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仙府世界的光幕之上,外界大殿內(nèi)各方勢力的爭吵、算計乃至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如同琉璃水鏡般清晰地呈現(xiàn)在麟玉瑤眼前。
那些尖銳的話語、冷漠的眼神穿透虛空壁壘,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的針,扎進她的心底。
她自幼便是麒麟城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女,是高層們口中 “麒麟未來的希望”,掌心的明珠被無數(shù)溫情包裹。
可如今,當麒麟城真正面臨危機,那些曾經(jīng)對她和藹微笑、諄諄教誨的師長,看向她的眼神里卻只剩下冰冷的權(quán)衡 ——
原來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被犧牲、被丟棄的籌碼。
金頂后院的青石板上,麟玉瑤蜷縮著身子,肩膀因壓抑的嗚咽劇烈顫抖。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心中只剩一片刺骨的冰寒:“這就是我在他們心中的價值嗎?”
比起父親的沉默、師父的默許、長老們的算計,那些曾讓她覺得嚴厲苛刻的大哥麟玉瓊,還有剛剛與她定下道侶之約的陳玄,卻在此時不顧一切地將她護在身后。
“嗚嗚…… 這就是修仙界,這就是所謂的親情……”
“哈哈哈……嗚嗚嗚……哈哈哈哈…………”
她忽然仰頭發(fā)出凄厲的笑,淚水卻順著臉頰洶涌而下?拮约簻S為棋子的荒唐下場,笑自己多年來珍視的親情與師徒情,竟脆弱得不堪一擊,風一吹就碎成了粉末。
而外界大殿,一陣突兀的鼓掌聲伴隨著肆無忌憚的笑聲驟然響起,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麟玉瓊與兩位長老齊齊循聲望去,只見陳玄不知何時已站起身,正含笑望著他們。
“小輩,找死不成!” 二長老本就心頭火起,此刻見一個反虛境修士敢對麒麟城的大事指手畫腳,眼中殺意驟然凝聚,天仙威壓如烏云壓頂般鋪散開來。
大長老只是淡淡地瞥了陳玄一眼,那眼神里帶著居高臨下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小輩,若非看在玉瓊的面子上,你剛才那般放肆的笑聲,早已讓你化為大殿地磚上的一抔飛灰!
陳玄卻仿佛完全沒感受到兩位天仙的威壓,徑直走到二人面前,迎著他們淬了冰的目光,語氣淡然如舊:“按你們方才所言,無論哪方外援能助麒麟城渡過劫難,都有資格成為麟玉瑤的夫君,這話沒錯吧?”
“哼!” 二長老冷哼一聲,眼神中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就憑你一個反虛境初期的修為,也配提這話?”
陳玄輕輕搖頭,語氣里添了幾分篤定:“既然話已出口,那咱們就走著瞧,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他轉(zhuǎn)身走回麟玉瓊身邊,背對著兩位長老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臘月寒風刮過冰封的湖面:“回去后,不妨告訴你請來的那三個外援,讓他們洗干凈脖子等著!
那話語里的寒意,讓空氣都仿佛凍結(jié)了幾分。
“小輩,你放肆!麒麟城不歡迎你這等狂徒!” 二長老氣得渾身發(fā)抖,可陳玄畢竟是麟玉瑤的道侶,他礙于情面無法直接動手,只能攥緊拳頭怒喝,顯得有些無能狂怒。
大長老見陳玄如此維護自己的弟子,倒是難得放緩了語氣,出聲提醒:“小友,麒麟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若不想惹禍上身,還是盡早離去為好!
陳玄對二長老的怒斥充耳不聞,聽到大長老這番 “善意提醒”,卻猛地轉(zhuǎn)過身,臉上掛著一抹冰冷的嘲諷:
“您身為瑤兒的師父,自幼教導她修行,她此生所修的大道,皆由您親手傳授,未來也會繼承您的道統(tǒng)繼續(xù)前行。即便有朝一日您身隕道消,您的大道也會借著她的身軀,在這方宇宙間繼續(xù)流傳 —— 您說這話,沒錯吧?”
此言一出,大長老如遭雷擊,猛地連退兩步,臉色煞白,手指顫抖著指向陳玄,幾次張嘴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仿佛被無形的巨石堵住了喉嚨。
陳玄卻步步緊逼,每走一步,無形的氣勢便凝重一分,話語如萬千鋼針,狠狠扎進大長老的道心:
“可如今,你的親傳弟子正被八方勢力算計,命懸一線之際,作為師父,你不為她遮風擋雨也就罷了,居然還默認這種將她當作貨物交易的恥辱發(fā)生?”
他眼神中的輕蔑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死死盯著大長老:“可笑,更可悲。我曾見過那些位于微末星辰的小宗門,哪怕只是萬象境、元神境的長輩,在宗門覆滅之際,寧愿如蜉蝣撼樹般沖向強敵,如螳臂當車般擋在前面,拼了性命也要為弟子爭取一線逃竄的生機,只為讓自己一生所悟的大道能留存一絲火種!
“呵呵呵……” 陳玄的笑聲里滿是不加掩飾的鄙夷,“而你呢?你這所謂的大道傳承,就是這樣棄弟子于不顧的嗎?”
“你胡說!你放肆。!” 大長老這位堂堂一等天仙,竟被一個反虛境小輩幾句話逼得氣血翻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道心瞬間出現(xiàn)裂痕,眼中滿是羞憤與狂怒。
陳玄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兩位長老:“此事過后,我倒想廢了瑤兒的修為。你麒麟城這些所謂師長所修的‘大道’,根本不配讓她繼承發(fā)揚下去。”
“小子,你找死!”
這一句話如同點燃了炸藥桶,大長老與二長老同時勃然大怒,周身天仙威壓毫無保留地爆發(fā),大道威能在掌心凝聚,眼看就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當場震殺。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猛地擋在陳玄身前 —— 是麟玉瓊。
他毫不猶豫地激發(fā)了麒麟城公子府的守護大陣,數(shù)百重古老的禁制瞬間激活,如同沉睡的巨龍驟然蘇醒,無數(shù)符文在虛空中流轉(zhuǎn),形成堅不可摧的壁壘。
“麒麟城是我麟氏一族的麒麟城,不是你們這些只知算計的長老私產(chǎn)!” 麟玉瓊的聲音冰冷如鐵,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若敢再對陳玄兄動手,休怪我心狠手辣,啟動絕殺禁制!”
大長老與二長老瞬間被大陣的威壓死死壓制,那是歷代麒麟城先祖耗費心血層層加持的殺陣,一旦全力爆發(fā),足以湮滅天仙。
即便他們二人都是一二等天仙修為,此刻也感受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二人滿臉錯愕地看著擋在陳玄身前的麟玉瓊,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 他們實在無法相信,麟玉瓊竟會為了一個外人,動用這等足以威脅到他們性命的祖?zhèn)鞔箨嚒?br>
“哈哈哈…… 好,好!” 大長老看著麟玉瓊,眼中竟?jié)L下兩行渾濁的淚水,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好一個‘麒麟城不是我等的麒麟城’,好一個麟氏一族的麒麟城!好!好!好!”
二長老臉色鐵青如鐵,死死盯著麟玉瓊,語氣里帶著最后一絲隱忍:“此事過后,我等也不必再留在這麒麟城了!
說罷,二人拂袖而去,身影瞬間消失在大殿之外。
麟玉瓊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
可比長老的離去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自始至終沉默不語的父親 —— 他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選擇了不作為,任由事態(tài)一步步滑向失控的邊緣。
“母親…… 孩兒不孝,孩兒無能!”
隨著恐怖的禁制緩緩撤去,麟玉瓊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積壓多年的委屈、憤怒、失望如同決堤的洪水,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
對小妹的虧欠,對母親臨終囑托的辜負,對父親的徹底失望,對整個麒麟城高層冷血的憤怒…… 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哪怕是鐵打的漢子,也終究扛不住這般錐心之痛。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陳玄雖無父母家人,卻也見慣了世間的悲歡離合。
他走上前將麟玉瓊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一抹坦然的微笑:
“大男人的,哭什么。若是你狠不下心,事后我可以做一次壞人,把你麒麟城這些沒用的、又難以連根拔起的老頑固勢力,一并清理干凈!
他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當然,你那位不作為的父親,我也可以幫你廢去修為,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讓他養(yǎng)老送終。到時候,我輔佐你坐上麒麟城城主之位,咱們再好好整頓一番!
麟玉瓊抬起頭,看著陳玄眼中閃爍的認真,知道他絕非戲言。
“大舅哥,” 陳玄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多了幾分凝重,“不來麒麟城一趟,我還真不知道這里竟是這般光景。麒麟城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卻落得如今青黃不接的地步,說到底,是太臃腫了!
他拍了拍麟玉瓊的肩膀,繼續(xù)分析道:“一個小小的主星,竟擠著百億修士,資源早就不夠分了?烧娴搅宋ky之際,這些人大多成了縮頭烏龜,對麒麟城的安危毫無助益,反而成了拖累!
“如此臃腫的累贅,就算你坐上了城主之位,想要重振麒麟城,恐怕也是千難萬難啊!
麟玉瓊沉默了。這些年他雖已成長了許多,卻也明白陳玄所言非虛,只是要他立刻做出決斷,終究還是太難。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陳玄兄,此事…… 容我三天時間,三天后給你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