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詩兒跨過地上被撕爛的白色長裙，以及帶血的襯衫西褲，小步地走到了那面全身鏡前。
她伸手取下了那張紙條，準確地來說，是一張酒店的便利貼。
上面寫著幾行字：
「歐尊：
鑒于你昨晚可能不記得了，所以我寫在紙條上跟你說。
你總說我欠你的恩情，我也承認，你救過我兩次。我給過你錢，但你顯然不稀罕錢，所以剩下的，我昨晚全都還給你了，用我能給的最珍貴的東西，你可能也不稀罕，但對我而言，我已經(jīng)還清你了。
從此以后，我時云音不再欠你任何恩情，你不許背地里說我對不起你，也不許背地里罵我！
再見，大變態(tài)！」
落款沒有署人名，而是畫了一條小魚。
這是……誰寫的？
昨晚歐尊和別的女人……
項詩兒驀地扭過頭，這才發(fā)現(xiàn)趴在大床上正睡著的俊美男人——
歐尊維持著那個姿勢趴著，時云音走之前把被子蓋在了他的肩上，所以只露出了小半個肩膀，但仍舊能清晰地看見上面鮮紅的抓痕。
仿佛可以透過這抓痕窺見昨晚這間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樣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忽然，趴著的男人修長的手指動了動，發(fā)出一聲極其磁性，而又沙啞綿長的悶哼，“嗯……小東西……”
歐尊緩緩睜開眼睛，視線尚且模糊，入目是白色的被褥，以及懷里壓著的大枕頭。
他下意識伸手摸向懷里的“小東西”，可發(fā)現(xiàn)手感不對，用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發(fā)現(xiàn)是枕頭，眉頭一皺，猛地甩開了。
“砰——”地一聲，枕頭甩在電視柜的玻璃上，嚇得項詩兒驚叫一聲。
察覺到奇怪的聲音，歐尊倏然清醒，眼底劃過一道警覺。
他猛地撐起身體，修長的手臂抽出床頭柜下抽屜里的手槍，迅速上了膛，抬手對準了發(fā)出聲音的地方，沙啞的嗓音極冷，“誰？滾出來！”
項詩兒哆哆嗦嗦地從全身鏡后走出來，雙眸委屈地看著他，“九哥，是我……”
看清走出來的女人，歐尊俊臉上的神色非但沒有放松，反倒更冷了，他坐在床上，視線從她身上挪到一片狼藉的地毯，以及帶血的被子，撕碎的衣服，凌亂的大床……
歐尊眼神陰沉地看著她，嗓音更是纏著戾氣，“你怎么會在我房間里？”
“我……我……”項詩兒想到便利貼上寫著的東西，試探著問道，“九哥，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你不記得了嗎？”
歐尊眉頭緊皺，試圖回憶，但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并未回祖宅服藥，蠱毒只是暫時緩解了，現(xiàn)在只要略微一動腦，就頭疼欲裂。
早在昨晚時云音過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疼到神智不清，后來所有的事都只是本能，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反應。
“我在問你話，”歐尊冷冷睨視她，“不是讓你反問我的�！�
“我……我昨晚……”項詩兒背在身后的手捏緊了那張便利貼，悄悄地放進了裙子后面的口袋里，模棱兩可地說道，“昨晚我來房間找你了，然后我也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今早醒來……我們就這樣了……”
她昨晚來找他？
歐尊臉色極端陰冷地盯了她幾秒，忽然低下頭，抓起身上的被子在鼻間輕嗅。
很獨特的香味。
是小東西的味道。
他的被子上為什么會有小東西的味道？
她昨晚肯定是在他床上睡的。
媽的，她人呢？！跟他睡完就跑了？！
“小東西！”歐尊倏地看向洗手間等地方，揚聲喊道，尋找著他想要看見的那抹身影。
“九哥，你……你在喊誰？”項詩兒疑惑地看著他，試圖朝他走過來，“昨晚我們……”
話沒說完，歐尊直接抬起手，砰地一槍就打碎了那面全身鏡，玻璃碎裂開來，嚇得項詩兒尖叫著抱住頭蹲了下去。
歐尊掀開被子就想下床，但想到時云音可能躲在哪里偷看他，萬一借此來污蔑他跟這女的有一腿，于是語氣不耐煩地對項詩兒吼道，“出去！”
項詩兒從未見過他如此暴躁不安的模樣，哪敢再留，立即就哆嗦著走出了房間。
歐尊立即起身，披了件浴袍在身上，把房間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都沒發(fā)現(xiàn)時云音的身影，他臉色更加陰沉，直接就走出了房間。
正好撞見接電話回來的葉楓。
“七爺！”葉楓驚喜道，“您醒了……”
話沒說完，歐尊直接揪住他的領子，俊臉逼近他，咬牙切齒地問道，“她呢？”
“您、您說小姐嗎？”葉楓睜大眼睛，“小姐不是在房間里陪您嗎？”
歐尊墨眸倏地掃向一旁的項詩兒，眼神帶著一抹戾氣，項詩兒臉色一白，意識到自己想撒謊被戳穿了，“九哥，我……”
歐尊沒再看她，揪著葉楓，“她住幾號房？”
“小姐房號是3318……”
歐尊松開他，直接朝著3318房走過去。
可是房門打開著，里面負責清潔的大媽正在打掃，顯然是住的人退房了。
歐尊站在房間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僵硬地側首看向走過來的葉楓，陰冷地問，“那個姓聶的是不是也退房了？”
葉楓看向不遠處敞開的房門，僵硬地點頭，“……是的，退了�！�
“還有那個叫什么鬼流夜的？”
“也退了�！�
“那個寧心悠？”
“……七爺，他們和小姐是一起的，肯定是一起退的……”
話沒說完，歐尊忽然轉過身，再次伸手揪住他的領子，墨眸怒瞪著他，低吼道，“她和他們是一起的，和我就不是一起的了？！”
“……”葉楓說了不該說的話，這會兒哪敢再說，閉緊了嘴。
歐尊死死地盯著他片刻，墨眸猩紅到充血，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尊倏地松開了手，抬腳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經(jīng)過項詩兒身邊的時候，歐尊腳步頓了下，居高冷睨著她，“你到底為什么會在這里，我現(xiàn)在蠱毒發(fā)作期，精神不穩(wěn)定，如果失手殺了你，也不算是對不起二哥。”
“……”項詩兒被嚇得臉色慘白，扶著墻站了起來，這下哪還敢撒謊，抹著眼淚，哽咽著道，“我收到郵件，說你在這里，叫我來接你，我以為是你發(fā)給我的……”
“郵件？”
“是的，匿名發(fā)的……”像是怕他不信，項詩兒趕忙拿出手機翻出郵件給他看，以證清白。
歐尊低眸掃了一眼，確實是匿名郵件，即便利用黑客技術追查出IP，也可能是動態(tài)IP，無法確定發(fā)送人所在的位置。
他這次來禁區(qū)沒有人知道，唯一知情的，除了小東西，葉楓，還有就是流夜和……
聶寒錚。
歐尊薄唇冷啟，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眸中翻涌著逼人的陰鷙。
他為什么會來禁區(qū)救寧心悠？寧心悠是因為查鮫人族才被父親抓的，那么說明，這個聶寒錚也在查鮫人族，才會和寧心悠聯(lián)系上。
他為什么查鮫人族？
而且，小東西為什么會心甘情愿地跟他走？她那么不信任人類，就連沈墨和顧景澤，她都始終有所保留，為什么就偏偏對流夜和那個聶寒錚這么信任。
除非。
他們三個都是鮫人族的。