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許長歌番外:眼中的世界(他與她的初識)
當他降世之時,白光蝕月之景橫亙于空。
書上說那場景是祥瑞。
但就許長歌兒時看見這段描述后就個人判斷,那白光要么是術(shù)法大陣,要么是父親道域所現(xiàn)。
這世上似乎很多人都不想讓他出生。
在許長歌尚處襁褓之時,相府宅邸還未遷至內(nèi)城,于皇城中的一眾天潢貴胄并排而居。
左邊是瑯琊王府,右邊則是武成侯府。
與這兩位歲月可追溯到數(shù)百年前的貴族相比,那時的相府僅占地數(shù)十畝,像是一個被夾在兩個壯漢中間中間的孩童。
而許長歌便是在這不大府邸內(nèi)長大的。
從他學(xué)會走路的那一天起,便一直能聽到院墻外那些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喊叫聲。
相府東廂側(cè)門外是一條臨河的小道,河寬三丈,柳樹長青,皇城之內(nèi)諸多達官顯貴的孩子在靜湘書院閉館之后都會聚集于此打鬧,嬉戲,玩耍。
年幼的小長歌對外面的那些聲音也曾生出過好奇心。
但很可惜,母親說他不能出門,所以也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懂事之后,他也一直只在府內(nèi)活動。
大概是性格使然,小長歌也很喜歡這種清凈的生活,不過他倒是很喜歡跟母親待在一起。
母親是一位美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女子,知書達理,溫婉倩然。
只是可惜母親和父親都很忙,只有在傍晚時分用過晚宴之后,她才會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教他念書識字。
后來,小長歌也便習(xí)慣這樣的生活。
而在他三歲那年,母親與父親變得更忙了,每天只能抽出時間陪他用一頓晚膳。
不過好在那時他已經(jīng)習(xí)得了大部分文字,可以去父親書房尋一些書籍自己看。
除此之外,在一次偶然的機遇下,小長歌還迷上了外院水榭亭臺下方的錦鯉。
池中的錦鯉游弋之時,小長歌能夠看到一些若隱若現(xiàn)的線條。
從那以后,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坐在池塘邊看著里面游弋的錦鯉發(fā)呆。
小小的背影在小池邊一坐便是一整天。
在四歲生日那天,小長歌依舊是在池塘邊度過的。
不過在傍晚來臨,驀地回首,卻發(fā)現(xiàn)母親不知何時已然回府,正靜立在他身后。
母親抿著紅唇盯著他,翩若驚鴻的眸子里閃爍著某種擔(dān)憂。
小長歌不理解那種擔(dān)憂,所以也沒有問。
不過自那日跟著母親回院后,每天便都有兩個女人跟著他,成天拿著一些搖鼓和鈴鐺一類的東西圍著他轉(zhuǎn)。
一開始,許長歌以為她們是在對他施展某種術(shù)法。
但在按照父親書房那些書籍中記載的方法反復(fù)檢查自己身體沒有異樣之后,也便在心中確認了一件事情——
這是倆傻子。
只是從府內(nèi)偶爾從那些家丁護院口中的言語來看,這些人反而認為他是個傻子。
他們說,
許相國與鳳家家主生了個有腦疾的娃娃。
而這些言語似乎還傳到了府邸外。
因為偶爾路過東廂那條沿河的院墻之時,許長歌能夠聽到外邊那些孩童一邊吵嚷著“許家傻子出來玩”,一邊轟然跑開。
這似乎是辱罵,但小長歌心中沒有任何波瀾,每天依舊做著之前那些事情。
直到有一天,小長歌見到了那個白衣男子。
那是一個陰天。
厚重積云于天際盤踞,厚重的雷鳴如巨獸低吼。
小長歌一如往日般坐在池塘邊看魚兒時,耳中突然傳來了一道清淡的聲音:
“你每日于此,便是為看它們游弋的軌跡?”
“.”
恍然回神,許長歌忽地發(fā)現(xiàn)眼角余光中多了一雙靴子。
抬眸望去,卻發(fā)現(xiàn)一名白衣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側(cè)。
看不出年歲,但其眸中射出的視線卻讓許長歌生來第一次感覺到了不爽。
莫名的不爽。
像是同類相斥。
所以小長歌沒搭理他,瞥了一眼后,便自顧自的繼續(xù)盯著魚兒看。
而白衣男人也沒再繼續(xù)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盯著池塘中胡亂游弋的錦鯉們。
一站,一坐,一整天。
在即將日落之時,小長歌便撐起小小身子,自顧自的回院吃飯了。
從始至終都沒再看白衣男人一眼。
而白衣男人在說了第一句話后,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第二天,
雨后府邸之內(nèi)彌漫著新鮮的泥土芳香,嫩綠的吱啞上掛著晶瑩的水露。
當小長歌如往日一般再度來到那池塘邊時,卻發(fā)現(xiàn)那個白衣男人依舊還站那里。
這讓許他下意識頓住腳步,帶著遲疑盯著男人看了片刻。
他下意識覺得對方應(yīng)該是在這站了一晚上。
但昨晚雨下得那么大,而這男人的衣服卻是干的,所以應(yīng)該只是比他先來。
依舊沒有任何交流,許長歌就那么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然后又是一整天的默然不語。
緊接著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后來從母親口中,小長歌知道那個白衣男人是她的兄長,也就是他的娘舅。
不過這絲毫沒有讓許長歌對那白衣男子改觀,不過陪伴的時間久了,印象終究還是好上不少。
別的不說,從鳳九軒的到來之后,那兩個煩人的傻子女人已經(jīng)很久沒來煩過他了。
終于,
在沉默持續(xù)了兩個月后,小長歌回答了鳳九軒第一天的問題:
“你為何知曉?”
小長歌開始習(xí)劍了。
這位娘舅其實是母親專程給他找來的師傅。
在鳳九軒那里,小長歌第一次摸到了劍,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痛。
若說討厭是小長歌對鳳九軒的第一印象,那么無暇便是第二印象。
以往路過府內(nèi)演武場時,許長歌偶爾也會在那邊駐足。
看著臺上的護院客卿們切磋技藝。
那些人也很強很強,但他卻能夠刀光術(shù)法中看到一些隱隱約約的線條。
而鳳九軒不同,小長歌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軌跡。
以前他只在母親身上體會過這一點,而這娘舅身上的比母親來得更加強烈。
至于說父親.
小長歌完全不能從他身上感知到任何東西。
如同,黑夜一般沉寂。
而隨著修行的不斷深入,許長歌開始了與鳳九軒第一次實戰(zhàn)對練。
那一天傍晚,小長歌一如往常回到院中時,父親與母親已經(jīng)在桌子上一邊細聲交談,一邊等他。
待他自顧自的爬上高凳準備抱著碗筷開吃之時,
許長歌發(fā)現(xiàn)父親望向他的眼中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便像是忍著笑別開了視線。
一向溫婉如水的母親則是“咔蹦”一聲把筷子給撅了。
因為小長歌是鼻腔臉腫著回來的。
第二天一早,小長歌便對那娘舅產(chǎn)生了第三個印象。
小心眼。
這是那一日母親跑到校場,揮舞著流仙袖袍指著娘舅鼻子所罵的話。
看著那永遠都和他一個表情的娘舅臉上流露出的尷尬與訕訕,尚且年幼的小長歌莫名有些幸災(zāi)樂禍。
不過后來的經(jīng)歷也確實證明了一點。
這娘舅確實挺小心眼的。
他對他下手更狠了,不過從來都不再打臉。
小長歌并不討厭這娘舅的小心眼,甚至覺得對方有點幼稚。
挨打的生活日復(fù)一日,一直持續(xù)到了他六歲那年。
娘舅給了他一本功法,告訴他現(xiàn)在他可正式開始修行了。
在之后日子對練變少了,更多的時間都用在了自己修煉上。
不過修煉之時,他喜歡一心二用。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運轉(zhuǎn)功法,眼中的那些虛幻的線條會變得清晰。
一開始,他是坐在池塘邊看著那些游弋的經(jīng)歷修煉。
但逐漸的,眼中的些線條又與錦鯉們重合了。
小長歌不懂這是什么,但下意識覺得應(yīng)該可以去看人了。
小長歌修煉的地點也從外院水榭亭臺,便為了東樓的頂層,坐在這高高的屋檐邊緣,他可以看見柳蔭河畔的那些傻子。
雖然是單方面的,但這確實是他第一次接觸同齡人。
看著那些孩童的舉動,逐漸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懷疑。
他不理解為什么這些人能對一窩螞蟻玩上半天,更不理解那些人把泥巴往同伴臉上敷的行為。
這世上傻子真多.
七歲那年,小長歌一如往常的爬上了那東樓頂層,準備一邊盯著那些河畔的“錦鯉”,一邊開始修煉之時,一道視線忽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長歌有點驚訝,因為這是第一次有“傻子”發(fā)現(xiàn)他。
那群傻子的“王”。
一個胖乎乎的家伙,肥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隙,其他傻子都叫他小王爺。
對視了一瞬,小長歌從那小胖子的身上看到了一條線。
對方像是要抓泥巴向他砸過來。
念頭剛這么閃過,一坨河泥便越過了院墻砸在了他白色衣衫上。
見到自己砸中,小胖子捧腹哈哈大笑。
看著對方這反應(yīng),小長歌更加確定了這群人都是傻子。
而這次“泥巴事件”似乎成了一個開始,那群傻子每天都會朝他扔泥巴。
只是準頭很低,大部分都歪了,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砸中他的衣裳。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年。
小長歌八歲了。
這一年,母親又懷孕了。
也是這一年,母親說他可以去出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了。
小長歌看著母親翩若紅塵的笑靨,心中很是不解。
玩?
和那群傻子么?
這還不如修煉。
小長歌表達了自己的異議,但是母親不聽,如同拎小雞一般的把她扔了相府:
“不行,同齡人就得和同齡人一起玩,長歌你都快變成小老頭了!
唉.
小長歌感覺到了一絲麻煩。
因為母親好像也變傻了
以這一年來那群傻子的表現(xiàn),看見他出來后肯定要過來找他的麻煩。
這樣一來的話,可沒法好好修煉了。
事態(tài)發(fā)展有些出乎小長歌的預(yù)料,
他是晌午出來的,那群傻子似下午過來的。
烏泱泱的一大片人。
再過去的幾年里,來這邊玩的孩童比起最初要多了不少。
其中最大的已經(jīng)有十二三歲。
也都是一些天潢貴胄的子嗣,許長歌覺得這些人應(yīng)該是受了父輩的囑咐,特意過來與那位“小王爺”打好關(guān)系。
因為比起最初府外純粹的嬉笑聲,近年來多了很多阿諛奉承的言語。
對于這位瑯琊王府的小王爺?shù)陌⒄樂畛小?br>
游玩的性質(zhì)也逐漸變味了。
一直坐在東樓頂層修煉的小長歌其實目睹了這些傻子們的變化。
從玩螞蟻,捅鳥窩到扮演府衙審犯,再到提籠逗鳥,以及現(xiàn)在談?wù)撆c自家侍女的閨中密事。
小長歌看過書籍,大致能夠理解他們所說的龍陽入陰是什么意思。
而且也坐在東樓之上,親眼見到過那小王爺在不遠的一處小巷子里對隨行女孩上下其手。
一群人一邊在巷口說笑,一邊幫著那位胖子小王爺望風(fēng)。
小長歌記得,那名女孩似乎很不情愿也不敢吭聲,應(yīng)該是父母對她囑咐了一些什么。
再后來,那名女孩就再也沒來過了。
不過這群傻子的行為倒是變本加厲了。
那條小巷子里就成了春宮圖。
有的時候是帶來的侍女,有的時候則是眾人中地位較低的女伴和男孩。
有些人是被迫淫威,有些人倒是樂在其中。
偶爾這群傻子也會發(fā)現(xiàn)來自樓頂?shù)钠届o目光,然后朝他投來石頭。
小長歌是無所謂的,因為不痛不癢。
但母親會擔(dān)心,所以小長歌一般都會用娘舅教他的指劍講這些石頭擊碎。
心中想著這些事情,那群身著華貴禮袍的少年們在驚愕的討論了一番后,便笑嘻嘻的上前將許長歌圍了起來。
十幾個人圓弧狀將他圍在中心,許長歌是坐在河岸的石墩子上。
“這人是相國府的那個許長歌?”
“對,好像是,之前一直看他坐在樓頂。”
“估計是羨慕了跑出來了!
“一個傻子懂什么羨慕?”
“長得倒是挺俊美的,要不要加他一個!
“這也叫俊美?你不覺得很不爽么,這小子看起來好拽,和那小侯爺一個德行。”
“拽又有什么用,上次那慕鴻離還不是被小王爺揍了!
“我們這么說話都不說一句,果然是個傻子!
“也許是性情淡漠呢,咱們小王爺可最喜歡這一口了~”
“行了,都閉嘴。”
嘈雜的議論聲被一道笑瞇瞇的聲音打斷,肥胖的小王爺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咱先去問問這位相府的公子爺是怎么個意思!
一邊說著,
胖子少年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自己衣衫,走到身旁,笑瞇瞇的問道:
“長歌弟弟,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
“.”
許長歌沒有搭理傻子的習(xí)慣,依舊盯著眼前河水。
他發(fā)現(xiàn)近距離觀察這河水中線條,比起身后這群傻子更加多變繁瑣。
小王爺肥碩的臉蛋上的小眼睛瞇成了兩條縫隙,一邊說著,便要伸手撫向眼前孩童的肩膀:
“兄長問你話呢,怎么不回話?”
小長歌感受到了身后線條。
這讓他覺得有點惡心。
因為他看見過這位小王爺似乎有龍陽之好。
嗯.把他的手剁了吧。
正想著,一道帶著厭惡的女聲忽然響起在了人群的后方。
“唐相生,你惡心不惡心?”
女聲稚嫩,但帶著一股子英氣。
許長歌對那聲音不感興趣,估計又是哪個傻子,但感受到身后的線條遠去,也便暫時打消了動手念頭。
而傳來的聲音倒是引起了身后一聲調(diào)侃:
“小王爺,你家這婢生的女人怎么又跑出來了!
胖子少年笑瞇瞇的回道:
“我家又沒有府禁,她傷好了自然也就出來了!
“那看來上次打得還是不夠慘啊!
“這么喜歡出頭,這次讓她趟個三個月如何?”
“隨你們!
“嘿嘿,這丫頭長得倒是漂亮!币坏缆燥@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淫邪。
錦衣胖子聽了倒也沒有生氣,哼笑:
“伱若是對她興趣,最好讓你父親來提親,不然就是冒犯我瑯琊王府的尊嚴了!
“那算了,以小王爺?shù)募沂,怎么說也得是個正妻,我可不愿綁在這么一個傻子女人身上。”
“那我們可動手了哦!
“記得不要傷她性命,就算是婢女生的,那也算是我瑯琊王府的庶出女。”
“.”
聽著身后的動靜,許長歌依舊沉靜。
出聲的女孩似乎有個九品的修為,不過身后的這群小子里大部分都是八品起步。
而身后胖子更是達到了六品。
沒有任何懸念的戰(zhàn)斗。
沒有力量替人出頭,果然是個傻子.
心中正想著,
那只肥碩的手掌再度撫向了他,笑瞇瞇的聲音低聲傳來:
“對不起啊,長歌弟弟,讓你見笑.”
“嗡——”
話音未落,身后胖子驟然靈活了爆退了數(shù)丈,瞇瞇眼中帶上了一抹驚異不定。
看看拿到瘦小的背影,又看著自己手掌,眸中帶著一股濃濃的不解。
他剛才有一股銳利的鋒刃從他的手腕邊緣劃了過去。
若不是躲得及時,恐怕他的手掌已然齊根斷掉了。
而這還不是他驚愕的點。
他所驚愕的是,方才那一記斬擊他有一種躲不開的絕望。
這不合理。
要知道,眼前這小子可是僅僅只有八品修為啊
目光所及,那道小小的背影已然一點一點的從石墩子上站起了身。
加上兩尺石墩,許長歌目光平靜的俯瞰著數(shù)丈外的胖子,眼角的余光略微瞥了出聲的少女那邊一眼。
他好像誤解了那個女人。
對方似乎有兩下子,竟然能在一眾八品修為的少年手下進行一定程度的反抗。
而也就是這一眼的余光,唐相生已然驟然踏步,朝著他抓來,肥肉抖動,小眼睛中帶著興奮的笑:
“這可是長歌弟弟你先動手的!
“.”
回過眼眸,許長歌略微蹙了蹙眉。
這是他第一次與娘舅意外的人動手。
從娘舅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線條,但在這一刻,他眼眸之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虛影。
而這虛影縹緲如沙,最終又凝結(jié)成了一點。
疑惑之時,許長歌下意識緩緩抬起了手掌,盯著那凝成一點的線條,猛地揮出。
“啪!”
一聲脆響,肥碩面容瞬間受力扭曲變形,肥碩的身影驟然倒飛而出,撞向了那邊圍在女孩身邊的少年們。
其肥碩的身形猝不及防的砸到了數(shù)人,給被圍困其中女孩制造了一個空隙,讓女孩如同靈猴一般的竄到了站于石墩上的男孩身邊。
許長歌并沒有理會到來的女孩,垂著眼簾盯著自己的手掌。
剛才那是什么?
他不理解。
正欲思索之際,許長歌忽然感覺自己的手掌被少女抓住了。
眉頭下意識促起。
他不太喜歡與其他人有肢體接觸。
但還未來得及提出異議,女孩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便沿著小河一路狂奔,一邊跑,一邊斥責(zé)道:
“你是傻子么?!快點跑!”
“.”
聽到這話,小長歌眉頭皺得更緊了。
望著身前女孩長發(fā)飄揚的背影,心中猶豫著要不要也給她一巴掌。
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
傻子之間,亦有差距。
眼前的女孩似乎并不算太傻,雖然他不需要,但對方確實是為了救他。
一路狂奔,一路疾馳。
最終,受限于女孩的修為,二人還是在夕陽西下之時被堵在了那條“春宮巷”中。
黃昏落日,一切鍍上金邊。
看著那邊氣勢洶洶朝著他們走來的一群少年,
小長歌面無表情的瞥了身旁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女孩一眼。
女孩見狀則直接回瞪了一眼。
“.”小長歌。
他又想扇人了。
不過念頭剛起,女孩便起身擋在了他的身前,小聲說道:
“小子,你趕緊跑,我也姓唐,他們不敢對我怎么樣的!
小長歌聞言點頭,直接轉(zhuǎn)身。
“.”
見到這一幕,小女孩有些氣急敗壞:
“你真跑啊?!”
“.”
小長歌頓住腳步回眸,盯著她沒說話。
小女孩貝齒緊咬,清秀的美人胚子略顯焦急的跺了跺腳,然后擺了擺手:
“好好好,趕緊走,這地方大人們不會過來,他們做壞事一般都是挑在這里!
這一次,小長歌沒有立刻離開,盯著女孩纖瘦顫抖的身子看了數(shù)息,忽然出聲問道:
“你說沒有大人回過來?”
“啊?”
小女孩有些意外,但還是下意識點頭:“對,這處府邸被抄家了,為了避嫌,暫時沒有人回接近這里!
小長歌點頭:
“哦!
“哦?”
小女孩看著這俊美面癱男孩,怒道:“你到底跑不跑?!”
小長歌平靜回道;
“看你!
小女孩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真想反手把拳頭焊在這家伙臉上。
氣喘了兩聲,女孩嫩聲說道:
“你愛走不走,管我屁事?”
“哦,好!
小長歌輕輕將身后長發(fā)扎好,又把青衣袖袍折疊撩了起來,然后緩步走向了那一群少年。
見到這一幕,小女孩連忙拉住了小長歌,沒好氣的罵道:
“你是不是傻子啊!我和你說是氣話,你這修為肯定得被他們這群垃圾欺負的!”
“.”
頓住腳步,
背著西沉的金色夕陽,
小長歌略微側(cè)眸,俊美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聲音平靜:
“誰告訴你我會輸?”
話落,他直接甩開了小女孩的手,淡聲道:
“還有,別隨便碰我!
“.”
說罷,
男孩便在小女孩那逐漸被氣得變形的目光中走向了巷道入口
一切終結(jié),漫天繁星已然高掛,皎潔月光灑落余地。
站在那由少年們堆砌起的土包之前,渾身是傷的小長歌默默的垂眸盯著自己的掌心。
贏了。
但,
他還是不理解,
不理解戰(zhàn)斗之時那些顯露的線條是什么。
正思索間,
一陣刺痛忽然從側(cè)臉傳來,小長歌回眸一看,卻見是那小女孩正在用錦帕給他擦拭臉上的傷口。
見他望來,小女孩笑瞇瞇的望著他:
“你很強啊.疼吧,媽媽說要用藥膏”
“啪!”
小長歌直接一巴掌把她的手扇開,皺著眉:
“我記得我說過,別隨便碰我!
“.”
小女孩愣了愣,隨即清秀絕倫的小臉抽出兩下,唇角忽地勾起了一抹危險的笑容。
而下一瞬,
小長歌驟然發(fā)現(xiàn)眼前又一次浮現(xiàn)了那繁瑣的線條。
可這一次,
他已然沒有精力去躲。
“砰!”
小女孩一拳頭焊在了他俊美的小臉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掀翻在了上。
小長歌蹙著眉頭想要起身反擊,便見少女一屁股騎在了腰間。
砰!
又是一拳。
小長歌直接躺在地上不動了。
對于局勢的判斷,讓他很清楚知道,如今強弩之末的他不可能是這女人的對手。
所以不如躺平。
而見到男孩不再反抗,騎在他腰間的小女孩也頓時有些愧疚,輕哼一聲:
“臭屁性格!
一邊說著,她又從懷里取出一張母親給他熬制的藥膏,一邊給小長歌貼上,一邊低聲說道:
“幫你處理傷口還這么大脾氣,真是不識好人心!
“.”小長歌側(cè)著臉躺在地上,沒吭聲,默默忍受。
時間在此刻仿佛變得很慢,繁星灑落在了男孩與女孩身上,為他們披上一層銀紗。
看著被包成粽子的小長歌,小女孩滿意的彎著眸子笑了笑。
做完這些,小女孩便從他腰間起身,自顧自的便朝著瑯琊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小長歌也在這時緩緩起身,盯著小女孩的背影,忽然出聲:
“喂,你叫什么名字!
“.”
小女孩交不頓住,眸子下意識眨巴了一下,笑盈盈的回眸:
“怎么,想感謝我?”
小長歌用手背輕撫過方才女孩揍過面頰,平靜說道:
“等我傷好了,我會去找你!
小女孩柳眉跳了跳,深吸了一口,冷哼道:
“來啊,我馬上也要突破八品了”
“所以你叫什么?”
“.”
壓下再揍對方一頓的沖動,小女孩長發(fā)一甩,頭也不回朝著遠處走去。
半晌之后,
伴隨著漫天的繁星,一道冷哼似的稚嫩女聲才緩緩的傳入了小長歌的耳中:
“我住你家對面,叫唐惟君,記得別找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