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感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晴轉(zhuǎn)陰,逐漸變得鐵青,眼中露出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李志居然敢拒絕他的提議。
他可知這樣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若說李志接受他的提議,則是相當于吞下了慢性毒藥,可若是不答應(yīng),那便是烈火烹油。
“陛下,這是什么意思?是要拒絕老臣的提議嗎,陛下可曾想過,一旦拒絕,黎明百姓將承受何等的災(zāi)難?!”
“若早一日讓駱王出發(fā),便可讓糧價早一日平息,興許天下就能少死不少人,時間就是生命,陛下為何還要猶豫不決?!”
周玄感的話中帶著濃濃的威脅之意,臉上的皺褶也在不斷地抖動,幾種復(fù)雜的情緒交織,讓他臉部逐漸變得扭曲。
面對他的威脅,李志置若罔聞。
一旦接受周玄感的提議,他將盡失民心,再無法挽回。
他早就布好了局,自然不會再因為天下黎民百姓而屈服于他。
“這難道是朕的錯嗎,首輔不應(yīng)該來質(zhì)問朕,而是應(yīng)該去問這些糧商背后的世家門閥,他們又意欲何為!”
“觸犯了大漢律法,視百姓為草芥的世家門閥不問,首輔卻想將這些罪名強行加在朕的身上,首輔到底意欲何為?”
李志目光死死盯著他,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
見到他如此油鹽不進,宛如一顆銅豌豆,周玄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李志哪來的底氣?
整個大漢王朝各地官倉內(nèi),無論是新糧還是陳糧,都已經(jīng)消耗殆盡,如今只剩下糧商手中還有糧。
他既然決定動手,必然不會留下任何遺漏。
各大糧商他早已派人盯著了,一旦有任何異動,都會立刻派人快馬稟報他。
“陛下說笑了,老臣絕無怪罪陛下的意思,只是,老臣也約束不了他們,且,商人本來就見利忘義,災(zāi)難時期有些漲價也屬正常,說不定過幾個月就回落下來了!”周玄感道。
“但,如今最主要的,是平息事端,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李志一聲冷笑,對他的說法簡直嗤之以鼻,目露危險的目光看著他,用意味難明的話說道:
“朕在近日聽說,糧商漲價,是人為操控的!”
“不然的話,全國各地的糧價不可能在同一時間上漲,如此整齊,若是沒有人操控,怎會如此統(tǒng)一?!”
“首輔大人以為這幕后人是誰?”
周玄感面皮抖了抖,都已經(jīng)到如此地步了,還要互相演戲,有意思嗎?
在場的眾臣,誰不知道兩人早已經(jīng)勢同水火。
“老臣不知!”周玄感面皮一陣抖動。
李志自顧自地罵道:“這些喪盡天良的狗東西,把糧食價格提到如此地步,總有一天會遭受報應(yīng)的!”
“朕相信上天自有公道,他們?nèi)绱说剐心媸,是長久不了的!”
周玄感聽著這些話,臉青一陣白一陣。
這跟指著他的鼻子罵沒什么兩樣。
偏偏在朝堂上,他還無法反駁。
聽著這些指桑罵槐的話,周玄感感到一股難明的羞辱。
兩人目光交錯,都從中看到了深深的殺機。
但最終兩人還是沒有撕破最后的臉皮。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政治,本來就是不斷的試探和妥協(xié),李志毫無妥協(xié)的意思,周玄感也只能作罷。
“剛才老臣的提議,還請陛下三思,莫要悔之晚矣!”周玄感緩緩說道。
“哼,不用考慮了,朕等他們的報應(yīng)降臨!”李志無所謂地揮了揮手。
看著他如此隨意的態(tài)度,周玄感差點把牙都快咬碎了,以前看李志也沒那么蠢的,怎么行事卻如此孟浪?
“諸位愛卿還有事嗎,若是無事的話,就退朝吧!”李志擺了擺手。
今天他這邊的幾個大臣表現(xiàn)得還不錯,三言兩語便把這些走狗說得啞口無言,已經(jīng)是政治上的勝利了。
“恭送陛下!”
等所有人走后。
“輔相,皇帝不上套怎么辦?”
秦化連忙走上來低聲問道。
“故作鎮(zhèn)定而已,他這一次不低頭也要低頭,派人給我盯緊所有糧商,誰敢借糧給皇帝,我便要他們死!”周玄感帶著濃濃的陰寒說道。
好不容易才創(chuàng)造出這么一個機會,誰敢阻撓,他便要誰死!
出了文淵閣之后,李志便問道:“黃惇,駱王最近抄寫的經(jīng)文如何?”
“回稟陛下,駱王這幾日在府中倒是一直在修身養(yǎng)性,所安排的經(jīng)文也是按時完成,這些都有專人檢查,應(yīng)當是親自抄寫的!”
“哼,駱王心思如此活絡(luò),完全沒有放在抄寫經(jīng)書上,下一道訓斥的旨意,同時將經(jīng)文全部翻倍!”李志冷哼一聲。
他雖然在駱王府當中安排了眼線。
但是周玄策神通廣大,必定找到了傳遞消息的方法,如此重大的事,駱王一定知情!
這一道旨意,不冤!
“奴婢明白了!”
黃惇也明白了皇帝的想法,嘴角露出冷笑。
“陛下,我們現(xiàn)在去哪?”黃惇問道。
李志腦海中略一思索,心中便敲定的地方。
“走,擺駕鳳鸞宮!”李志眼中露出一絲冷意。
人家父親在前朝發(fā)難,他自然要去后宮,好好慰問一下他的這位皇后了。
已經(jīng)晾了她這么久。
也該是時候見見她了。
……
駱王府中。
駱王持續(xù)不斷地抄寫經(jīng)文,等到再次抄寫完一本經(jīng)文之后,這才揉了揉已經(jīng)酸軟的手。
越是如此,他對李志的恨意越深。
他堂堂一位王爺,天潢貴胄,當年皇位有力的競爭者,如今卻淪落到被禁足,相當于幽禁,這如何能夠讓他甘心。
不過幸好!
首輔昨天讓人給他傳遞密信,說是找到了能夠讓他脫困的辦法,他知道計劃之后欣喜若狂,脫困之日就在眼前。
被禁足的滋味,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而且這些狗奴才還以抄寫經(jīng)文要清心養(yǎng)性,完全杜絕了他的葷腥,往日都是些素齋,他嘴都快淡出鳥來了。
但無論他如何焦急,門口卻一直不見人。
他在房間當中幾經(jīng)踱步之后。
直接走出來,走到王府的大門口。
他剛往外一張望,門口的禁軍便立刻封鎖了他的去路。
“此路不通,請王爺回府!”
駱王直接勃然大怒,但卻敢怒不敢言,惹怒了他們,哪怕他是王爺,也不太好過。
他才能夠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就在此時他看到門口突然走來一個太監(jiān)。
他眼中頓時出現(xiàn)狂喜。
此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