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張隊(duì)說這邊沒那么快處理好，讓我們先回村里休息一下，等會兒可能還得麻煩我們?nèi)ゾ掷镒鰝�筆錄�！�
趙東升看著燈火通明的山腰，頭疼地扶額。
之前聽張鳴信誓旦旦說立馬要帶人回去審問，他還以為直接就能下山呢，結(jié)果走到半路就讓阿祿回村里等市局的人。
人是來了，天也黑了。
這滿山腰的東西都得連夜鏟除帶回去，哪有那么快？
還有那溶洞里的尸體……
想想趙東升就覺得頭疼。
蘇塵也覺得難頂。
他沒想通。
在張鳴他們按住孫志遠(yuǎn)的時候，看著孫志遠(yuǎn)通身的黑氣，他更加確定后者是害死的趙小婷。
可趙小婷的尸體是在溶洞里，害她的孫志遠(yuǎn)在這里，她的魂體怎么會在外面？
這很不對勁。
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嗎？
他皺眉沉思間，沒忍住又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
“趙哥，我們?nèi)ド巾斂纯��！?br>
之前他帶路的時候一心只想著找到孫志遠(yuǎn)，登頂時也沒停留，如今到了山頂，望著昏暗夜色下的龍山，二三十個山頭連綿，宛如一條小龍。
山氣也跟著連綿，目力所及，一片青綠，可龍脖子的位置卻泛著隱隱的黑，而兩只龍眼的地方，都呈現(xiàn)了灰色。
所以，這如龍的山氣是被玷污了嗎？
蘇塵微微皺眉。
耳邊風(fēng)聲嗚嗚，像是在回應(yīng)他，又像是在哭泣。
“趙哥，之前咱們捉鬼的地方就是那里，是吧？”
蘇塵指著泛黑的位置問趙東升。
趙東升對龍山一帶雖然比蘇塵熟悉，但現(xiàn)在暮色四合，想辨認(rèn)清楚并不容易。
他是估摸著公路的方向，推算了一陣子，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
“那邊應(yīng)該是青山村？”蘇塵指了指其中一個灰色的位置。
趙東升頷首：“我們剛才就翻了一個山頭�！�
“那邊呢？是松明村嗎？”
趙東升弟妹就是來自松明村，之前提親接親他去過兩回，也熟悉，很快他搖了搖頭：“不是�！�
蘇塵嘆了口氣。
玷污龍脖子的是趙小婷這厲鬼，玷污龍眼的，又是什么呢？
“我們先回青山村吧�！�
回到村里，蘇塵感受著山氣緩緩來到村口的榕樹下。
是它！
灰氣，死亡之氣。
之前沒細(xì)看，這會兒蘇塵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這棵老榕樹的根蔓已經(jīng)延伸到整個青山村，它的死氣也彌漫了整個村子。
此刻的榕樹下，村里人三三兩兩坐著聊著天。
“造孽哦，你們知道阿遠(yuǎn)種的是什么嗎？毒品啊，那毒品吸了就戒不掉，整個人都?xì)Я��！?br>
“哎，之前老孫還說他兒子去打工，我們還都信了，要我說啊，老孫指定也偷摸著去種了。”
“聽說要吃槍子，哎，他們要是都死了，就剩狗蛋一個小娃娃，怕是活不了嘍�！�
“要我說，種這種玩意兒的就該斷子絕孫，聽說一丁點(diǎn)這東西，就能讓十幾個家破人亡，這不是造孽嘛�！�
“我還說之前老孫成天來這里點(diǎn)香，哪里來的錢買香呢，原來都是黑心錢！”
“對對對，之前這樹怎么被雷劈？指定是黑心的香點(diǎn)著它受了，老天怪罪哩。”
“可不是？狗蛋那孩子月子里就高燒，就不應(yīng)該活下來，它還護(hù)著，可不就被劈嘛�！�
……
蘇塵也聽了一耳朵，怔了怔。
驀地，一片樹葉晃晃悠悠掉落。
他抬起頭，夜幕下，一片片帶著死氣的葉子旋轉(zhuǎn)而下。
伸出手，樹葉緩緩落在掌心。
趙東升愣�。骸暗羧~子了？不應(yīng)該啊�！�
是啊，不應(yīng)該。
翠城的榕樹四季常青，只在清明前后才換葉子。
現(xiàn)在年還沒過就落葉，的確十分異常。
蘇塵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榕樹的樹干，原本那嫩綠的小小一團(tuán)顫了顫，很快黯淡了下去。
這是……
聽到村民的議論了嗎？
覺得愧疚，不想活了嗎？
可，孩童無辜，護(hù)著孩童有何錯？
蘇塵附身撿起一根樹枝，讓趙東升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后，恭敬立于榕樹前。
他微微瞇著雙眸，心漸漸沉靜了下來。
“老樹有靈，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保佑更多的孩子，也保佑這一方安寧。你，沒錯！”
禱念完，蘇塵將樹枝插在榕樹前，躬身拜了三拜。
他這舉動立馬引起邊上村民的注意。
“后生仔，你干嘛呢？要拜我們這榕樹，去小賣鋪買香啊，這樹枝能當(dāng)香啊？”
“就是，拜這個得誠心，你連買香的錢都不樂意出，哪里顯得出誠心了？”
他們才說兩句，就被攔住了。
攔他們的是住在土地祠邊上的老人。
“噓噓噓，你們胡說什么？這后生仔可是大師，他不比我們懂這個？”
大家神情都是一愣，緊接著有人小心翼翼問：“老賈，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能問米的大師？”
見老人點(diǎn)頭，眾人立馬縮了縮脖子，沖著蘇塵干笑兩下，不敢吱聲了。
趙東升沒好氣掃了他們一眼。
雖然他也不知為何蘇塵要把樹枝當(dāng)香點(diǎn)，但……大師行事，需要跟我們解釋？
蘇塵的視線凝聚在樹干里。
樹枝產(chǎn)生的黑氣飄飄搖搖，其中卻夾雜著一縷金色的氣息，它隨著黑氣飄揚(yáng)而上，很快又與黑氣分開，緩緩飄入樹干中。
而樹干內(nèi)，原本黯淡到幾不可見的綠，在感受到金色氣息時，頓了頓，很快被金色氣息包裹。
綠色在金色中孕育，逐漸散發(fā)光芒。
蘇塵松了口氣。
“真好，活過來了！”
就在他欣喜間，有風(fēng)徐徐吹來，而樹干里的那團(tuán)金綠色猛地往上竄了竄，竄上了樹干，蔓延到樹枝。
風(fēng)再度吹來，榕樹上的樹葉簌簌而下。
“咦？怎么葉子一下子掉這么多？”大家驚疑。
趙東升也跟著抬頭，被頭頂密密麻麻飄落的樹葉嚇到了。
這……是要掉光的節(jié)奏啊。
的確是掉光了，在短短的一分鐘內(nèi)，但很快，一個個嫩綠的小苞就冒了出來。
趙東升初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手電筒一打，這才驚喜：“大師你看，這樹冒芽了！”
“之前張隊(duì)還說被雷劈的樹活不了多久呢，現(xiàn)在冒芽了，肯定不會死的�！�
“我看張隊(duì)就是胡說八道，是吧？”
蘇塵感受著榕樹上死氣隨著樹葉的掉落散去，山氣重新蔓延其上，顯出勃勃生機(jī)，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真好！
就在這時，一道細(xì)細(xì)的氣息蔓延了過來。
蘇塵詫異望去，耳邊是一道極細(xì)的聲音：“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