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嵐嘴唇動了動,又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抬手壓了壓眉心,長嘆一口氣,最終也只是說——
“都是我過早憂慮了,沒什么!
這么說,倒是林初禾瞬間猜出了她在憂慮什么。
“你是怕賀大哥出院之后會被馬上關(guān)起來審問、被監(jiān)視,可能下半輩子都會失去自由,是嗎?”
林初禾的話正中沈文嵐的心事。
她長嘆一口氣,自己的擔憂和悲傷徹底遮掩不住,落寞的點點頭。
“是……”
她隨即又滿懷希冀的抬頭看向林初禾。
“初禾,我不是想催,我只是想問問,陸衍川他……到底能不能幫到尋之?”
林初禾主動上前拍拍沈文嵐的手。
“文嵐姐你放心,我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一直在研究讓陸衍川快速恢復(fù)記憶,身體各方面快速恢復(fù)的方法!
“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不會讓賀大哥在監(jiān)獄里蹉跎下半生的!
有了林初禾的保證,沈文嵐心里總算有了些底,只是仍舊有些不安。
回到賀尋之病房,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對上賀尋之溫潤的眼眸,這一刻,沈文嵐心中一片酸澀無力。
她要是能做點什么,幫到賀尋之就好了……
賀尋之并不知沈文嵐在想些什么,溫和的笑著沖她招招手。
“文嵐,來這邊坐!
他指了指床沿。
自從他們上次見過面之后,賀尋之便沒再提起過有關(guān)自己未來的話。
他好像突然變得格外平靜,所有的焦慮不安都不復(fù)存在,只想享受當下這一刻。
沈文嵐努力藏起不安,笑了笑。
剛坐下,賀尋之就主動溫柔地握住了沈文嵐的手。
三月的天,余寒未消,沈文嵐洗完了手,從盥洗室到病房,短短的距離,手上的溫度卻很快消散。
賀尋之兩只手捧住沈文嵐的手,輕輕哈了一口熱氣,替她搓了搓,用自己手心的溫度暖她的手。
“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把手揣在兜里,女孩子的手要是凍壞了可就不好看了!
他的聲音輕緩而平靜,早已想開了。
不管自己能陪沈文嵐多久,只要是她能陪在自己身邊,都好。
有她在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會格外珍惜。
沈文嵐心情復(fù)雜的望過去時,從賀尋之眼底讀出的,也是這樣的內(nèi)容。
望著這樣的目光,甚至不用賀尋之說什么,沈文嵐便覺得一陣心酸心痛。
她暗自祈禱,希望能夠早點洗清賀尋之的嫌疑。
別人不清楚,她卻了解他。
從頭至尾,他都一心向著國家,即便去了越國六年,如今賀尋之給她的感覺,也與當年沒有任何差別。
雖然容貌改變,但他的心卻絲毫不變,連一絲動搖都沒有。
她愿意相信他。
這樣忠誠、舍身忘死的人如果后半輩分子活在監(jiān)視之下,無法按照自己的心愿為國家、部隊和群眾做事,而是一天一天在監(jiān)牢里煎熬著,盼望著自己洗清冤屈的那一天,直到老死……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多時,林初禾與劉向軍一同敲門進來,例行檢查。
做完了基礎(chǔ)檢查,林初禾安心的笑笑。
“賀大哥今天的精神看起來還挺不錯嘛,看來恢復(fù)的很好!
她看似不經(jīng)意的提起。
“可以把右手伸出來讓我看一看嗎?”
林初禾在越國山上,與陸衍川一行人剛剛會面的時候,就聽陸衍川提起過這件事。
當時林初禾就覺得特別遺憾。
這么厲害、前途無量的軍醫(yī),和她一樣難得的復(fù)合型人才,如果就這么喪失了手術(shù)能力,下半輩子再也無法替人醫(yī)治手術(shù),實在太可惜了,對賀尋之自己來說也是一大遺憾。
普通的治療方法可能不奏效,但她有靈泉和靈泉灌溉出來的靈藥,以及特殊的針灸方法。
這些加起來,或許會奏效。
不管怎樣,都要試一試。
林初禾見賀尋之沒說話,試探的上前一步,試圖抬起賀尋之的胳膊。
賀尋之似乎還沒拿定主意,被林初禾突然觸碰右手,下意識向后縮了一下,本能的用左手握緊了右手的袖口。
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右手袖口下難看的傷痕。
這傷痕不僅是在皮膚上,這些年,其實早已刻進了他的心里。
右手的傷對他來說,是難以言喻的,是心口至今都在流著血的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