的方向。
他雖聽不到夏九幽與寒九凌的對話,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 —— 那目光里藏著的敵意,像針一樣刺在他身上。
陳玄嘴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夏九幽么…… 終于來了。”等你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