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眾人皆是一驚,目光齊刷刷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周遭的空氣仿若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言語震得微微一顫,周圍的靈氣似也在瞬間有了一絲凝滯 。
這其中,便有陳玄,王凱旋,紫玉等四人。
可不正是那斬心嘛!
只見她一襲白衣勝雪,面容絕美如畫,周身氣質清冷如霜,恰似那九天玄女下凡,微風輕輕拂過,吹動她的衣袂飄飄,仿佛將周圍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分。
此刻,斬心雙眸如星,直直看向三位元神道人,毫不避諱地坦然承認:“那些修士,確是我出手斬殺的。至于緣由,他們先是辱我清白,辱我?guī)熼T,又聯(lián)合起來欲要爭奪我看中的寶物,我只能反殺了他們。”
話落,斬心又將目光投向陳玄,神色依舊平靜,不帶絲毫波瀾:“那一戰(zhàn)過后,我?guī)缀趿,猶如油盡燈枯,險些命喪黃泉!
這話一說,周圍的幾十修仙者和三名元神道人,全都驚訝的看向被斬心目光注視的陳玄。
“是他,耗費了一瓶療傷圣藥,才助我恢復傷勢。當時,因激烈廝殺,我身上的寶物幾乎消耗殆盡。得知他擅長煉器,我便把那些被斬殺之人的神礦源石,全都給了他償還了這一恩情!
這番話,從事情的起因到經(jīng)過,雖未詳述究竟因何動手,但從結果來看,既趨近真實,又略有偏離,然而用來轉接仇恨和因果,卻已是足夠。
陳玄看著斬心那決絕的模樣,瞬間便明白了她如此言說的意圖 —— 是要幫自己開脫嫌疑!
聽聞此言,玄一、思韻、黑軒這三位元神道人,皆是忍不住嘆息搖頭。周圍的靈力旋渦微微涌動,似也在為這場風波感慨。
“早該想到是這般緣由,不然此次考核,又怎會死去這么多人?”
“在野外個人仇怨,為爭奪寶物大打出手,這也是常見之事! 思韻似乎對斬心頗為欣賞,她一揮手,收起那海量的神礦源石,隨后拿出兩顆奇異令符,徑直遞給陳玄。
此時,周圍的法寶靈光微微閃爍,似在呼應著這一交接。
“這是五千功勞點。我不管這如此之多的神礦究竟是誰給你的,總歸是經(jīng)你之手拿出。” 思韻道人微微一笑,目光在陳玄和斬心身上掃過,“加入屠神衛(wèi)之后,我建議你們還是盡快返回宗門為好。”
“多謝前輩指點!标愋掌鸸诹罘,拱手一禮道。
“我等定當謹記!睌匦囊娮约赫娴拿苫爝^關,心中不由放下一塊大石頭,圣藥療傷的人情算是償還了。
隨著陳玄上繳私藏的神礦,玄一道人再次掐動法訣,激發(fā)傳送塔陣。
果然,沒了神礦的影響,隨著塔陣被激發(fā),上空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威能撕裂出一道空間裂縫。周圍的空間法則符文若隱若現(xiàn),緊張等待的一眾修仙者們也是露出輕松的神色。
嘩 ——
塔陣內部自帶一處獨特空間,很快,那種時空錯位的奇妙感覺再次降臨。
置身于這穿梭時空的幻境之中,神魂弱小之人,瞬間便陷入了沉寂。也唯有駕馭塔陣的玄一道人、陳玄以及斬心等極少數(shù)神魂強大者,方能勉強保持清醒。
斬心之前本就與眾人有些距離,可隨著那一股股針對神魂的壓迫愈發(fā)強烈,她雖強行抵抗這股壓制,奈何臉色卻愈發(fā)蒼白。
顯然,斬心的神識不過是剛覺醒的初期水準,根本無法與陳玄那一念便能覆蓋方圓千里的強大神識相提并論。
見斬心腳步踉蹌地朝著自己這邊過來,似有話要說,陳玄心中一緊,連忙伸手,向前踏出兩步,穩(wěn)穩(wěn)地將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攬入懷中。
此時,周圍的時空變幻,氣流紊亂,似也在為這溫情一幕波動。
斬心,絕對是個內心單純,直率,卻又殺伐果斷之人。
并非她絕情冷傲,不食人間煙火,實在是她尚在襁褓之時,便被師父帶入天地太清宮那一方小天地之中。自那時起,她所接受的,便是那般獨特且偏執(zhí)的教育方式。
在這種環(huán)境下灌輸極端修煉思想,和為人處世的死關,人格沒有缺陷才奇了怪了。
此刻,陳玄環(huán)抱著斬心,眼神復雜地看著她明明已無力強撐,卻仍咬牙抵御著時空錯位帶來的巨大壓力,忍不住傳音問道:“為何要主動說那神礦源石是你給我的?”
陳玄看著斬心的眼睛,輕輕搖頭,“即便你覺得欠我一個人情,也無需這般償還。如此一來,日后你怕是會被獵龍氏、天璇氏等諸多宗門弟子追殺的!
斬心靜靜躺在陳玄懷中,那一雙眸子,此刻再不似之前面對他人時的冷漠無情,反而透著一股別樣的溫和。
“這本就是我欠你的!睌匦膿u搖頭,眼神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不可理喻,性格乖張?”
陳玄立即回憶起自己救她,醒來后一系列發(fā)生的事,也是微微點頭,“當時我只覺得你是個瘋子,白瞎了這一副好皮囊。”
斬心沒想到陳玄會這么直接,也是不由抿嘴嗔怒白了陳玄一眼,深呼吸一下之后,她才緩緩說出緣由,“我還在襁褓之中時,便被親生父母遺棄在荒野。若不是師父路過,將我?guī)Щ靥鍖m,我恐怕早就成了野獸口中的食物!
斬心凝視著陳玄,眼神中又透著一絲悵然,“太清宮弟子,向來不得談論男女之情。我沒有部族,甚至不知父母是誰…… 而你不同,這些你或許都擁有!
陳玄聽到這話,心中五味雜陳,眼神亦是無比復雜。
“陳玄,那日你肯冒著被魔氣侵蝕的風險,吸走我體內的魔氣。我醒來之后,竟還想要殺你……” 斬心說到此處,表情滿是低落,“事后我冷靜下來,便開始瘋狂搜尋其他修仙者小隊。見到女修之后,便逼著她們立誓,讓她們告訴我,你我之間,究竟算不算雙修!
陳玄聽得不禁眼神一陣抽搐,實在是不知該作何反應。
“有人說不算,有人說算。我滿心迷茫,總覺得內心缺失了某種至關重要的東西。若是不能解開這內心桎梏,恐怕我此生心境,都將止步于元神境,再無法寸進。”
斬心回憶起那時自己在茫然與焦急中的感悟,緩緩說道:“后來,我之所以不惜拼死開啟多重禁術為你護法,并非僅僅是為了償還你的人情,更是因為我對未來的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該如何走,道該如何修了!
“當時我被眾人圍攻,已是油盡燈枯,幾乎放棄之時,你卻突然出現(xiàn)了。” 斬心躺在陳玄懷中,仰望著陳玄的臉頰,說這話時,原本蒼白的臉頰竟微微泛起了紅暈,“你出現(xiàn)后,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
斬心說到這,停頓了下,似乎在內心做掙扎,不過顯然心中疑惑她要吐露出來,“那一刻,我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觸動。我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自幼所學,都不該讓我對你產(chǎn)生別樣的想法,可那種心中的迷惑逐漸清晰的感覺,卻又是如此強烈!
“再后來,你當眾意有所指地說我是你道侶,還佯裝親昵地親手給我喂藥! 斬心終究只是個感情懵懂的小白,說到此處,已是不敢再看陳玄,而是別過頭去,低聲喃喃,“那時我表面上雖氣憤不已,可只有我自己清楚,自幼以來的本能抵觸之下,我的內心,其實是無比悸動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而剛才,塔陣因神礦源石無法啟動,只有我和你沒被那思韻道人控魂上繳神礦源石。那一刻,我腦海中瞬間就想起了你三藏師兄告訴我的,你有部族有親屬的事。我的第一反應便是,絕不能讓那場廝殺所帶來的仇恨,落在你身上!
說到這兒,斬心滿是迷茫地轉頭看向陳玄,眼神無比認真地問道:“陳玄,我知道與你相比,我的閱歷實在是不值一提。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這究竟算什么?我們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滿打滿算也不過是見過兩次,相處過幾天時間。”
最初,陳玄順手救斬心于人魔之口,不過是憑借師父千道仙人傳授的望氣術,看到斬心身負巨大氣運。他想著,不過是順手之事,救了這女子,或許就能結下一份善果。
這善果,即便無法作用到自己身上,或許日后也能福澤渠山一脈后裔中的天才。
并非見色起意,更不是刻意邂逅。
卻不曾想,一系列后續(xù)發(fā)展,竟到了這般田地。
面對斬心那真摯且?guī)е笞C的眼神,那種無助中透著迷茫,又滿是對自己的信任,讓陳玄根本無法說謊。
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斬心,緩緩點頭道:“對一個人有感覺,并非因為相處的時間長短,或者見多少次,主要是我們見面的時機太致命了。如果沒有那兩件事,你不會如此!
見陳玄和稀泥,斬心皺著繡眉,抿著紅唇在陳玄腰間的五花肉上擰了一把,不悅道,“說人話!
陳玄呲牙瞪眼,當然這痛苦表情是裝的,只能求饒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就是……你大抵是喜歡上我了,所以才會如此!
聽到這話,斬心一愣,看著陳玄的眼睛,似乎要看透他的內心,“若這便是感情,那么紅塵俗世中的男女情愛,是不是太兒戲了?沒有任何理由一個人就會喜歡上另一個人么?”
陳玄想了想點頭,“恨一個人只需知道他對你做了什么,還需要一個起因經(jīng)過,而喜歡一個人,只需要一眼足以。”
斬心大為震撼,看著陳玄依舊問道,“愛一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嗎?”
“需要嗎?”陳玄正視斬心的眸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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