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睜眼時,蘇塵拉了下墻壁上的線。
昏黃的鎢絲燈亮起,將她黃綠而澄澈的眼睛照了個分明。
她掙扎了兩下,因為薄被裹得太緊,起不了身,只得叫了聲。
“阿!塵!”
是平淡至極的聲音,音調(diào)卻是學的劉春花,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蘇塵上前將其扶起。
裹著的薄被拿開,七月十分人性化地吐了口氣。
而后黃綠色的眼睛看向秦得水,在他臉上看了看,很快視線往下,落在他提著的劍上。
下意識地,七月上前,伸手摸了摸劍鞘。
“冷的!
秦得水有一瞬間的破防。
七月靠近他時,秦得水已經(jīng)從那張不算細膩的臉上看出了紙的紋路。
雖然他從未讓紙人生出靈智,但此刻無端生出了絲怨念。
這也太粗糙了!
鼻子粗糙,嘴巴粗糙,眉毛粗糙,耳朵也粗糙。
整張臉最為靈動的,就屬那一雙黃綠色的眼睛。
蘇小道友給紙人開靈前能不能將紙人弄精細點兒?
這可是開了靈智的紙人,不是葬禮上用來燒的紙人!
怨念過后,秦得水才反應(yīng)過來。
“你還能感覺到冷?”
七月歪著腦袋好奇看著他,不說話了。
這行為很是奇怪,秦得水眼神詢問蘇塵。
“可能是害羞?”
蘇塵記得之前劉春花提過,七月會害羞。
七月?lián)u了搖頭,一字一頓:“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她抬起一只手,指了指秦得水:“陌!生!人!”
“噗嗤!”蘇塵失笑。
秦得水也笑開。
“的確是開了靈智,就是有點笨!
蘇塵反駁:“秦大師,七月不是笨,她是什么都不懂,跟新生兒一樣,需要從頭開始學!
“我?guī)丶遥直娌怀鰜砟呛檬菈暮苷,對她而言,您也的確是陌生人!
秦得水了然。
“這么說來,非但不笨,還挺機靈。”
七月懵懂地眨了眨眼。
蘇塵給她介紹:“七月,這是秦得水秦大師!
七月一板一眼:“秦!大!師!好!”
秦得水誒了聲,又繞了七月一圈,發(fā)現(xiàn)她的大肚子粗腿后,看向蘇塵的目光又多了絲怨懟。
你說紙人是男的就算了,這女孩的樣兒,弄個大肚子大粗腿,怎么見人?
本來皮膚都不夠細膩了,還來這一出,這不是讓她自卑嗎?
蘇塵領(lǐng)會秦得水的意思,尷尬一笑。
這不七月都是測試的產(chǎn)物,之前哪里想得到這一茬?
要不,回頭有空修一修?
拿剪刀再剪一剪?
秦得水觀察完后,被蘇塵請著在靠背竹椅上坐下。
蘇塵給他倒了杯熱水。
他將紙人開靈智時,紙人內(nèi)帝流漿開脈的事說了,末了才道:“秦大師,我認為開靈智應(yīng)該是帝流漿與我這力量共同影響的結(jié)果,您認為呢?”
秦得水擰眉思索間,喝了半杯水下去,而后問:“蘇小道友,你那帝流漿還剩多少?多嗎?”
蘇塵立馬明白他的意思。
“秦大師,您是想,再做一個紙人?”
“不,要三個紙人,”秦得水解釋,“一個呢,你先把帝流漿給我,我給紙人,一個你直接將力量輸入,一個你將……”
這種實驗的對照組蘇塵再熟悉不過,很快點頭。
“沒問題!”
他轉(zhuǎn)身就將之前還剩下的三個紙人取出。
秦得水一看那大肚大粗腿的紙人,還有粗糙的紙面就頭疼。
“不能用細膩點的紙?”
蘇塵搖頭:“秦大師,紙的材質(zhì)或許影響開靈智,但這不是此次我們實驗的目的。”
秦得水腦門上的青筋跳了跳。
行吧!
但很快他就請?zhí)K塵拿剪刀來:“紙人我先修一修!
蘇塵:“……”
沒想到秦大師還挺注意小細節(jié)的。
秦得水修完紙人,轉(zhuǎn)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七月。
七月眨了眨眼睛。
“七月,我給你修一修腰身怎么樣?”
這話聽著怎么有點猥瑣?
蘇塵本來要點頭的,很快就想到蘇老頭的話。
雖說七月是紙人,但也有性別之分,她開了靈智,也該知道男女之別。
他咳嗽了兩聲:“秦大師,回頭我請我姐姐來修吧。”
秦得水愣了下,欣然同意。
等蘇塵將紙人身上的陣法布好,很快紙人就化為真人大小。
倆人嚴肅地對視了眼。
蘇塵凝出一金豆子的帝流漿給秦得水,后者納入體內(nèi),將其上殘留的力量吸收,用自己的道力打入紙人內(nèi)。
這邊蘇塵也沒閑著,直接抽出力量打入紙人體內(nèi)……
接下來就是簡單的一些命令,對話……
實驗整整花了兩個小時才結(jié)束。
秦得水嘆了口氣看向蘇塵:“蘇小道友,看來你這融合的氣息是真不一般啊!
三個紙人中,有帝流漿和蘇塵力量的與七月一樣,學習能力極強,只有蘇塵力量的,眼眸也是黃綠色,遲鈍很多,但沒有他力量的那個紙人,只會聽幾道簡單的命令,對話根本不可能。
實驗結(jié)果很分明。
蘇塵這力量的確是能讓紙人開智,但開智的效果不是太理想。
與帝流漿一起才導(dǎo)致的開智效果立竿見影。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秦得水羨慕了。
“好好利用,或許以后有大用處!
送秦得水回城后,他語重心長地留下這一句。
蘇塵再回家,就見七月拉著另一個紙人在聊天。
她舉起手:“舉!手!”
另一個紙人:“舉!手!”
七月見他手沒抬起,上去幫忙。
蘇塵:“……”
紙人有伴也挺好的。
他提醒:“七月,大家都睡著了,聲音小點兒啊!”
第二天,蘇塵是被劉春花的尖叫聲鬧醒的。
不僅僅他,阿財和小阿云也被鬧醒了,小阿云張嘴就哭。
蘇塵才坐起身抱起小阿云哄著,屋門就被推開了。
“阿塵,紙,紙人……”
劉春花緩了緩氣:“能生紙人嗎?”
蘇塵腦袋還有點昏沉著,聞言頓了頓,反應(yīng)過來,樂了。
“媽,那是我昨晚用來測試又做出來的紙人!”
劉春花眨了眨眼:“真的?”
“我還以為七月肚子那么大,是她生出來的……”
這想象力,絕了!
蘇老頭都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隨后埋怨了句:“你那么大嗓門干嘛?孩子都被你嚇哭了!”
他進來接過小阿云哄了起來,見阿財也爬起身,安撫著:“阿財,別讓你奶奶嚇著了,繼續(xù)睡啊,跟你爸爸繼續(xù)睡……
阿財怔怔地看著他走出屋門,腦袋一沉,撲在被子上,很快又呼呼大睡。
蘇塵將他摟著翻了個身,塞在棉被里,這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