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福的錢她倒是不怎么要,基本上都被陳有福拿去抽煙喝酒打牌了。
時間一長,雄雄有恃無恐,被慣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每次犯了錯就往陳老太太背后鉆,對張金玲的管教直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當回事。
張金玲自然也生氣,但每次她但凡敢露出點不高興的樣子,陳老太太立刻就要擼起袖子,用手戳著她的腦門,瞪著眼睛罵人,說她根本配不上她兒子,能進他們陳家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她沒資格提意見。
有時候張金玲都不知道這兒子究竟是她生的,還是陳老太太生的。
但每次就算生氣,也就只生個幾分鐘,最后想想過日子不就這樣嗎,誰讓她愛陳有福呢。
每次想到這,她都覺得自己像地攤上賣的小說里那些苦情角色一樣,命運里透著一股凄美,繼而被自己和陳有福的愛情給打動到。
被婆婆這么欺負,她都還能堅持下去,這大概就叫堅貞不渝,不離不棄吧。
張金玲想著想著,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嘆了口氣。
又是被自己的堅韌不拔感動到的一天。
陳有福聞聲皺了皺眉,扭過頭看了一眼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
“你嘆什么氣呢?”
張金玲連忙搖搖頭。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老公你分析的挺對的,咱們家還是你最聰明!
“那是。”
陳有福得意的勾勾唇角:“你以為誰都像你和你媽那么蠢?”
“不過那個林初禾的命是真好啊,都已經落魄成那個樣子了居然突然就發(fā)達了,我要是有這么好的命,估計早就賺大錢,天天逍遙自在了。”
“我怎么就沒有那么好的命呢。也不知道她當時是去哪里燒的香,拜的哪尊佛,咱們也該去燒燒香拜拜佛才是。”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家走。
出去打聽事情之前,張金玲已經按照老太說的去村長那兒要來了自家的鑰匙,先把孩子放在了家里。
兩人推門走進院子里。
“雄雄,爸爸媽媽回……”
話說到一半,張金玲猛的愣住。
只見她們那個胖兒子竟然直接從行李里扯出了洗得干干凈凈拿來的床單,團成一團鋪在陽光最暖和的那片地上,他就那么躺在了那里。
小胖子仰面朝天,翹著二郎腿,一邊抖著腳,一邊吃著陳老太臨行之前往行李里塞的江米條,咯吱咯吱的,一根接著一根,吃的格外快。
一根吃完還意猶未盡的把手指舔得嘖嘖響,把手指上的口水往身上一擦,緊接著又去拿另一根吃。
那張胖的都快要看不出五官特點的臉,隨著平躺的動作,整張臉上的肥肉都向后攤去,將唇角和眼角都拉扯的長長的。
渾身上下的肥肉也都和臉上的肥肉一般,隨著呼吸一晃一晃,肉餅一樣攤在地上。
吃著吃著吹了個鼻涕泡,他滿不在乎的伸手揉了揉鼻子。
粘液蹭到了手上,他也只是皺了皺眉,隨手就抹在了自己身上,擦干凈了又接著吃。
看見張金玲進來了,雄雄立刻翻身坐起來,沖著她大聲嚷嚷。
“媽媽,快點給我弄點水來,我要渴死了!”
“你走之前怎么都不知道給我倒點水放在這里,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奶奶,奶奶肯定會替我罵你的!”
“快點去給我弄點水!”
張金玲被狠狠沖擊到了。
被兒子指著鼻子嚷嚷,她只覺得腦子嗡嗡的,頭都有些大了。
她兒子到底是怎么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誰家的孩子會隨便把洗得干干凈凈的床單扯出來鋪在地上,就為了自己能躺上去仰面朝天的一邊曬太陽一邊吃零食?
這要是放著在她小時候,杜老太一句話都不會多說,直接就會回屋去拿雞毛撣子,把她抽的三天下不了床。
雖然她一直痛恨母親從前這么對自己,羨慕陳老太太對陳有福百依百順,但雄雄這做的是不是也有點太過分了?
這些衣服、床單最后可是都要她親手洗干凈的。
這寒冬臘月的,她光是想想自己的手浸在冷水里搓衣服的那個又痛又癢的滋味,就覺得受不了。
她忍了又忍,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雄雄,你不能就這么把床單鋪在地上,這個是媽媽從家里洗好了特意帶過來用的,你把床單弄臟了爸爸媽媽晚上怎么睡覺?”
“在家里的時候,你難道沒看見媽媽搓床單洗床單的時候有多累多辛苦嗎?”
“而且媽媽記得之前已經告訴過你很多次了,鼻涕不能往身上擦,擦了之后會粘在身上看起來很臟的!
“你這樣穿出去,別人會認為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還有,你現在已經一百多斤了,你不能再胖下去了,否則連衣服都……”
雄雄煩的很,隨手抓起一把沙子石頭就往張金玲身上丟,尖叫著蹬腿。
“別說了別說了煩死人了!你怎么那么啰嗦啊,奶奶沒錯,你說起話來就像癩蛤蟆,呱呱呱呱也不知道累,我們家里就你最吵了!”
張金玲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婆婆在背后罵自己,但這種話不論聽多少次,都還是控制不住瞬間血氣上涌。
張金玲深吸一口氣,氣的叉起腰,憤怒已經到了臨界點,有些控制不住的咬牙瞪眼。
“陳雄,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要懂禮貌懂禮貌!這是你這么大的孩子該說出來的話嗎?”
“我是你媽媽,不是你的仆人,你應該這么對媽媽說話嗎?我看你真的是缺管教,被你奶奶給寵壞了!”
“現在給我道歉,聽見沒有?”
雄雄被陳老太一直寵著,對于張金玲的怒氣絲毫不懼。
聽她又繼續(xù)啰里八嗦,雄雄直接急了,隨手又抓起幾把石頭瘋狂往她身上扔。
“我不道歉不道歉!你快點去給我弄水喝,我要喝水!渴死了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