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志宏雖然心急,但也料到他會這么說,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也行吧,你們回去好好考慮,隨時來給我答復!
周濟民和陸衍川點點頭,這次沒多停留,很快和武志宏作別離開。
本次會面的地方頗為偏僻,獨立小院建在城外的一處小山坡最高處。
他們剛剛會面的地方在二樓,方才談話間,陸衍川就已經(jīng)將周邊環(huán)境觀察了個清清楚楚。
站在二樓窗邊,居高臨下,可以看見方圓千米的一切。
從他們的車子駛?cè),到離開,一切行跡都在觀察控制范圍內(nèi)。
車子停在院門外山坡下,從會客院到車子停靠位置之間,有說近不近的一段路。
剛離開這方小院,陸衍川就察覺到有兩束目光陡然落在了背上。
他眉心一跳,眸子瞇了瞇,看似不經(jīng)意的側(cè)頭咳嗽了一聲,余光已然掌握一切。
他腳下步伐未停,看似渾然不知的繼續(xù)向前走,同時立刻壓低聲音提醒。
“周叔,別回頭,他們正在二樓盯著我們!
周濟民原本以為自己的感知和反應就已經(jīng)夠敏銳的了。
卻不想陸衍川竟然比他還敏銳,竟然能這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并且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看清了形勢,當真令人驚嘆。
周濟民直到此時才不得不服老,暗自嘆息。
果然是年紀大了,不如年輕人了。
但比起嘆息,更多的是看見新一輩年輕人中人才輩出的高興。
他一邊走一邊同樣壓低聲音的問:“對今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尤其是……有關(guān)賀尋之的事!
聽到哥哥的名字,陸衍川眸光暗了暗。
當兵這么多年,他早就練就了能短時間內(nèi)迅速判斷出一個人的大致立場和相關(guān)信息的本領(lǐng),從前從未失誤過。
這還是第一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判斷評價賀尋之。
大腦像是聽見賀尋之這個名字突然罷工了一般,找不到頭緒。
或許是他心底潛意識里怎么也不愿相信哥哥會真的做叛徒吧。
這就是當局者迷嗎?
他沉吟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說不上來!
他明白,周濟民問這話,一方面是想聽聽他的看法,另一方面也是顧及到他的情緒。
畢竟對方是他尋找多年的親哥哥。
“周叔,您比我有經(jīng)驗,正常決策就好,我聽您的安排,控制好情緒,不會被任何的私人感情影響!
陸衍川話說的看似堅定,周濟民卻忘不了方才陸衍川剛看見賀尋之時,那暴露情緒的細微反應。
這孩子明顯是在壓抑自己的感情。
組織上派他來執(zhí)行這項任務,也真是為難他了。
雖然和陸衍川認識不久,但他也是有弟弟的人,完全能理解陸衍川此刻有多掙扎,多難受。
他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咱們原本的計劃要稍稍改變一下了,在加賀尋之進來的這件事上,我可能會選擇妥協(xié)。”
畢竟他們此次前來,做生意只是幌子,執(zhí)行任務才是主要目的。
如果不答應,只怕任務沒辦法進行下去。
陸衍川沉默的點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
回去后的整個下午,周濟民在忙生意上的事,沒有陸衍川可以幫忙的地方,他便回了房間。
往窗前的椅子上一坐,就是整整一個下午。
等他渾然不覺,猛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再抬頭,才恍然發(fā)現(xiàn),竟然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天色黑沉,皎月清輝卻異常明亮。
陸衍川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一輪圓月正高懸空中。
月光透過玻璃落在手臂上,清清冷冷,明明室內(nèi)溫度未變,陸衍川卻冷不丁的感覺到一股莫名而來的寒意。
又是陰歷十五月圓夜了。
在那娛樂活動并不豐富的童年時期,每到陰歷十五十六這兩天,他和賀尋之總會相約坐在老家、軍區(qū)家屬院的院子里,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邊看邊設想未來,設想長大后他們彼此的模樣。
如今真的長大了,一切卻都已經(jīng)物是人非。
越想這些心思越亂,陸衍川使勁閉了閉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來到這片土地上的這些天,他沒有一天不再想哥哥的事。
一向精力充沛旺盛的他,竟也覺得有些發(fā)自心底的疲憊。
陸衍川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想些別的人和事。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下一秒,陸衍川腦海中就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林初禾的模樣。
陸衍川頓了一下。
這算是從一個愁事跳到另一個愁事里了嗎?
他和林初禾的事,也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著落呢。
林初禾和他,是全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林初禾說看不懂他,可他又何曾看懂過林初禾?
那樣機敏聰慧,萬事通透的一個姑娘,居然會在感情方面遲鈍至此……
真是讓人難以預料。
陸衍川苦笑的搖搖頭。
但想到林初禾那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陸衍川突然又有些好奇——
如果林初禾面臨他如今的困境,又會怎么做,怎么想呢?
陸衍川本以為自己需要思索半晌才能得出結(jié)果,卻不料剛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xiàn)林初禾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