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司野站著沒有動,任由歐尊拎著他的領口,拳頭如雨點往他臉上砸。
歐司野沒反抗。
其實打幾拳沒什么,他誤會歐尊多年,被他打斷一條腿也不該有什么怨言。
但他沒想到他弟弟這么狠,一拳拳的,還真的要打死他?!
他還是喜歡歐尊失憶后的樣子,畢竟沒有記憶,比較好騙,現在歐尊恢復記憶了,又變得跟以前一樣特別難搞了,性格又糟粕、難講話……
當歐尊一拳狠砸在歐司野胸口時,歐司野悶哼一聲,眉頭狠皺起,他瞧著面前猩紅了眼的男人,吐出一口血水道,“時云音在外面,你確定要打死我?”
時云音。
這三個字讓歐尊的拳頭收了收,但他接著就冷笑出聲,“你他媽有臉提到時云音?我問你,歐天佑那小胖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哪來的兒子?!”
“……”
歐司野沒說話,望著他,就在歐尊一拳又要砸過來時,他到底是開了口,“是時云音給你生的,否則像你這種癡情不要命的戀愛腦情種,還會搞別的女人給你生?”
“……”
歐尊揚起的拳頭頓在半空,攥著他領口的大手也松了。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
連面部表情都是僵硬的。
歐天佑是……小東西給他生的?
此時。
只聽門外傳來砰地一聲,以及沐姨驚呼聲,“云音,小心扎到手……”
歐尊眉眼一凜,立即松開攥著的歐司野,也不顧他會不會摔倒,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歐司野果然是摔倒了,腦袋差點磕到馬桶上,他罵了一聲,擦著嘴角站了起來。
歐尊走過去打開洗手間的門,就見時云音站在門外,腳邊是打碎的花瓶。
她臉色慘白,漂亮的眉眼有些呆滯,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人,“誰……誰給你生的兒子?”
歐尊皺眉,長腿邁過殘渣走到她面前,雙眸緊緊地盯著她,“你不喜歡兒子?”
沐姨,“……”為什么歐尊會這樣理解?云音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吧?
“沒關系,如果你不喜歡兒子,”歐尊緊張地道,“那就把他送給我哥養(yǎng),我也不喜歡胖小孩。”
沐姨,“……”
歐司野,“……”
“誰是胖小孩?!”時云音一下子杏目圓睜,瞪著他,怒道,“我不許你這樣說皮皮!皮皮只是稍微胖了億點點,他很可愛很懂事,我很喜歡皮皮!”
此時,一道有些驚喜的小奶音從門口處傳來,“音寶……”
只見歐天佑抱著小書包,兩只白乎乎的小肉手抓著書包帶,十分驚喜地看著她,跟歐尊神似的一雙黑眸眨啊眨的,“你……你也喜歡我嗎?你這樣突然表白,我會很害羞的啦,嘿嘿……”
乍一聽到這聲音,時云音驀地低頭看過去,見小家伙穿著牛仔褲和小外套,小臉蛋有兩團紅暈,看起來甚是可愛,有種胖乎乎版+縮小版歐尊的感覺……
時云音總算知道,為什么她每次見到小家伙,都會覺得很喜歡,忍不住想關心他、照顧他。
原來……
她沒有控制住情緒,幾步上前,蹲下身,將小家伙用力地抱進了懷里。
歐天佑突然被她抱住,又驚又喜,試圖用兩只小短手也抱住她,“音寶,人家喘不過氣來了啦……”
時云音趕忙放開他,摸摸他的小臉蛋,見他沒穿襪子,趕忙把她抱起來,放到椅子上,問他,“冷嗎?”
“不冷,音寶,你今天好熱情哦!毙〖一飺现竽X勺,嘿嘿地笑,抬頭看見歐尊站在那,頓時瞪大眼睛,“爸爸,你還活著!你沒事吧爸爸?”
歐尊,“……”
他黑著臉,看著蹲在孩子面前忙前忙后的小東西——自從歐天佑出現,她就沒再看他一眼了!
歐尊幾步上前,直接從椅子上將兒子拎了起來,小家伙立即撲騰著小短腿,“爸爸,爸爸你干嘛!你沒老婆不要嫉妒我啊!爸爸你這樣我很丟人,我以后怎么混……”
歐尊直接把小家伙丟給了門外的保鏢,讓他們把他安全地帶回去。
“你干什么?”時云音快步走上前,試圖要搶回小家伙,歐尊扣住她的手腕,墨眸十分不爽地瞪著她,“你怎么不問問我們是怎么生的孩子,也不問問我為什么突然記起來了?你就關心孩子?你都不好奇我們五年前的事?!”
她以前對他都沒有這樣關心過!
他出現的時候,她有沖過去抱住他?!
他沒穿襪子的時候,她有這么擔心?!
時云音被他一吼,愣了幾秒,而后碧眸也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天佑不也是你的兒子嗎?你就把他丟給保鏢?你不怕他傷心嗎?”
天佑。
現在稱呼都換的這么親密了。
“那你不怕我傷心?!”歐尊瞪著他,眼神特別兇狠,也特別……委屈。
不記得他了。
現在還更關心兒子!為了兒子對他這么兇!
兒子傷心什么,他又沒說丟到垃圾桶去!還不是好好地養(yǎng)著,兒子整天就吃吃吃,他什么零食沒給兒子買過?兒子要什么他都買了!
媽的,他婚都沒結,蜜月也沒過,二人世界也沒享受,為什么就有兒子了?!還是個煩人愛吃的胖小孩!
時云音蹙眉,“你傷心什么?!”
歐尊振振有詞,“你關心兒子,冷落我,我不傷心?你不問問我們五年前的事?”
“好,我問,”時云音拍開他的手,碧眸十分嚴肅地瞪著他,“你說,五年前我們是怎么認識的、認識之后我們是怎么相愛的,我又是為什么會懷孕的?我是心甘情愿地懷孕的嗎?”
“你當然——”
歐尊要說的話忽然卡住了。
她為什么會懷孕?她是心甘情愿懷孕的嗎?
媽的,當然——不是。
五年前他們怎么認識的?
他強行把她買來的。
認識后他們怎么相愛的?
沒相愛,是他死皮賴臉地纏著她,是他不要臉地騙她,把她搞到手的。
該死,竟然是他騙的!他竟然不是個好人!
歐尊緊抿著唇,臉色難看,眉頭狠狠地皺著。
“怎么不說了?”時云音看著他,問道。
這男人剛剛不是還很兇嗎?!現在就蔫了?!
“……”歐尊沒有說話,墨眸死死地盯著她。
“五年前我們肯定不是戀愛關系,也不是夫妻關系!睍r云音理智地分析道,“所以孩子肯定是個意外……”
“對,是意外,”歐尊迅速接話道,他看著她的眼眸,“那我們把兒子過繼給我哥,我們重新談戀愛、結婚,以后都不生孩子,過二人世界,我會照顧你到老,不需要小孩分走你的時間!
時云音,“……”
沐姨,“……”
歐司野,“……”
真他媽……企業(yè)級理解。
……
病房里的鬧戰(zhàn)結束后,在時云音的批評訓斥下,歐尊到底還是重新坐下了。
沐姨負責給他打點滴,藥物是她和白叔研究出來的。
這個救過他們189名族人的人類男人,看向沐姨時,態(tài)度并算不上多好,臉色冷冰冰地,那眼神也冷漠得很。
沐姨也不覺得奇怪,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歐尊,事實上,這個位高權重的人類男人,只有對云音時會展露出另一面的態(tài)度,對其他人,他向來態(tài)度很不好,多說一個字似乎都嫌煩。
但此時,歐尊打量著沐姨,在第三次與沐姨眼神交匯的時候,他倒是先開口了,只不過嗓音還是冷冷地,“你,是時云音的族人?”
“我姓沐!便逡痰,“你可以叫我沐姨!
沐姨。
居然是姨輩的。
鮫人族的女人真是顯得年輕,這長相擺在人類這里,頂多27、28歲左右的模樣。
不過,如果是姨輩的……
歐尊擰起眉頭,神色帶著幾分警覺道,“你不會是時云音婆婆吧?你鮫人族的兒子不會跟她搞在一起了吧?”
沐姨,“……”
……
給歐尊插上點滴后,沐姨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一旁坐下,給歐尊說了一些事。
包括時云音堅持要做的換心臟手術,包括聶寒錚拿來的植物激素、想讓他們忘記彼此,也包括歐天佑出生的事……
以及這五年發(fā)生的事。
當然也包括姜九兒的事。
午后的艷陽漸漸褪去,黃昏灑下橘色的光芒。
說到最后,沐姨嘆了口氣,道,“年輕人,我看得出你很喜歡云音,五年前,我也看得出云音很喜歡你,如果你可以克服種族的問題,如果你不嫌棄她不是人類,我認為你們可以嘗試在一起,畢竟,你們已經有天佑了。”
有了孩子,他們這輩子不可能再分得開了。
更何況,緣分也沒能將他們分開——如果五年后他們沒有這次的緣分相遇,沐姨也不會這樣說。
但緣分讓他們相遇,重新糾纏在一起。
這是天意。
天意誰也違抗不了。
愛情就是最大的天意。
歐尊坐在沙發(fā)上,英俊的眉眼沒有了平時的囂張跋扈,只剩下一片沉靜與深冷。
“您贊同我們在一起?”
他這樣問。
稱呼已經從“你”變成了“您”。
沐姨由衷地笑了下,其實從稱呼由你到您的轉變,就可以看得出歐尊對云音的在意。
他何時對別人用過“您”。
就連剛才她說,為他做了手術、救了他一命,歐尊都沒有用“您”。
一說到和云音在一起,他倒是馬上換成了“您”……
“你愛云音嗎?”
沐姨忽然反問他。
歐尊注視著她,他不是個會把愛掛在嘴上、對外人說的男人。
最后,他說,“我這輩子只有她,也只會有她。”
這是一種承諾。
于他這樣的人說出來,就是承諾。
沐姨點頭,說,“好,那我就放心地把云音托付給你,至于云音的記憶……我和老白會想辦法,讓她恢復。”
“無論恢不恢復,她都是我的!睔W尊看著沐姨,他道,“您現在把她托付給我,我敬重您是她的族人長輩,但日后——您如果要搶走她,或者要她離開我,您就會變成我的敵人。”
沐姨,“……”
跟她擱這川劇變臉呢?
臨走前,沐姨提到了姜九兒的事。
“我沒碰過她,我只是在禁區(qū)見過她。”歐尊大概解釋了下姜九兒的事,瞇著眼道,“至于您說的,姜九兒說是我碰了她……我會查清楚,給您和小東西一個交代。”
“好!
沐姨點頭。
她相信歐尊。
“至于寒錚,我希望你不要傷他!便逡踢@樣說。
歐尊沒有馬上回答。
沐姨嘆了口氣,起身走向門口。
在她的手握住門把時,歐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了,“我不會殺了姓聶的,因為他是小東西的族人,但麻煩您轉告他,這不代表我和他沒仇,他試圖奪走我和小東西的記憶,我歐尊和他就已經是仇人!
五年前,他就不喜歡姓聶的,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聶寒錚,也沒準備除掉他,畢竟他是小東西的族人,他不會下手。
是姓聶的欺人太甚。
看在時云音的面子上,他暫時不動他。
等小東西恢復記憶,知道了姓聶的做的這些事,她會有她的處理方法。
他只需要支持她。
……
時云音先回公寓陪歐天佑吃了晚餐,哄他睡覺。
等她從公寓出來時,接到沐姨的電話。
沐姨說,傷害九兒的男人,歐尊已經找到了。
時云音按照沐姨給的地址,來到了她曾經救出九兒的別墅內。
坐在客廳地上的男人,赫然是唐郁。
唐郁嘴角青.紫,身上的襯衫上也是血跡,歐尊站在他面前,一腳狠狠地踹向他胸口,俊臉上布滿怒意,“你他媽想搞女人就用自己的臉去搞,你冒充老子,你想死是不是?!”
時云音走進去,歐尊回頭看到她,眼底的戾氣瞬間褪去,他擦了擦手,把毛巾丟給保鏢后,走向她。
“是他干的,那個什么姜九兒,”歐尊緊盯著她,語速很快地道,“我是無辜的,我沒跟別的女人睡過,你不要因為這個就想甩掉我,我告訴你我不會認!”
他突然這么說,聲音還不小,滿屋子的人都看了過來……
保鏢們內心大為震撼:沒想到七爺這么純情,居然只有時小姐一個?!
沐姨,“……”小年輕的戀愛真是奔放。
時云音,“……”
她咬住下唇,瞪他,“你小點聲音!”
“好,那我們去房間里關上門慢慢說。”
歐尊說著直接彎腰把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的掙扎,轉身就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