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也是,正常人被關(guān)上那么多年,哪有不瘋的?”
“也不知道上面這些人是怎么想的,既然都沒什么用處,怎么不干脆解決掉?”
“這些人也真是可惡,咱們國家費那么大力氣把他們弄來,一開始對他們多優(yōu)待啊,好言好語,好吃好喝,當祖宗一樣供著!
“結(jié)果人家倒好,寧死也不愿意幫助咱們國家,一點有用的信息也不愿意吐露!
那士兵說著說著,情緒激動的呸了一聲。
“這種人,就該被我們一人一刀捅死!”
“每天還得花那么多人力物力看管他們,養(yǎng)著他們,想想都替咱們國家不值!
賀尋之精神原本又有些渙散,正準備再咬舌頭提一提神,這些字眼突然鉆進耳中,讓他不由得一驚,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們說的……是他這么多年一直在尋找下落的那批研究人員?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父母必定也在其列。
賀尋之一時間種種情緒錯雜交加。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和那么多前輩苦苦尋找探查那么多年而不得的關(guān)鍵信息,竟然在這種時刻聽見了。
偏偏他如今被困在這里,根本沒辦法出去也沒辦法向外傳遞消息……
他不知自己究竟該不該高興。
外面的聲音停頓了片刻,又在繼續(xù)。
賀尋之拼命摒除腦中雜念,使勁咬著舌頭讓自己振作起來,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屏住呼吸,仔細聽著外面動靜。
其中一個士兵嘆了口氣。
“說著說著,又得去查房了,哎……要我說,每天派我們?nèi)z查他們的情況根本沒有必要,他們愛死不死,死了還利索呢。”
下一秒,傳來一陣鑰匙的嘩啦聲。
“行了行了,先別抱怨了,被長官聽見又該給你小鞋穿了!
“咱們這些人都是被特意選來這棟樓里看管這些人的,這輩子升不了官也發(fā)不了財,只能每天對著這些張臉!
“這就是咱們的宿命,沒辦法!
兩人齊齊嘆了口氣。
“走吧,這邊香都燃了那么久了,估計人早就被迷倒了,也不用一直看管著!
“你跟我一起去,幫我分擔分擔,咱倆一起查還能快一點!
“行吧,那咱們快去快回!
兩人一邊繼續(xù)聊著天,一邊逐漸遠離這間單人牢房,朝更遠處走去。
賀尋之的舌尖幾乎快要被咬爛了,口腔里滿是新鮮的血液。
他只是沒了辦法,只能換到舌根,狠狠的咬了一口,又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幸虧門縫敞著,牢房里的味道散的還快一些。
賀尋之緩了片刻,感覺自己又清醒了一些,勉強能使上些力氣,便立刻用手肘撐著,拼了命往門縫方向挪了挪。
在部隊的時候,他曾接受過聽音辨位的訓(xùn)練,能根據(jù)聲音大致判斷出發(fā)出聲音者與自己的距離。
得益于方才那兩名士兵聊天的習(xí)慣,賀尋之閉上眼,隱約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在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緊接著,有石板的摩擦聲、鐵鏈與鐵板的撞擊聲,類似鐵門的吱呀聲……
再然后,那說話聲的環(huán)境反饋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聲音的混響更大,他們似乎到了一個更加封閉空曠的環(huán)境。
緊接著聲音越來越悶,越來越遠。
根據(jù)同時發(fā)生的一些聲音的細節(jié)變化,賀尋之大膽判斷,他們兩人應(yīng)當是向下走了。
向下?
他在這個牢房里已經(jīng)待了幾天,判斷的出,這應(yīng)該是個半地下的地方。
陰暗,潮濕,冰冷,一片死氣沉沉。
再往下……豈不就是深入地下幾米的地下室?
這種半地下的牢房,環(huán)境就足夠苛刻難受了。
賀尋之簡直難以想象,再往下的環(huán)境會是如何。
昏暗,潮濕,不見天日。
在那樣晝夜不分的環(huán)境里,人連時間概念都會被消磨掉,會逐漸變得渾渾噩噩,精神也會出問題。
只有老鼠才會在那種環(huán)境里生活自如。
可即便是老鼠,也會時不時的到地面上透氣。
如果剛剛那兩個士兵要去看的正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研究人員,那他父母這么多年豈不是一直生活在地下,過著連老鼠都不如的生活?
賀尋之光是想想就心痛如絞。
克制如他,在面對父母的問題時,也難以完全保持冷靜。
他難過又著急,恨不得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陸衍川,上報組織,讓他們立刻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甚至想要保持清醒都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