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是被小阿云的哭聲吵醒的。
匆匆給小家伙換了尿布,起身要給他泡奶粉時(shí),蘇塵聽到外面?zhèn)鱽淼母O窸窣窣的說話聲。
抱著喝奶的小阿云出去,就聽劉春花在念叨:“你手腳能不能快點(diǎn)兒?成天慢吞吞的!
蘇老頭嫌棄:“急什么?孩子不還沒起來嘛!
“你不趕早點(diǎn)兒,好菜能買得到?”
“噓噓噓,小聲點(diǎn)兒,阿塵昨晚那么晚睡,別給吵醒嘍!
“沒聽到阿云哭了?該醒早醒了……”
蘇老頭還要抬杠,一抬頭,嗓子哽住了。
劉春花見狀轉(zhuǎn)過身,沖蘇塵笑笑。
“阿塵啊,今天你還去城里嗎?那個(gè),你爸要給你幾個(gè)外甥送壓歲錢,這不怕他腿腳不利索嘛,你送送?”
蘇塵頷首:“沒問題啊!
他視線落在了灶臺上,上面一小碗一小碗的食材已經(jīng)分配好。
劉春花見他看得認(rèn)真,笑著解釋:“那是祭祖用的。”
蘇塵點(diǎn)點(diǎn)頭:“媽,你正常燒,回頭我來上香!
“誒誒,好,這就一部分,回頭你爸要去鎮(zhèn)上再買點(diǎn)兒回來,下午再燒,對了,阿塵你今天還要去城里?”
“嗯,順便去寫春聯(lián),到時(shí)候帶幾副回來!
“老頭兒,聽到?jīng)]?別又傻乎乎地浪費(fèi)錢買春聯(lián)!
蘇老頭掏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爸,鞭炮這些您也不用準(zhǔn)備,回頭我?guī)Щ貋!?br>
蘇老頭咧嘴:“好,聽你的!
劉春花看不得他樂呵,立馬使喚他去倒馬桶。
“人都還沒起……”蘇老頭念叨一句,劉春花就揚(yáng)起了鍋鏟,他不敢吱聲了,麻溜放下火鉗,去提馬桶。
蘇塵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兩口這樣的相處,抱著小阿云坐在灶間,火光在他和小阿云的臉上跳躍,劉春花掃了眼又開始念叨起來。
“阿塵啊,早上你跟你爸去送壓歲錢,順便再買點(diǎn)好菜回來,豬蹄記得拿一條,你爸喜歡啃,回頭我燉爛糊一點(diǎn),大蝦買一點(diǎn)兒,孩子愛吃,還有……”
蘇塵配合著時(shí)不時(shí)嗯一聲。
小阿云也跟著啊兩下。
灶膛里的柴火發(fā)出噼啪的聲響,配合著劉春花切菜的聲音,意外地和諧。
蘇塵慢吞吞地往里頭添了柴。
“阿塵你今天要早點(diǎn)回來,吃年夜飯前要讓孩子把澡洗了,回頭我要把衣服全洗了……”
……
劉春花啰嗦了一大堆,末了一頓。
“誒,阿塵啊,小仙兒來不來我們家吃年夜飯?”
蘇塵:“???”
“媽,來就來唄,咱們瓜子花生糖管夠!
“那不行,要提前給小仙兒準(zhǔn)備一桌。”
蘇塵吐氣:“聽您的。”
劉春花啰嗦歸啰嗦,手底下的速度卻不慢,很快就炸了兩盤的年糕。
用蛋液裹著的,一咬就酥酥脆脆,里面很是甜糯,搭配上豆腐金針菇做的酸酸甜甜的雜燴湯,吃得蘇塵滿嘴都是油。
一氣兒吃了五片下去,蘇塵打了個(gè)飽嗝。
劉春花抱著再度睡過去的小阿云進(jìn)屋,又看了看孩子,出來見蘇老頭慢吞吞在咀嚼,催了聲。
蘇老頭只得提著一片一邊咬一邊收拾紅包。
“走吧,再不走,你媽又該發(fā)火了!
“你知道就……”
劉春花話還沒說完,眼前一晃:“嘿,我還沒說完呢……”
旋即又是一笑,開始燒水。
等鍋里水開了,她提著菜刀去后院逮了三只老母雞,對著脖子就抹了下去。
跟老母雞一起慘叫的,還有胡世良家的老母豬。
凄厲的慘叫聲,把阿虎阿塘都吵醒了。
倆人打了個(gè)哈欠,起身洗漱了下,往蘇家這頭走。
劉春花瞧著他們來了,往用開水泡著老母雞的盆一指。
“阿虎阿塘啊,快快快,一起拔毛!”
倆人立馬擼起袖子。
另一頭,蘇塵沒帶蘇老頭去送壓歲錢,而是一腳到了城里,問了兩次后,去了大菜市場。
蘇老頭愣了會(huì)兒,再進(jìn)入比鎮(zhèn)上大很多的菜市場后,立馬不吱聲了,這邊看看那邊瞅瞅。
“爸,豬蹄去我三姐那邊拿,咱們在這邊多買點(diǎn)海鮮,這個(gè)丸子看著也不錯(cuò),春卷你覺得怎么樣?”
蘇老頭看得眼花,一邊捂著裝著紅包的袋子一邊點(diǎn)頭:“我看著都好,大過年的,多買點(diǎn)!”
有這話,蘇塵就放開了,逛了一圈下來,倆人大包小包的。
蘇塵還遇上了熟人。
“大師?您也來買菜啊?”
蘇塵瞇著眼仔細(xì)看了看,總算認(rèn)出來了:“黃忠雄?”
“對對對,是我,大師您還記得我?你看,我今天沒買蘑菇!秉S忠雄有些顯擺地打開袋子讓蘇塵看。
蘇塵:“……”
猶豫了下,他輕咳了聲提醒:“你這河蝦買得有點(diǎn)多,要全吃了,橘子少吃點(diǎn)哈!
黃忠雄:“啊?”
“哦哦哦,我記住了大師!
走出菜市場,大包小包先回了一趟家,彼時(shí)劉春花他們拔毛也進(jìn)入了尾聲。
蘇老頭皺眉:“不是說好了我來嗎?”
“什么都等你來,黃花菜都涼了!眲⒋夯ㄆ鹕戆抢讼履菐状蟠,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皺眉,“豬蹄呢?”
“媽,等會(huì)兒去三姐那邊送壓歲錢的時(shí)候拿。”
借著送壓歲錢的由頭,蘇塵這次是將其余幾個(gè)姐姐看了個(gè)真切。
大抵是除夕,大伙兒都忙。蘇老頭送完壓歲錢連糖水都顧不得喝就走了,最后才去的蘇小燕那邊。
她在市場里已經(jīng)忙得腳不沾地了,小宇小萱?zhèn)z孩子也乖巧地在幫忙。
見到紅包,蘇小燕皺眉:“怎么還除夕送?不用不用……”
蘇老頭瞪眼:“我給我外孫的,又不是你的,你推什么?”
他笑呵呵地給小宇小萱塞了,才叮囑:“今天早點(diǎn)收攤啊,別累著孩子了。”
“是是是,你外孫最寶貝,行了吧?趕緊回去吧,別耽誤我做生意啊!
蘇塵含笑將豬蹄提起,給了錢,拖著蘇老頭走出菜市場。
再度回到家,阿虎阿塘和紅紅他們正在吃年糕,劉春花不見人影,一問才知道,是送雞給大哥四哥了。
蘇塵剛想去城里,外頭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阿塵?阿塵在不在?”
嗓門震天。
蘇老頭疑惑起身走到門口,見是胡世良的兒媳婦,忙問:“干嘛呢?”
“快快快,老張的孫子掉旱廁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